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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对叶筱曼掉链子这事陆征铭是有心理预期的,不过这种担心就像忧虑项目会出问题一样,其实多想也无益。
他这人很多时候只相信铁一般的事实,除此之外,任何不能落地的都撼动不了他分毫。
所以,那几天里他非常有节奏地忙着手里的工作,连白主任那儿也断了联系,电话不接,人也不见,除了在局里一些必要的会得参加,他办公室的那扇门终于知道关上了,人也只在文物局和考古所之间往返。
这天中午,罗山饭后过来敲开了陆征铭办公室的门,进来聊了一会儿又打电话叫来了关林,三人趁着午间休息凑在一处商量近在眼前考核的事。
到底还是出题简单,标准难定。
关林是想省事,建议出题从全,难度正态分布。
可罗山多了个心眼儿,摇头不同意:“但凡有人参加的事情最好多少留点儿余地,这楼里到处都是人,漏题的风险很大,题出得越全乎钻空子的几率就越大,再加上连蒙带猜,别回来你俩打发人都找不着由头。”
陆征铭这几天弄了好几份题,现在都在茶几上,对于罗山和关林的观点一直没发表意见,整个人看起来情绪平稳,脸上无波无澜,正很放松地在抽烟,一双眼睛透过淡青色的薄烟看向关林。
“哎,你说呢,怎么不吭声?”罗山忍不住吆喝他。
“怕你俩说我徇私。”陆征铭笑说。
“徇谁的私?”关林反将了陆征铭一军,把锅甩回去。
“还能有谁,叶筱曼。”陆征铭知道有时候坦诚比刀子都好使,说完把烟丢进烟灰缸。
“她其实不用考虑,倒是其他人得好好想想去留问题。”
关林在点陆征铭,这要放以前陆征铭可能会领情,但自打那回在食堂三人不得已演了一场戏之后,这种情绪基础就消失了个干净。
“搞了半天,你们这是要以结果定导向,早说,浪费我这么多感情。”罗山说着捡起茶几上的烟抽出一支点燃,脸上虽说嬉皮笑脸的,但眼睛里全是不满,只不过忍住不说太多罢了。
“我认为应该多留两个做后备,不能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关林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我同意。”陆征铭痛快地就跟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
“再要留后备也不好放水吧,到底还打算日后留下来长干,这点基础不具备,要她们干吗!”罗山不明就里,净说大实话。
关林刚要开口,被陆征铭拦住,转而对罗山说:
“能来都是挑过的,不差这么一回考核,知识落下可以补,最后还得看她们活儿做得怎么样,我这儿就建议用这份最简单的,这是我前几天出的,量大但难度小。”
“我也是看中了这份,那就这么定了吧。”关林赶忙把话接过去,把这份题从茶几上抽出来,然后站起身“那我就拿去油印了,后天上午,时间地方不变,小罗去发通知吧。”
说完,关林就带着题出去了,罗山硬忍着眼看门被带上才对陆征铭不满道:
“你干吗这么顺着他?”
“我干吗要跟他对着干?”
“这话说的!”
“唉,他去北方出差了一个多月,到了现在想留个人就随他去吧,何必这么丁是丁卯是卯的。”
“那要这么说你都多余出了那么多套题,整一份不就得了。”
“没错,可也不能为了省事,脸都不要了吧。”
罗山被这话说得是心服口服,哑口无言。
“对了,还有个事,回来考核刷下来的人记得给报销返程的车票,还有再加一份补助。”
“补助?多钱?”罗山吃了一惊,毕竟这绝对属于新闻,真正新鲜热乎着。
“就照局里青年职工一月工资的标准给,只准多不准少啊。”陆征铭不放心,又叮嘱一句。
“哪儿来的钱?怎么没听说过?”罗山深觉不可思议,不知道这是谁在充大方。
“你去会计那儿,她们知道,记得,这个修复项目不差钱,谁敢卡着不撒手你就给我打电话。”
罗山寻思了一下,又问:“对了,那个文物出库的事是搞定了吗?我怎么看一楼现在跟遭了地震似的,在干吗呢?”
“翻修,腾地方。”
“……”罗山先是愣了一下,再一想人几乎要傻了,话都不知道从哪儿问起。
“啧,快去办公室盯着点儿,这会儿你倒不担心漏题了,油印那儿人来人往的……”
被陆征铭这么一提醒,罗山方才勉强从震惊里醒过来,也来不及接着细问便赶忙上楼去了。
至此,今天下午剩下的时间还多,是陆征铭这多日来少有的空闲,他沉下心默默地把几件事在心里盘算了一番,便立马决定去一趟浅草胡同看看叶筱曼……
而恰在陆征铭和关林、罗山开会的时候,叶筱曼正跟莉莉还有张蔷在浅草胡同的院子里晒着初春的暖阳看材料,三人各坐一边,但也离得不远,彼此间不时聊几句,可说来说去还是考核的事,而且数莉莉聊得最欢。
“我才知道,那个姓谢的竟然和关科长走得挺近的,以前还以为她跟那个姓黄的是盯上了陆主任,你说我这眼神儿!”
“你看见什么了?这么说。”叶筱曼手里捧着她的《飘》,资料放在书上,其实还是在看小说。
“我能看见什么,听另外一个说的,她们住一屋。”
“住一屋也保不齐乱说,关科长不是那种人。”叶筱曼头也不抬,条件反射般替关林正名。
“那你说他是哪种人?我觉得关科长跟陆主任也就差了个身高,长相是说得过去的,也没成家,这种事就算是捕风捉影,也十有八九,毕竟无风不起浪。”莉莉觉得自己反驳得丝丝入扣,多少还有点得意。
叶筱曼听到这儿颇觉得无奈:“她们一会儿盯上这个,一会儿看上那个,来A市就那么一段日子,还得学习,考核,绣东西,不嫌忙吗!”
“你呀还是年纪小,不懂,那些学习啊,考核啊,绣品啊,都是假的,唯有这陆主任和关科长才是真的。”莉莉说得意味深长。
叶筱曼听得笑起来:“哎,那你看上哪一个了?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或者请我给你帮帮忙?”
“你俩真是越说越疯了!”张蔷年龄大,经历的事情多,觉得这些个小姑娘是真能胡闹,这时听莉莉和叶筱曼越聊越不靠谱,感叹了一句准备起身回屋去。
“这种路子不适合我,看上也白搭,我啊还得靠自己!”莉莉由衷地感叹起来,也打算起身回屋,结果书合得不利索,“啪”地掉在了地上,书页顿时就那么散开来,里面夹着的几张纸飘了出来,缓缓落在地上,其中一张正正好好就在叶筱曼的脚边。
“哎,你这写的什么,跟鬼画符似的。”叶筱曼弯腰去拾,拿着看了看。
莉莉别的都不管,看见这张落在了叶筱曼手里,立马扑过去抢。
“背书时瞎写的,还我。”
“不对吧,这么紧张,是不是情书啊,说,是写给陆主任的,还是写给关科长的?不说不还你!哈哈哈哈……”
叶筱曼是找机会就要寻点乐子的脾气,本来对一张画满了字的纸没什么兴趣,可莉莉着急的样子逗得她来了精神,于是一只手高举着还一跳一跳的,可惜那莉莉没她那身量,蹦了几次都够不着,于是转念一想开始双手去挠叶筱曼,而叶筱曼别的尚可,最怕的就是痒,这下赶忙四处逃,恰好张蔷还没来得及回屋,被叶筱曼立马拉过来当挡箭牌,三人就这样闹了起来。
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西墙根儿底下的小铁门发出一阵刺耳的门轴转动声,莉莉耳朵最灵,立马停下来不闹了。
“谁?”莉莉高声问道。
结果不等过去查看,就见陆征铭从屋后面绕了过来。
“你们挺热闹,吃过午饭了吗?”
莉莉现在跟陆征铭有点熟了,虽说开玩笑还不太敢,但不搭理还是有底气的,而且这会儿不光如此,还当着他的面奚落叶筱曼:
“我看哪,写情书的是你吧,看正主来了不是!”
陆征铭半道上闯进来,自然听不懂她们打的哑谜,也懒得多问,直接去了刚翻修完的修复室,叫叶筱曼:
“你来,我找你有点儿事。”
这话搞得叶筱曼原本要怼一怼莉莉的,一下成了嘴最秃的那个,只好尴尬地跟着陆征铭进了屋,身后被莉莉笑得前仰后合。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什么事?”叶筱曼这时看见陆征铭还是很高兴的,所以由着莉莉在院里低声笑话她,权充没听见。
陆征铭自然更不管她们胡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这是电热毯,你们三人一人一床,热水袋半夜就凉了,还是这个方便。”
当年的电热毯价格不算太便宜,价格大概有A市平均工资的三分之一,叶筱曼和莉莉自打搬到浅草胡同以来就一直琢磨着什么时候领工资了去买一条,这下简直成了意外之喜。
“太好了,我原本以为这东西得等明年冬天才用得上呢。”叶筱曼开心地立马收下。
“书看得怎么样了?”陆征铭拿过一张椅子来坐下。
“在看呢。”说着她本能地把刚地上捡的莉莉的那张纸夹在她的《飘》里,又顺手把书放在窗台上。
“拿来,我看看。”陆征铭实在太了解她的小心思了,想在这儿查查她的书背了有几成。
叶筱曼知道莉莉现在准在窗户底下偷听呢,不想和陆征铭争执到让人误会,就乖乖把书递给他。
厚厚的一本书里其实只夹着一叠资料和一张纸,陆征铭对资料是不关心的,倒是那张纸让他看了一眼就愣住了,而再看他连眉头都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