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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征铭的这一记球属实有些太狠了,以至于站在场边的杜梅也傻了眼。
而陆征铭本人也没能立刻回过神来,在球从球拍上被击打出去的那一刻便陷入了巨大的不真切中,虽说也就那么一瞬,可他感受得到自己心脏的狂跳,也看到了顷刻间倒地不起的叶筱曼,一切像是慢放的影片,甚至连胶片被转动时的“嗤嗤”声都犹在耳边,脱去外套的他身上只一件衬衣,不时扫过空旷之地的微风还是刺骨的,但他似乎连冷暖也感知不到了,只有仅存下来的一点理智告诉他应该走到对面去,然而偏偏有什么绊住了他的步子,牵住了他的灵魂,让他急切奔向叶筱曼的心空在腔子里焚烧了那么几秒……
当然陆征铭原以为这点慌神只有自己是清楚的,可他远远低估了对面倒在地上的叶筱曼……
结果自然是杜梅先跑了过去,不过她没力气把叶筱曼拉起来,还是陆征铭重回清醒后快步走来俯身扶起了叶筱曼,然后查看有没有伤到了哪里,他发现她右边的半边身子完全压在地上,而这里铺设粗糙的水泥地在冬日里比顽石还坚硬,于是悔意便像潮水似地涌了上来。
“走,去医院,我带你去检查一下。”陆征铭不禁轻抚叶筱曼右臂,眼神里充满了不忍和关切。
“没事的,不过摔了一下。”叶筱曼边说边漫不经心地用左手拍打衣服上的尘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拒绝为了这么点伤跑去医院。
“别因为赌气耽误了就医,伤筋动骨可是大事。”
“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干吗生你的气,再说了,真的没事。”说着她故意用右手拿回球拍,轻轻挥了两下,仿佛确实无碍,陆征铭只好就此作罢。
“说是不生气脸都白了,来,穿上吧,刚跑了一身汗别再冻感冒了。”叶筱曼这才发现陆征铭把自己的外套也拿了过来,说话间已披在了她身上。
“不打了?”
“不早了,回去吧。”陆征铭刚犯了这么大的错误确实没了继续打球的心情,可叶筱曼一点不觉得,还要坚持:
“这局还没打完呢。”
“这局你赢了,三打两胜,我甘拜下风。”
“哪有比赛只比两盘的,我不是伤员,不用你让着我!”
“不不不,今天天晚了,影响视线,你其实打得比我好,如果是白天,我最多也就能跟你打个平手,所以你赢我两盘完全不是问题。”说完,陆征铭拉开外套帮叶筱曼穿好,眼睛则一直在观察她右臂的情况。
“你之前打过比赛?”看陆征铭都这么说了叶筱曼也就不好再强求。
陆征铭一愣,笑着摆了摆手:“没那么高水平,就是课余打着玩儿的,我的专业特别费眼睛,所以平时很需要多运动。”
“在大学?”
陆征铭点头不语,但叶筱曼顿时面露羡慕之色。
“真好!不像我在纺织中专,打个球跟做贼似的,蒋老师总说做我们这行要有定力,要坐得住,要耐得住寂寞……”
“结果呢?不还是没挡得住你的球技突飞猛进。”
陆征铭一语双关随口开了句玩笑,但叶筱曼并不以为意,一扫刚才摔倒时的颓色,露出一丝俏皮的神情:
“你知道我是怎么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找机会打球的吗?”
“不会是翻宿舍楼的墙头吧?”旁边的杜梅笑着先把话接了过去。
“那你就太小看我们老师了,其实,蒋老师每次都能抓我们的现形,可她眼看我们偷偷往外跑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第二天才教育我们一通,但下回她还是这样,简直就是你玩儿你的,我说我的,所以我们教务主任都说:蒋老师这不是带了一群学生,而是养了一群女儿……”
说完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收了拍子,捡了球,开始慢慢往回走,巷子里有穿堂风,叶筱曼瞬间被冻得有点哆嗦,于是很自然地把陆征铭的衣服将自己裹紧,可再看陆征铭身上只一件衬衣,而这人一点没因为寒风而瑟缩,反倒走到风口这边,显然是想替她挡挡从身后刮过来的劲风……
晚上,陆征铭出去买了晚饭回来,叶筱曼打开饭盒一看竟然有鱼,顿时一脸的开心。
陆征铭拿了筷子递给她:“这鱼刺多,吃的时候留神。”
说完他坐下来,先拿筷子把这条鱼身上刺最少的部分拆下来,然后一块一块都送到了叶筱曼的碗里……
于是,叶筱曼的开心瞬间凝固在了这顿饭里。
其实自打她来了A市在这儿住下以后,每天不论早晚,陆征铭总是在所里食堂单独给她打饭回来,所以这天算是他俩头一回在宿舍里一起吃晚饭。
至于这顿既寻常又不寻常的晚饭,叶筱曼起初以为是今天他下班晚了的缘故,可稍微细想又觉得晚也未见的是什么理由,毕竟前天他在楼道里打公用电话给罗山时说到了避不避嫌的话,那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在这里暂时栖身大概对他和罗山是有些影响的,但影响有多大,要怎样避嫌,他却没跟她提过一个字,只有今天打球的时候这个人意外地失了态,可转眼他又如此体贴得令她有点食不下咽。
“怎么不饿吗?下午洗了澡还打了球应该多吃点。”陆征铭发现叶筱曼越吃越慢,仿佛有一肚子心思自然要问。
“吃不下了。”叶筱曼从不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再说已经被陆征铭看穿,索性干脆放下了碗筷。
“还是不合胃口?那下次我再换一家,好在这条路上饭馆很多。”
叶筱曼觉得哪里不对,但陆征铭就是毫无破绽,于是她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信封,放到陆征铭面前。
“对不起,我看过你的东西。”
叶筱曼此时只想逼一下陆征铭,以至于她甚至都没打算为自己翻看他抽屉的行为做一点解释。
躺在桌上的这只信封是文物局印制的,里面装的什么陆征铭自然清楚得很,可他仍然非常大度:
“没关系,看就看了吧,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