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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日落迎月出,抛却旧愁添新愁。滴尽相思,捱尽更漏,起床去梳头。影在铜镜形容瘦,慨叹良药真苦口。快马加鞭往前赶,哎呀呀一眼望去:青山遮不住隐隐,绿水流不断悠悠。”
话说肖史、郭凯、齐宽、齐恕四人离开河州地界,照着商道赶往京城,日出而行,日落而宿。不想旅途寂寞,由肖史瞎编了一首歌,兄弟四人没事便轮流唱一唱,一路上打发了不少疲累,增添了不少乐趣。
秋高气爽,不见雨云,不几日来到京城。住进往来客栈,洗去一身风尘,因舍得花钱四方打听,不到两天便打听到那李长青的住处,当晚预定花雕醉鸡一只,翌日一早登门拜访。
郭凯敲响门环,稍过片刻门开,走出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肖史恭恭敬敬上前问礼:“这位大哥早上好,小弟这厢有礼了。”男子打量肖史两眼,没瞧见有富贵之气,声色淡然问来:“公子因何事敲门?”
肖史回话:“小弟奉我家大人之命,从河州府千里跑来,只为求见李将军一面,有劳大哥引见,感激不尽。”
男子问:“公子可有拜帖?”肖史说:“这就是。”递上花雕醉鸡一只。用吃食做拜帖,这是哪门子习俗?闻所未闻。男子不敢一大早触了他家主人的霉头,拒而不受,不客气说:“公子这拜帖太过稀有,我家主人怕是受当不起,请回!”
肖史道:“有劳大哥帮忙递交,李将军若有怪罪之处,小弟甘愿受罚。”一边央求,一边塞上十两银锭一个。
十两银子,多少人起早摸黑一年都难以挣到,男子自不愿轻易拒绝。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收下银锭,拿好花雕醉鸡,入府通报。稍过片刻回转,客客气气说:“让公子久等。我家老爷有请。”
肖史谢过,随男子入府,来到客厅。见堂上就坐着一位面方脸净身体健硕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李长青,上前问礼:“在下肖史,拜见李将军,一早叨扰,还望海涵。”
李长青正眼瞧了瞧肖史,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随口问来:“公子所来何事?”
肖史解下公文袋,看了身旁男子一眼,等李长青让家仆退下,说:“我家大人姜山将军,在审理一宗人命案时,无意中查到,前两任河州郡守皆死于他人蓄意谋杀。这是知情者的口供,有请将军帮忙递交与陛下御览。”递上公文袋。
李长青伸出手又缩了回去,说:“重审冤假错案,还死者以公道,该是刑部的职责。既是证据,直接送往刑部便是,何须...”欲言却止。
“将军说的极是。不过我家大人觉得,重审此案牵连甚广,陛下先知道此事,好过刑部先知道此事。”肖史再次递上公文袋,“有劳将军帮忙递交。”
李长青迟疑片刻接过公文袋,在手上掂了掂,说:“不知你家大人为何以花雕醉鸡做拜帖?”肖史说:“是一位姓夏的长者让小人这么做的。”李长青问:“那长者可是五十多岁,脖子右边有颗黑痣?”
肖史说:“不瞒将军,是这样。”李长青起身,说:“你先请回,晚上再来听信。”肖史行礼告辞。李长青送肖史出厅,喊来家仆送肖史出府,拿上公文袋进宫当值,寻得机会见到董公公,由他递到御前。
皇帝听说是河州送来的,当即御览。看过吃空饷的牒牍,脸露杀气,看过刑秋台的供词,愤然爆喝道:“好个河州!好个皇子!”最后看过书信,目光深邃平静,静中有动。
董公公见陛下前后异常,安静的叫人有些害怕,小声问来:“陛下,是西北出事了吗?”皇帝缓过神来,说:“摆驾皇后寝宫,传端王来见。”董公公遵旨,派人传旨端王,陪同皇帝去得皇后寝宫。
皇后正在礼佛,未能及时接驾,皇帝心头好气不气,一脚踢翻管事太监,吓得在场的太监侍女瑟瑟发抖而不知所措。还好董公公一旁小声提醒:“还不有请皇后娘娘前来接驾”,这才有两个宫女战战兢兢起身离开,传信皇后。
皇后赶来接驾,见皇帝早已在她那张凤椅上坐了,且满眼怒火,穷凶极恶一脸,不由得跪地伏拜道:“不知臣妾哪里做错,惹陛下动怒,还请陛下明示。”
皇帝懒得言语,将刑秋台的供词往皇后头上扔去。皇后捡起供词一睹为快,理直气壮地说:“臣妾不知有此事,陛下明察。”皇帝道:“你不知!你那逆子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不会告诉你!”
皇后伏拜道:“陛下要这么说,臣妾无话可说。”皇帝冷笑道:“你还需要说吗!只要将好事做尽做绝就行了。”皇后道:“臣妾若有犯错,陛下明言就是,无需冷嘲热讽。”
皇帝道:“你别以为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朕不知道,朕若一一说出,你受得起吗你!”皇后正要出言反驳,走来一侍女道:“陛下,娘娘,端王殿下求见。”皇帝道:“来得正好,让他滚进来。”侍女出。
少顷,端王进殿,见皇后跪在皇帝座前,想起河州来信,自知事情不妙,上前行礼:“儿臣拜见父王,父王龙体金安。”皇帝不予理睬,董公公一旁小声说:“殿下,你先看看那纸上写了些什么。”端王跪走到皇后身旁,将那供词看过,伏拜在地道:“父王,这子虚乌有之事,定是姜山对儿臣怀恨在心,恶意诬陷。”
皇帝道:“他姜山若真有心诬陷你,用得着这般谨慎小心,将罪证送来让朕御览?他就不怕朕为了顾及皇家脸面而销毁罪证?”端王道:“这纸上所述之事,儿臣真不知情,望父王明察。”皇帝怒喝道:“明察?你是不是觉得你父王老糊涂了,理当事事被人蒙在鼓里?”
端王伏拜在地道:“儿臣不敢。”皇帝道:“你若真不敢,那帮死者讨回公道这事,该不用朕教你了?”端王道:“儿臣愚钝,恳请父王明示。”
这种事还需要明示吗?皇帝起身离座,走过皇后、端王身旁,留下“好自为之”四个字,离开皇后寝宫,径回养心殿去了。
端王恭送皇帝离开,扶皇后起身,道:“儿臣不孝,牵连母妃无辜受罚。”搀扶着皇后坐上凤椅。皇后屏退左右,说:“你送我的那尊佛像,真如这纸上所说得来的?”端王道:“回母妃,儿臣真不知情。”
皇后见端王到这时还有心撒谎,极为不悦,道:“你若真不知情,就让刑部重审此案,将做恶者严惩不贷来。”端王道:“这...”皇后叹息道:“端儿,你好糊涂啊!这等贪小失大的事,岂是你一个皇子可以为之。”
端王道:“母妃,孩儿事先真不知情,是后来得知五弟牵涉其中,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皇后问:“颖儿也牵涉其中?”端王道:“那河州守备陶金铭,原是五弟的人,伙同地方官吏吃空饷那事被郡守李怀儒查到,联合郡丞陶金旺等人想害李怀儒性命,儿臣不知怎就犯起糊涂默认了来。”
皇后听到两个儿子都参与其中,顿时痛心疾首来,闭眼用拳头轻捶脑门。端王劝慰道:“母妃切莫气坏了身子,孩儿真的知错了。”皇后安静片刻小声问来:“你父王宽恕于你,接下来你知道怎么做了?”
端王道:“儿臣愚昧,请母妃教教儿臣。”皇后微微叹息来:“事已至此,已无法挽回,唯有惩治凶徒,还死者以公道,方可平息事端。”端王道:“可要惩治颜如辉,就得翻出旧案定他的罪,儿臣就怕稍有差池,有损母后清誉。”
皇后道:“在你父王心里,已给颜如辉判了死刑,你再舍不得,也不能让他颜如辉存活于世。你明不明白?”端王小声答来:“儿臣明白。”皇后道:“你给为娘记住了,打今儿起,河州那些官员与你再无半点瓜葛。”
这是要丢卒保车啊!端王虽有万般不舍,却也理会得到皇后娘娘的良苦用心,领命回府,于惩治颜如辉一事,问计于许文褚。
许文褚说:“陛下为顾及皇家颜面,让殿下处理此事,自没打算深究此事。以小人看,只要颜如辉甘愿以死谢罪,金佛之事便可不了了之。”
端王依计行事,于府中宴请刑部侍郎颜如辉,席间向颜如辉倒出满腔苦水,痛诉衷肠。
颜如辉深受感动,愿以一死了结事端,临别时带走端王恩赐的鸩酒,回到家中喝下,七窍流血而亡。于他一个该死之人而言,保住了全尸,也让家人免遭牵连,算是攒了。
且说皇帝回到养心殿,书信一份,让李长青转交河州信使肖史。肖史得了皇帝回信,翌日一早起程西行,路过西京,遵照姜山指令,从德盛钱庄将那一万两银票兑现,请西京镖局的镖师护送,途经天水遇上山匪截道。
郭凯、齐宽、齐恕都曾做过山匪,知道山匪去善从恶只为活好,一旦危及自身性命,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于是反用“先礼后兵”之计,先蛮力对抗,后良言相劝。
山匪三十来人,跟郭凯等人交手不敌,又被肖史慷慨激昂地劝说一番,渐渐有了悔悟之心,也觉得罪孽深重前程渺茫,便接受郭凯四人的邀请,前往河州参军,以销过往罪孽。
肖史、郭凯、齐宽、齐恕四人顺顺利利返回河州,向姜山交付了书信、银两,代姜山送几个镖师出府后,以完成任务为荣,找寻各自的听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