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未卜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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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关林求陆征铭帮的确是个小忙，算不得多大的事情，就是出趟远门，可这事恰巧赶上了所里年初对各部门进行调整，陆征铭这次被调去了文物处当负责人，公私两件事这么凑到一起也还算合适，就是前后的工作交接花了点时间，结果等到他腾出空来距离过年也就剩一个多星期了，年节期间找人办事不方便，他觉得既然答应下来的事情还是得尽快办妥才好，也就不再继续拖延，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又跟关林最后确认了一遍信息，就和罗山两人一起在一天清早奔赴了火车站。

临近春节，车票很不好买，幸好这次出门说起来是还关林一个人情，办下来实质仍是出差，所以往返的车票和去当地的食宿所里已经提前帮忙办得差不多了，只不过陆征铭和罗山在人头攒动的候车大厅排队上车颇费了番体力。

“所长现在是越来越不心疼咱俩了，你说这腊八才过完几天就派人出差。”罗山挤上车几乎落了一身汗，到了车厢又找铺位又放行李，很是出了把力气，等坐了下来气都还没喘匀，自然忍不住要抱怨几句。

“出差还分什么时候？再说这趟也有我个人的原因，你辛苦了。”

陆征铭这话说得虽然客气，可事实上罗山并不是他管所长要的，而是所长特意指派给他的，说是两个人出门彼此好有个照应，搞得陆征铭根本没法说不只好默默接受。

“啧，怎么还成你私事了！难不成这一趟你是给自己跑生意去了？说白了还不都是单位的事。”罗山直肠子看得清楚也懒得拐弯儿。

“主要是我没好意思驳了关林的面子在先，然后才有了这趟，不过所长倒是按公事办的，给时间给安排也给会计那儿打了招呼，这倒让我有点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陆征铭和罗山是面对面的下铺，当年的硬卧属于稀缺资源，特别是赶上春运，更是一票难求，所以一般都会在沿途大站留票，恰巧他俩这边的六个铺位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十分方便。

“那是你觉得，可我怎么觉得所长这回大方得让我有点不适应，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去年夏天的账还有没报完的呢，但这外单位的业务他老人家倒不心疼花钱了，谁知道这位领导肚子里揣的什么主意！”罗山说着看周围没人，便摸出了烟，往陆征铭跟前一递，可陆征铭让他这句话说得有点心烦摆手不接。

罗山自顾自点了一支，看陆征铭不吭声又问起年初调动的事情：“咱们所里都说吕所长离了你饭都吃不好，可你说他今年怎么舍得突然把你调去了文物处？你那办公室这下挪五楼去了，离他那屋可够远的。”

“明年所里没有我对口的发掘任务，我得继续写去年的那个报告，文物处清净些。”陆征铭多了不愿想，对那些有的没的地旁征博引更是缺少兴趣。

但罗山可不这么认为：“陆征铭同志，您这下是升官了，我的陆处长，再说了，照顾你写报告也不需要搞升职这一套吧，找个别的处的负责人分管一下不就得了，一个文物处而已，这通麻烦！”

“小罗同志，出好你的差，办好你的事，不要妄议领导的安排，小心祸从口出。”陆征铭半开玩笑地提醒了一句，罗山人很聪明又异常知趣，便马上打住不说任免这事了。

“哎，那你跟我说说关林找你帮的这个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到这会儿都没弄明白？一会儿说找人，一会儿说找东西，不是丝织品修复吗？管市博物馆那边借人不行吗？还非得跑这一趟？”

“借得到人就没这趟差了，况且即便能借到人，也根本不够用，文物局这次的修复工程体量很大，单丝织品这一项就需要不少人，而且要来的人还要进行筛选，最后能留几个都是未知数。”

“那这意思咱们就是去找人？”罗山一支烟已经抽完，抬手掐灭在烟灰缸里。

“人、东西，都要找，先找人，再打听东西的下落。”

罗山俯身从小台桌底下拎起保温瓶，往两人的水杯里加满了水，听陆征铭说了说关于捐赠的绣品的情况，这才终于搞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这么回事，”罗山这下也平静下来，没了刚才的情绪，转念一想又问“即便是这样，也不用这么赶吧，年前年后也差不了多少日子，关林现在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像他往常。”

“因为这事等不得，你没见那些出土的丝织品几乎每天都在缓慢地氧化腐坏，就算保存较好的那些残片也是前途未卜，这些东西全都亟待修补和复制，我能理解关林的急，换做是我，我也坐不住。”陆征铭叹了口气。

罗山听了理解地点了点头，再开口就直奔重点：“那咱们到那边先奔哪儿？”

“还是先从当地的博物院入手吧，那边有纺织方面的专家，关林给了我电话，所里为保险起见还给开了介绍信。”

“哎，那边不也是你老家？你去还用介绍信？”罗山突然想起这事来，笑着打趣他。

“我在A市出生，我父亲也是，七八岁时因为父亲去了那边的干校才随母亲过去生活，要说老家也应该是A市吧。”

“可你不也在那边读书长大，怎么说也算半个老家了！”

陆征铭听了露出一丝无奈：“能回得去的才是故乡……”

说完陆征铭看向车窗外，那些铁轨、路基还有苍灰色的天正在缓慢地移动起来，只不过一会儿景物就都加速从对面飞来，他知道，不管自己如何定义故乡，在经历一天一夜后他都要重返那青黛色的老城……

其实后来回忆起这段旅程陆征铭才感叹，原来飞速而来的何止外面的景色，那些人和物，还有……，只不过那时的他怎么可能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