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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养心殿,众人身心瞬获自由,神清气爽。林元治礼别太子、襄王,与徐仁枫闲聊几句,见他人向杨怀宁道完喜,同徐仁枫去向杨怀宁道了喜,走在一起。
清谈一小段路,徐仁枫说有事散去,林元治却似有一路随行之意。杨怀宁问林元治是不是什么有事。林元治说没什么事,只是不知道杨大人对太子殿下是何看法。因问的突然,杨怀宁一时不知所以,问林元治指的哪方面。
林元治说,他盼着太子殿下日后继承大统,与谁结下善缘能相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就盼着与谁结下善缘。就算不能相助,只要不做敌人,便无需用心防备着。
说话这般直白,毫无顾忌,杨怀宁真觉得林元治是在威胁他。但想着自己从未有过跟太子过不去,林元治犯不着恃弱逞强威胁他,该是想拉拢自己,不得已将他人瞧得明白的事情直说来,便淡然一笑置之。
林元治说他跟杨大人说话这般直白,是因为他知道杨大人为人光明磊落,交友重情重义,处事从不欺心。想着太子殿下曾叫刘云飞三叔,杨大人曾称呼刘云飞兄长,要是往昔情意还在,太子殿下称呼杨大人一声叔叔,也无有不可。
于杨怀宁而言,林元治将话说到这份上,说是情义绑架实不为过。而杨怀宁,该是不想被情义束缚,未出一言,未有一笑,只顾往前走着。
林元治好似不耐烦,说:“杨大人,你对太子殿下到底是何态度,不妨明说。”
杨怀宁稍稍放慢些脚步,说林元治心里清楚,天子之所以能一言可九鼎,绝非臣民口头上高呼万岁,而是天下兵马可随他调用,谁也不敢正面忤逆他。而现今东宫,除林大人衷心拥护外,朝堂内无文臣愿看好,朝堂外无武将可交心。日后就算陛下传位与他,只要有人敢站出来说不服,怕也只是京城之主,难为天下之主。
自古以来,不管哪朝哪代的储君,只要无缘继承皇位,下场无不凄惨。以史为鉴,林元治自答应贤妃娘娘,愿将女儿嫁给太子为妃的那一天起,就已做好打算,倘若斗到最后还处于劣势,需要背水一战而求存,必须提前想好取胜之法。
梦时来路短,醒时去路长。
切断来时路,往前是退路。
为拉拢杨怀宁,打消其顾虑,林元治因为知道想要骗过他人,当先骗过自己,满怀豪情道:“杨大人尽可放心,太子殿下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只要陛下让他做京城之主,他就可做天下之主。”
为一时之利虚张声势,杨怀宁觉得自己也会。正打算恭维两句了事,却见林元治两眼精光闪烁,不像是在画饼充饥,便也静下心来,问林元治凭什么这般自信。
就太子殿下目前的处境而言,林元治能有什么信心,不过是后退无路,必须以进为退方可求存,且当意志坚定。
林元治问杨怀宁,刘云飞当年为何无声无息地逃离朝堂?杨怀宁说,是为保全陛下与太子间的父子之情。林元治又问,刘云飞受先皇后之托辅佐太子,为保全太子选择出走,会不会为保全太子再度归来?
杨怀宁说朝廷早已布告天下,刘云飞遇难于眺望山,当权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他现今健在,二十年光阴却足以人事全非,回来也不过是以一己之力面对万马千军,绝无取胜的可能。
林元治问,要是他的传人已回到朝廷,还领兵一方,是不是有取胜的可能?
杨怀宁觉得,凭刘云飞当年的勇武,只要有兵马可用,不说以一敌十敌五,以一敌二还是大有可为的。朝林元治重重看了一眼,问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冒充刘云飞的传人。
林元治说是姜山。杨怀宁不觉意外,问查过底细没有。林元治说派人前往庐州查探过了。杨怀宁问结果怎样。林元治将打探的结果说了出来。
未进京前的姜山,跟往昔未碰见先皇后前的刘云飞一样,父母早亡,由他人教养长大,流落江湖却心怀侠义,遇见不平之事总爱管上一管,他人负他可以,他负他人不行。
杨怀宁问:“你敢确定?”
林元治说:“千真万确。派去查探的人回来后,我到女婿宋良玉那里核实,他因糊弄不过去,便也道出实情,说姜山不仅是刘云飞的传人,还是刘云飞的义子。”
杨怀宁似有不信,因他熟悉的刘云飞,虽重情重义,却从不为了一时之需收什么小弟或义子。
林元治为了取信杨怀宁,说姜山的父母是在刘云飞被人追杀时,为救刘云飞一家惨遭杀害,刘云飞为报答救命之恩,收姜山为义子,将其教养成人。
有恩必报,确实是刘云飞的为人,杨怀宁姑且相信了来,问刘云飞现居何处?林元治说姜山未跟他家凤儿说,问宋良玉又不愿意透露,且无从查起,不得而知。杨怀宁问:“林大人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怎又多出一个女婿宋良玉来了?”
林元治一心想拉拢杨怀宁,也顾不上那么多,将自己为了让宋良玉上太子这条船,日后好用来牵制姜山,便认了自家丫环馨月为义女,许配给宋良玉为妻之事如实说了出来。
杨怀宁真没想到,一向口碑极佳的林元治,竟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但想着自己倘若与林元治易地而处,不见得不会这么做,不也很快原谅了林元治这种下作的行为。
两人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了宫门口。一看天儿已到中午,便出得宫去,因林元治觉得机会难得,便强拉着杨怀宁走进鸿运酒楼,点上酒菜,相对而坐喝起茶水来。
杨怀宁问太子殿下知不知道姜山的来历。林元治说太子不知。杨怀宁说关心则乱,不知道好。
林元治说他今日就想问杨怀宁一句,是否有意相帮太子殿下。杨怀宁说,要是林元治能说动靖王殿下退出皇储之争,他也算对德妃娘娘有所交代,能力所及之事,自不会推脱。林元治似有不喜,说杨怀宁是故意刁难他。
杨怀宁边喝茶边说,明知太子势弱,林元治还要他相帮太子,又何尝不是在为难他。
林元治给杨怀宁斟好茶,说:“只要陛下有意,以太子既是长子又是储君,只要稍加扶持,继承皇位名正言顺,怎是在为难杨大人?”
杨怀宁笑道:“林大人若觉得这种话说起来好使,尽可跟靖王说去,跟杨某说,没多大意义。”
酒菜上来,林元治敬了杨怀宁一个,边吃菜边说:“靖王什么想法,杨大人最清楚不过,还请给林某支支招,事成之后,一顿酒肉保管杨大人满意。”
杨怀宁放下筷子,说德妃娘娘其实反对靖王参与皇储之争,只因她与皇后交恶多年,怕日后端王颖王兄弟得了皇位,皇后因怀旧恶容不下她母子,这才任由靖王瞎参合。
林元治听过,喜不自禁,再敬杨怀宁,笑问道:“杨大人的意思,林某要做的,是想方设法消除德妃娘娘的后顾之忧,求她出面相劝靖王?”
杨怀宁喝下杯中酒,说:“林大人做事,杨某哪管得着。”
林元治喝下杯中酒,边斟酒边说:“可林某在德妃娘娘眼中,不过一个唯利是图的政客,往日又无交情可言,就怕话儿说的越漂亮,越难取信于她。”端起酒杯敬向杨怀宁,“还望杨大人不吝赐教。”
杨怀宁回敬林元治,说:“林大人有没有想过,你家女儿出嫁之时,太子殿下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却无人奏请陛下废除他另立储君,是何缘由?”
“按理说,太子殿下已到那步田地,陛下若无另立储君的想法,说给谁听都难以置信。”林元治喝下杯中酒,朝杨怀宁拱手一礼,“林某一时想不通透,烦请杨大人赐教。”
杨怀宁说:“国家正当多事之秋,储君国之根本,不可轻废轻立。且后宫妃嫔之间多有不合,惟贤妃娘娘一人克己奉公、厚德载物,由太子殿下继承大统,有贤妃娘娘从中调和,其他妃嫔母子或许能得到应有的善待。再说陛下成为天下之主,先皇后功不可没,太子并无过错,却要废除他的储君之位,不说愧对故人,于心也多有不忍。”
林元治连忙斟满酒杯,礼敬杨怀宁,说:“由贤妃娘娘出面,一定能说动德妃娘娘相劝靖王殿下退出皇储之争,到时杨大人若要再推辞相帮太子殿下,那就是杨大人的不是了。”
杨怀宁端着酒杯说:“只要林大人今日没说一句假话,只要贤妃娘娘能说动德妃娘娘相劝靖王殿下退出,杨某愿为太子殿下日后顺利继承大统略尽绵薄之力。”
林元治笑道:“林某除了不得不对太子殿下的将来充满信心,说出的话一时难以兑现,其他话句句属实。请杨大人满饮此杯,预祝贤妃娘娘能说动德妃娘娘,林某就此与杨大人成为知己,相助太子殿下实现守护天下苍生的远大抱负。”
杨怀宁想起过世多年的先皇后,想起下落不明的刘云飞,想起幽居深宫的贤妃,想起那些因遭受打压不知去向的友人们,酒水和着泪水一起喝下,寂然无声。
林元治做梦也没有想到,早已昏头昏脑的杨怀宁,心竟然还是热的,还能为那些远去的故人流出热泪,自叹自己难以做到,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等到饭菜吃饱,酒水喝好,因林元治一再相请,杨怀宁迫不得已答应来,只要于国无害,能力所及之事,惟太子之利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