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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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孽不可活……

分明是他主动触动人蛹机关，还妄想让山神再次惩罚他们。

却不料，这些痋虫千百年来吸取的养料就是他们的先民。

而竹筏上最能吸引痋虫的，也就只有恩宽以及兰花两人。

但此时的韩尚也无暇顾及那么多，他手中的金刚伞还在被痋虫一波波地撞击，伞面传来的撞击声更是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身后的怒睛鸡传来一阵嘹亮的啼鸣，那叫声已经与鸡鸣声相差甚远，倒更像是凤鸟的鸣叫。

随着啼鸣声在溶洞之中传响，韩尚明显感觉伞面受到的撞击力道减轻了几分。

此时竹筏前行的速度也陡然间加快，身后更是传来一道细微的光亮。

韩尚旋即向后瞥了一眼，只见身后已经出现了溶洞的出口。

而竹筏的速度之所以变快，是因为罗老歪等人也没闲着，他们拉着一根绳子将三架竹筏连成一体，鹧鸪哨则朝前抛出钩锁奋力扯着绳子往前带动竹筏。

看到光亮，韩尚也松了口气。

显然这些痋虫对众人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然而站在前排竹筏的陈玉楼却突然道：“小哥！前面的水里也有东西！好像是……鱼群？！”

此时，罗老歪正喘着粗气，拼尽全力拽着绳子，驱动竹筏前行。

他满心忧虑的是身后韩尚的安全，只想尽快逃离这座溶洞。

随着前方出口处光亮逐渐显现，罗老歪松了口气，喊道：“大外甥，快看，出口就在前面了！大家都振作起来，我可不想看到少帅有丝毫闪失！”

手下们闻言，齐声应和，声音整齐划一。

他们注意到，韩尚正用金刚伞抵挡从水中飞袭而来的虫群。

此时，众人已不再畏惧，他们站成一排，手中的竹伞与韩尚的金刚伞紧紧相连，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抵御着虫群的侵袭。

见此情景，韩尚也稍感宽慰。这些痋虫刚刚孵化，它们的力气应该已经耗尽了。

看来，他们总算能够安全地离开这座溶洞了。

然而，就在这时，竹筏下方突然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响动，如同无数只手在敲击空心的竹子。

这声音明显来自竹筏的前端，也就是陈玉楼和罗老歪所在的位置，而且正迅速向后方蔓延。

“这……这又是什么声音？”罗老歪诧异地嘀咕道。

韩尚也听到了这动静，它刚好传到了自己的脚下。

仔细分辨后，他还能听到利齿一开一合的咔嚓声。

只是一瞬间，韩尚便明白了这底下的究竟。

“是食人鱼群！”

他的脑海中回想起了先前在古蓝县棺材铺底下发现的祭场，那一潭用来沁染红玉邪兽像的血池。

在活祭的骨骸中，他们发现了众多长着利齿的鱼骨，想必就是现在在竹筏底下穿行的这种鱼。

罗老歪也借着光亮，看到了竹筏底下飞快游动的鱼群。

“这些鱼都疯了？怎么拿头撞竹筏啊？”他诧异地喊道。

韩尚闻言，却突然怔了一下。

能吸引来食人鱼群，并且让它们如此疯狂的，还能是什么？

“自然是血腥味……引来了鱼群。”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目光旋即朝向竹筏上的恩宽看去。

只见恩宽此刻正目光呆滞地坐在竹筏上，他脸上的血窟窿还在渗血，正用手捂着。

鲜血顺着他的手肘，如细流一般从竹筏的间隙渗进溪水中。

食人鱼群游曳的速度飞快，眨眼间已经尽数游到了韩尚的脚下。

它们应该也是被痋虫吸引，尤其是那些已经撞得七荤八素的痋虫。

就像昨晚吃烤飞虫大餐的怒睛鸡一样，它们开始了一场饕餮盛宴。

那群痋虫也察觉到了天敌，早已放弃了攻击竹筏，而是掉头朝着人蛹破茧的地方窜去。

一时间，再也没有了撞击金刚伞的响动。

“成了？？”身旁的手下劫后余生地笑道，“少帅，咱们顶住了！多亏了少帅啊！否则我们的小命可就交代在这儿了！”

然而，就在他们松懈之际，韩尚的眉头却仍旧微皱。

他知道，这竹筏上有恩宽的血，那群食人鱼不会放着人血的味道不顾，而去追那些痋虫。

果不其然，就在溪水陷入了片刻安宁后，突然一阵阵刺耳的咔嚓声炸起。

正是食人鱼群嗅到了血气，竟然全都去而复返！

显然，人血的诱惑力要比痋虫高出数倍不止。

“天呐！那鱼群又回来了！”身旁的手下惊惧地喊道。

听着这骇人的利齿声音，显然如果它们也能跳出水面，手里的竹伞是绝不可能抵挡得住的。

“这架竹筏上沾了血，已经成了鱼群的目标。”

韩尚见状，心中早有预料，当即吩咐道，“你们的竹伞挡不住鱼群，先去到别的竹筏上，帮他们拽绳子！”

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能尽快抵达出口。

而且身旁有人，韩尚就算想掏出黑金古刀抵挡也施展不开。

然而，他的话音落下，这些手下却一个都没有动弹，像是铁了心要跟韩尚站在一块。

他们个个脸上写着恐惧，却又都不贪生怕死，着实奇怪。

“少帅，刚才的虫子咱都能抗住，还怕这鱼了？！”一个手下喊道，“就是！我们不走！要走也得让少帅先走！”

韩尚见状，心中感动之余，却也知道他们现在这种情况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而且万一再有人受伤，鱼群反倒会更加疯狂。

正当韩尚还想开口让这些手下离开时，脚下的竹筏竟然一阵摇晃。

那些鱼群并没有像痋虫一般跃出水面，而是在用利齿啃咬着竹筏的绳结！

眼看着捆绑竹筏的绳子被咬断，这竹筏也将要散架，根本支撑不住他们的重量。

韩尚旋即沉声道：“再迟疑，你们就要连累我沉进水里。到时候咱们可就都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此话一出，手下们当即一怔。眼看着韩尚站在原地没动，他们也不再坚持。

将连接三架竹筏的绳子递在韩尚手上后，他们便陆续跳上了中间的竹筏。

“少帅！快过来！”手下们焦急地朝着韩尚招手。

韩尚也正想踩着即将散架的竹筏，拽着绳子跳过去。

然而，他却发现恩宽竟然还坐在竹筏上失神，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般，目光呆滞。

“这是……信仰崩塌了？？”

韩尚愣了一下，似乎猜到了他此刻的状态。

毕竟，恩宽脸上被他所信奉的山神使徒给无情的咬了个血窟窿，再加上刚才瞧见了那些人蛹和虫子的真面目，八成是精神受到了打击，一时没缓过来。

“少帅，您别管他了！”

手下们还朝着韩尚喊道，随时准备将他给拽回来。

而前面的罗老歪也听见后面的响动，手里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竹筏朝着出口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外面的光亮也照进了溶洞。

此刻，韩尚发觉脚下的竹筏已经开始解体。

他看了一眼恩宽，皱了皱眉头。

倒也不是他想救恩宽，而是带着他本来就是为了威胁老族长，不让寨民在后面搞小动作。

这要是回去之后恩宽人没了，也不好跟寨民交代，恐怕到时候老族长会带着寨民跟他们鱼死网破。

想到这儿，韩尚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决定。

在竹筏完全解体的前一刻，他几乎是踏着水面上前，拎着恩宽的衣领，生生将其给拽了起来。

而竹筏上的手下见状，也连忙扯着绳子。

韩尚只听身后传来鱼群啃咬竹子的声音，格外清脆。

它们也循着恩宽的血气，在后面紧追不舍。

终于，一道刺眼的光亮从前方传来，他们来到了溶洞的出口。

溪水的尽头是一处宽阔的平地，众人连忙上了岸，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而罗老歪则是片刻没有休息，直接迈步去往队伍的末尾，察看韩尚的情况。

只见韩尚一手拎着金刚伞，掸着身上的水渍，而身边则是躺着双目失神的恩宽。

他的裤腿上还咬着一条食人鱼，离了水也不再生猛，显然是利齿挂在了恩宽的裤腿上，挣脱不得。

看到恩宽，罗老歪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掏出枪对准了恩宽的脑门，口中嘟囔道：“大外甥，刚才就是这小子在后面捣的鬼是吧！他娘的……看我不一枪崩了他！”

众人刚从溶洞中逃出生天，尚未喘息恢复过来，就听见罗老歪的怒斥声。

此言一出，兰花在一旁沉默了，尽管她也是寨中的一员，却并未像恩宽那样失魂落魄。

或许是因为她见过太多外人被当作祭品献给虫潮，心中早已泛起了涟漪。

韩尚看着身边的恩宽，心中又生一计。

毕竟，恩宽是寨子里内定的下一任族长。

如果能让他认清所谓“山神”的真面目，或许遮龙寨的未来会有所改变，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再把那些无辜误入遮龙山的人祭祀给所谓的山神。

想到这里，韩尚沉声对恩宽说：“你知道刚才那些虫子为什么会冲着你来吗？”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失魂落魄的恩宽突然愣了一下，紧接着抬起头，似乎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它们寄生在人蛹中千百年，靠那些奴隶的血肉存活。孵化后，自然会先找熟悉的血气来填饱自己……”韩尚解释道。

话音刚落，身后的兰花惊呼出声，而恩宽无神的双眼也转动了几下，这才意识到，溶洞里那些被倒吊着的人蛹，竟然都是他们的先民！

“怎……怎么会这样？”

恩宽的喉咙有些干涩，他仍然不敢相信这残忍的现实。

“那我们族人祭拜的山神……究竟是什么东西？”他问道。

看到恩宽这副模样，韩尚缓声道：“如果你想知道，就跟我们走。不过，要是再搞出什么动静，你也明白下场。”

他所说的下场，自然是罗老歪还顶在他脑门的枪口。

恩宽回过神来，发现了枪口，浑身一颤。

罗老歪见状，冷哼一声，应和着韩尚的话道：“既然我外甥说了，那就暂时留你一条小命。你要是再敢在背后搞动静，老子一枪毙了你！”

说完，他不再理会恩宽，目光转向一旁的兰花，原本恶狠狠的面目也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笑脸。

“嘿嘿，外甥媳妇，你看这事儿闹的。现在那洞里头可危险，怕是不能送你回去了。”兰花倒也明白，看了一眼韩尚，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响动传来。

韩尚循声看去，只见金算盘正盘腿坐在地上，不知何时掏出了他那副刻满了天干地支的纯金算盘，开始不停地拨弄着，表情也时而疑惑时而诧异。

“金老板，伞。”

韩尚见状，拎着金刚伞走过去。

金算盘听见了动静，连忙说道：“小哥小哥，你快瞧前面。啧啧，我还以为这种风水只存在于古人杜撰的仙穴，想不到竟然能亲眼得见……这虫谷的风水真是千百年难得一遇啊！”

听着金算盘惊诧的声音，缓过劲儿来的众人也朝前方看去。

只见前方的深山幽谷上方还泛着一层云霞，隐隐还能听见瀑布的水流声。

然而，罗老歪见状，只当是景色好看些，纳闷道：“金老弟瞧出什么门道了？这儿跟之前的雨林比，不就是风景好看点吗？”

韩尚闻言，望着虫谷的方向沉声道：“是水龙晕，一种风水极佳的仙穴。”

见其他人皆是投来好奇的目光，韩尚便继续解释道：“风水中所谓的水龙，一般就是指瀑布。而水龙眼处的穴位，则名为水龙晕，也就是水气升腾所产生的霓虹。因为云霓有形无质，所以被古人视作仙人桥。缠绕穴前的迷蒙水汽，以其朦胧如日月之晕环，故名曰龙晕，又作龙目。”

随着韩尚的声音，金算盘也连连点头道：“小哥说的没错。在风水古籍中描绘过水龙晕，隐隐微微，仿仿佛佛，粗看有形，细看无形。乃生气凝聚灵光现露之处，盖因其为善势之首。葬于其中，则生气不泄，水蚁具不得侵。想不到竟然能亲眼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