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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空,弥漫着硝烟的气味,断掉的手臂,身首异处的尸体,被砍到只剩一截骨的“人”,血腥味扑鼻而来。
废城残墟,失去了往日的喧嚣,繁华不再,有的只是无尽凄凉!
收拾战场的士兵都于心不忍,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太过惨烈;
如果战争带来的和平只是虚假的繁荣,那为什么还要不断发生战争呢?
普通的士兵想不通,也没人会去告诉他,说到底他只是一个负责清理战后战场的士兵而已。
残阳似血,给这片敌后战场留下最后一丝余晖,那些残躯最终都会被掩埋,焚烧掉!
如果放任不管,爆发瘟疫之类的病源,又是一个祸端。
“死了,都死了!”
从断掉的墙头边爬出来,孩童脸上脏兮兮的,眼神空洞无力,他还不明白是与非,却经历了生离死别。
“娘,你醒醒,醒醒啊!”
孩童嚎哭不止,亲娘倒在他身边,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他最后一次,也让孩童失去了亲人;
王失败了,被强大的敌人打的一退再退,就连前来收拾战场的士兵,也是好不容易才聚集在一起的老弱残兵。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小是原罪,你弱就活该被打!
“这样的战争里面居然还有幸存者…”
一双沾血的大手将那正哭泣的孩童举起来,脸上有兵器留下的痕迹,眼中充满了疲惫,看着那哭泣不止的孩子,有种揪心的痛。
“娘,娘…”
孩童依然在哭泣,他或许不懂死亡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娘亲了;
“嘿,小鬼别哭了,你娘将你保下来,不是为了看你哭泣,而是为了让你能够活着。”
孩童趴的那具尸体上有半堵倒下来的墙,墙倒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在娘俩身上,孩童被母亲护在身下,所以才能没事!
只是他的母亲,却永远离开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
举着孩童端详半天,那沾血大手的主人也没看出孩童为什么能够在那面墙砸下来的时候活下来,可能就是因为他身体小,所以才能躲过一劫吧?
沾血大手的主人这样想。
“我叫有根,黄有根!”
孩童抽泣着,弱弱的看向大叔,虽然他面目可憎,在满是死人堆的战场上,却是孩童为数不多可以亲近的人。
“有根…这名字听着就不吉利,家乡都没了,哪里还有根?”
大叔脸上的疤蠕动,对黄有根的名字很看不上眼;
“可是这是我娘给我起的,说让我有源有根!”
黄有根急了,用自以为很大的声音喊道,没有因为大叔身上的血迹而惧怕他。
“行了,你就跟我走吧,待在这里不饿死也得生病死掉!”
他还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计较,孩他娘拼了命也要救下黄有根,这个遗愿帮她完成了就是。
“可是我娘…”
黄飞看着娘亲那已经开始腐烂流出尸水的尸体,心里有些不舍;
“咱们把你娘埋了,等你有时间了,过来看看她,好不好?”
大叔耐心的解释,一个小孩,世界本来就不复杂。
“好…”黄有根情绪低落,生活在一个动乱的时代,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别哭丧个脸,你爹呢?"老兵努力想要转移话题,也是难为他这个糙汉子了。
"我爹…"黄有根情绪再度低落:"我也不知道我爹去了哪里。"
"咕噜…"如同树袋熊一般被老兵抱在怀里的黄有根肚子里面传来抗议性的叫声:
"你命真大…"
老兵感叹,如果不是碰到自己,这小子指不定会遇见啥状况!
几只秃鸠在头顶盘旋,时不时飞下来啄一口散发着腐烂气味的碎肉,荒凉的景象绵延十余里,整个战场宛如炼狱一般。
曾经豪华的帐篷经战火洗礼,变得千疮百孔,里面用木板随意搭建了几个床,有的士兵甚至直接睡在地上,以干草铺地,凑合着有个栖身地…
"想当初,王靡下精兵十万,战将数百人,旌旗所向,剑指八方…"
"谁曾想兵败如山倒,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收拾残局…"
喝一口壶里的浊酒,又苦又涩,可他还是满脸惬意,这是他在这片敌后战场上唯一的消遣了。
"老孙头,今天效账蛮好,还捡回来一个小鬼…"破旧的灯盏点亮,燃烧出忽明忽暗的光芒!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冲黄有根嘿嘿直笑,吓得黄有根不自觉紧了紧搂在老孙头脖子上的手。
"天气转热了,到时候这些腐烂的尸体容易发生病变,大家还需要加把劲,才能处理好啊!"
老孙头将黄有根放在自己床上,给他盛了一碗清汤寡水的稀粥裹腹,自己则到了一碗浊酒,一饮而尽。
"那么大一个战场,就凭我们十几个残废,不知道要处理到猴年马月…"
窝在草堆里那位,瞎了一只眼睛,锤了锤有些发酸的腿,处理尸体本身就是个苦差事,更别说顶着高温,忍着恶臭去做这些事情了。
"等王胜利以后,咱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就算同样是清理战场,咱们也是监工…"
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会有胜利的那天吗?
"嗤,嗤…"只有黄有根在那里喝粥的声音,他太饿了,就算是毫无滋味的稀粥,也被他吃出了饕餮盛宴的感觉。
"慢点吃,不够还有…"
窝在那里瞎一只眼的老兵,对衣衫褴褛的黄有根很是关切,用近乎溺爱的眼光看着吃粥的他!
"我吃饱啦;"黄有根吃完那碗粥,奶声奶声的童音更让人心生怜惜。
"吃饱了就睡吧,等明天起来,我教你一套练气的口诀,在这样的环境里,不会用气可不得行。"
老孙头那苍老的手摸摸黄有根的脑袋,在废墟中捡到这个孩子,让他那颗满是沧桑的心,多了一丝慰藉。
黄有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便进入梦乡,他太困了,被老孙头从倒塌的墙头下面扒出来到现在就没合眼…
老孙头他们几个继续闲聊,聊到开心处,传出几声猥琐的荡笑:
"知恩坊真是一个好地方,就是有点贵,等忙完了这段,说什么也要再去光顾一次!"
又是一阵哄笑,天天跟尸体打交道,让他们憋的难受,适当的宣泄很有必要。
"娘…"睡梦中的黄有根,眼见那道身影越来越远,忍不住张开双臂想要去抱住她,再也不分开…
五更天,日头躲在云层后面还未上岗,一阵尿意将黄有根憋醒,他爬起来,帐篷里面漆黑一片,老孙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鬼,起那么早?"
老孙头看到跑出帐篷的黄有根,有些惊讶,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那么勤奋吗?
"尿尿,我要尿尿!"黄有根有些急切,快要尿裤子了,以前有他娘给换洗,现在…难说有换洗的衣服;
"我还以为你这个年龄的小鬼都是直接尿床呢。"
在老孙头戏谑的目光下,黄有根掏出小雀儿边嗤边说:
"我才没有尿过床…"声音到最后底气不足,越来越小,显然没有说实话。
蛐蛐完,黄有根打算再去眯一会,老孙头一脸严肃:
"起来就不要再睡了,像你这个年纪,正是锻炼的好时候;"
"可我真的很困…"黄有根揉揉迷瞪的眼睛,想要博取老孙头的同情心;
就如鸡同鸭讲一般,他的表情完全用错了地方,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孙头,不存在会对一个小鬼抱有同情心。
"你想像你母亲一样死在那坍塌的废墟之下,就这样消极怠慢下去吧。"
老孙头皱眉,满是皱纹的脸上写着不满!
"我还是锻炼吧…"黄有根想起自己的娘,情绪低落,她拼了命也要让自己活下来,怎么说也得努力。
"这才像话,等你以后有实力了,才能不辜负你娘的期待!"
老孙头满意点头,努力活下去,才是战场上的不二法则。
"纳气入腹,气转三回,行运一周天…"
老孙头摇头晃脑的背出一段口诀,让黄有根跟着练;
黄有根抓抓脑袋,不明白怎样去运气,老孙头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根木棍"啪"在黄有根背后轻轻敲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沉入腹部…"
在老孙头的压力下,黄有根逐渐摸清了练气的法门,有样学样的开始了修炼之旅;
天色大亮,几朵白云如同碎了的银子,挂在天边,负责清理战场的老兵们陆陆续续起床,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老孙头,该走啦,等温度上来,又得忍着恶臭干喽!"
老孙头回过神来,对黄有根嘱咐道:"灶头上有饭,锅里有汤,饿了就吃,练气术要多练才能出成效…"
黄有根认真点头,口中憋着一股气,不敢开口;
"也真是的,这些尸体挖个坑埋点土就能处理,非要费劲吧啦的运到一起干嘛?"
天天做这些,是个人都忍不了,所以有抱怨在所难免。
"你不会还以为脚下这片土地还属于咱们的王吧?"
老孙头眯着眼睛,若无其事的说,王败了,一败涂地,他们能够过来为战友收尸,都是对方给予的恩赐!
"同为帝国一员,何必要打来打去,自相残杀…"
不满的嘀咕一声,老孙头不吭声;
帝国…帝国已经名存实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