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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春天总是短暂。
积雪融化了没多久,北极吹来的风,便染上了初夏的甜。
今天梁知韫心情不错,因为苗正雄给她找来了女儿的照片。
那是一个梳着一双麻花辫儿,手里托着绣绷的大姑娘。
暗色的土布衬衫也掩盖不了她绝美的容颜。
安静如姣花照水,甜美如芙蓉花开。
好美的一副皮囊,好俊俏的一个绝世小美人儿。
她开心坏了,抱着女儿的照片,问道:“欣欣上学了吗?有工作吗?收养她的人家,对她好吗?”
“初中毕业了,在家绣花,收养她的是当初给你接生的姚阿婆,一家对她都挺好的。”?正雄今天休息,换马富龙出去透透气,逛逛街,买买必需品。
苗正雄是那种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枭雄长相,鹰钩鼻是他最大的特色,一双老鹰般的眼睛,似乎可以看穿所有人的内心。
又有一张性感的厚嘴唇,所以他年轻的时候,不缺女人追。
但他该死的,一眼就看上了梁知韫。
然而他知道,她是那高山上不可触摸的雪莲,而他,只是泥塘里摸爬滚打的泥鳅。
所以他懂马富龙。
遭遇相似的人,更能达成合作。
他蹲在躺椅旁边,凝视着阳光下的女人。
真好,她终于笑了,发自内心的。
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女人的面庞:“笑一笑对身体好。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她现在在哪儿呢?农村的女孩子都结婚挺早的吧?姚阿婆给她定婆家了吗?”梁知韫来了精神,没有拿开苗正雄的手。
为了多多获取女儿的信息,她甚至主动蹭了蹭他的手心。
哪怕不能挑唆他跟马富龙反目,起码可以知道女儿的境况。
她已经被这两个男人囚禁了十八年,也不差这一点点牺牲了。
苗正雄难得见她主动讨好自己,喉结滚了滚:“公社有个纨绔子弟追求她,把她吓跑了。’
“吓跑了?”梁知韫忽然紧张起来,“跑哪儿去了?没事吧?”
“你听我说,别着急。”?正雄见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有点后悔,早知道撒个谎好了。
现在撒也来得及。
于是他笑着给她擦了擦眼泪,道:“没事,她去北京了。”
“去北京了啊,是去找她爸爸了吗?奇怪,十八年了,裴道轩没有把她找回去吗?”梁知韫已经快忘了自己的合法丈夫长什么样了。
新婚没多久就分开了,孕期都是她一个人过的,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她对他的记忆,只剩下了一个名字,以及一个模糊的轮廓。
苗正雄摇头:“结婚了,有了老婆孩子,不肯要她。不过现在欣欣成年了,去了可以直接找婆家嫁人,不用做拖油瓶。我早就跟你说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还不信。”
梁知韫伤心地垂下了眼睛:“他......他没有找过我吗?”
“找你?你二哥要杀你,他为了活命,亲口跟吕宏伟说他跟你恩断义绝。要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他。毕竟他是你在内地的靠山。”苗正雄心平气和的,把情况分析给她听,“所以你不要怨我和阿龙,我们两个为了过来救你,完全抛弃了原来的生活
和家人。这些年,我们没有哪里对不起你的,你要有良心的话,就别再挑拨离间了。我们不可能让你走的,除非我们死了。’
说着,苗正雄捏着梁知韫的下巴:“你想让我们死吗?”
梁知韫不说话,咬紧了双唇,闭上了眼睛。
她不想承认,但是她默认了。
是的,她想让他们死。
因为只有他们死了,她才能自由,才能找女儿。
她至今还在怀疑他们,毕竟一切都只是他们的片面之词。
最起码,她就不信她二哥会这么狠毒,居然要杀了她和裴道轩。
她不信。
苗正雄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咬牙切齿道:“梁知韫,我不管你信不信,起码你是个知识分子,知恩图报你总会吧?你要是杀了我们,你下辈子就投畜生道去吧。我们再不好也救了你的命,不然你早化成灰了!”
梁知韫还是不说话,除非看到确切的证据,不然谁敢相信自己的哥哥要杀了自己?
那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苗正雄知道她是个犟种,说不通的,算了。
好不容易让她开心了,再逼迫下去,又要哭哭啼啼的。
他不忍心。
起身,他抱着梁知韫去炕上,冬天取暖的火已经停了,褥子也换了薄的。
但是她娇气,不喜欢睡硬床,所以褥子也不是很薄,怕硌着她。
尤其是做的时候。
她就像是一件易碎的瓷器,需要他跟马富龙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呵护下去。
这会儿他想了,马富龙也不在家,他便匍匐着,贴到她的怀里:“可以吗?”
“我说不可以,你会听吗?”梁知韫觉得没劲,每次都这样装模作样,何必呢。
苗正雄笑笑:“不听,但还是要问一下,你永远是我的大小姐。”
梁知韫别过头去,却被他宽大的手掌握住半张脸,硬生生扭了过来。
“看着我!”苗正雄俯身,温柔地亲吻落下,明明是强势霸道的索取,却总要披上温情的外衣。
梁知韫身体不好,没有力气反抗,只得予取予求。
事后,苗正雄小心翼翼地亲吻她眼角的泪:“好好的,别再胡思乱想,把身体养好了,过两天陪你出去散散心,嗯?”
梁知韫别过脸去,不想说话。
苗正雄习惯了,下床打了盆水,帮她擦洗身体。
清理的时候没忍住,像个哈巴狗一样,匍匐在她身下,伺候她,取悦她。
直到听到他满意的声音,这才起身:“你舍不得杀掉我们的,你再也找不到比我们更爱你的人了。不信走着瞧。”
梁知韫拿被子捂着脸,不想面对。
马富龙回来的时候,看到床上的痕迹,笑了:“阿雄又趁我不在偷吃了?行,明天白天我也偷回来。”
毕竟,今天的梁知韫是属于他的。
不过两个人互相偷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有一次翻脸的。
翻脸干什么呢?
当初达成协议的时候就想好了,一个人的话,是没办法在兼顾挣钱养家的时候,同时照顾好她,并抹去一切踪迹,把她安全地隐藏下去的。
毕竟,梁国盛一直在找人回内地核实情况。
第二批第三批,都得到了相同的结果,第四批就不知道了。
那会儿他们已经躲到了东北,很难再接触香江那边的关系网了。
这些年偏居一隅,龟缩在这个边陲小城,两人已经配合默契。
说句不要脸的,他们两个就像是梁知韫的狗,只要梁知韫可以活着,其他的都可以靠边站。
就这么简单。
他把买来的东西放下,掀开薄被,让梁知韫躺下:“阿雄那家伙喜欢装温柔,其实力气很大,又弄疼了吧?来,翻身,我给你按摩按摩,等会再做个艾灸。”
这是他无聊的时候自学的。
苗正雄从外面找来的医书。
他现在也算半个医生了,要不然,梁知韫这小命早就没了。
梁知韫趴下,由着他在她背上捣鼓起来。
苗正雄做完午饭进来,看到这个画面,忍不住表达了歉意:“抱歉阿龙,我总是控制不住,我尽力了。”
“阿雄,我懂的,太爱她了嘛,不用解释的,一家人。”马富龙笑着抬头。
苗正雄笑了笑:“那你辛苦一下,等会来吃饭,我去晾衣服。
“好。”马富龙手法娴熟,很快便缓解了梁知韫身上的不适感。
忙完,又给她用艾草泡的水擦洗了一遍身体:“阿雄说找到女儿的照片了?在哪儿呢,给我也看看。”
梁知韫从枕头下面翻出照片:“别弄脏。”
“放心吧。”马富龙接过来看了看,由衷的赞美,“我就知道,女儿一定很漂亮,因为是你生的。”
梁知韫爱听这话,笑着把照片收过来。
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笑容,便让马富龙惊呆了。
他好意外:“你笑了!太好了,还是阿雄懂你,我粗枝大叶的,没他想得周到。”
“阿雄说她去北京找她爸爸了。”梁知韫笑着抚摸着照片上的女儿,“也不知道她嫁人的时候她爸爸会不会给她添点嫁妆。”
马富龙一听就知道苗正雄撒谎了。
不过没关系,谎言是为了梁知韫好。
他顺着说道:“会的,亲女儿,不会那么无情的。”
“我还是不敢相信二哥会杀我。”梁知韫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转阴了,“阿龙你找点证据给我好不好?我这样很痛苦,你们也痛苦。”
“我找到证据的话,你愿意多笑一笑吗?”马富龙沉默了片刻,认真提问,她的身体太差了,心情好一点的话,有助于健康。
梁知韫点点头:“会,既然欣欣结婚了,那我更要长命百岁,也许有朝一日,我可以跟她重逢,我还可以帮她带孩子。”
“那我问你。”马富龙忽然紧张起来,“你说的重逢,是指自己跑出去找她,还是带着我们两个一起,把我们介绍给她认识?”
“阿龙,我不知道,你让我想想。”梁知韫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她得先把身体养好,才有做选择的权利。
至于现在,她只能继续这么苟活下去。
屈辱吗?
当然。
但她清楚,如果二哥真的想杀她,如果他们没有骗她,那她起码不能恩将仇报,杀了他们。
顶多把他们抛之脑后吧,可是万一他们找欣欣寻仇呢?
反正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如认命,哄着他们一点,起码可以从他们口中得到女儿的消息。
她抬起头来,眼中闪着泪光:“阿龙,别逼我,给我点时间。”
“好,大小姐。”马富龙非常容易心软,帮她穿上衣服,“你休息,我把炕桌端上来,你在床上吃。”
吃完饭,苗正雄有午睡的习惯,便去了西边的房间。
马富龙搂着梁知韫,靠在窗口看照片。
“女儿好像你呀。”马富龙有些羡慕,“可惜我跟阿雄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为什么?你们不想找个健康的正常的女人,过上生儿育女的正常生活吗?”梁知韫真的不明白。
大概她没有见过这种极端偏执的男人,为了她,连娶妻生子都可以放弃。
马富龙笑了:“没有哪个女人比得上你。别说是不能生孩子,就算要我们天天放血给你喝,我们也是舍得的。阿雄也跟我说了,你总是想挑唆我们吵架,没必要的,我们不会吵的,什么都没有你重要,你记住了。”
梁知韫沉默了。
是吗?
嗯?”
她忽然好奇:“那你们的爸妈,兄弟姐妹呢?如果他们快死了,你们也不回去看一眼吗?”
“当然不去,我们很自私的,只想跟你在一起,一家三口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马富龙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你理解不了,因为你不爱我们。不过没关系,我们爱你就够了。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现在这样我们很知足了。”
“那我跟阿雄睡觉的时候,你一点也不吃醋吗?”梁知韫真的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
马富龙笑了:“吃啊,谁说不吃了,酸死了。但是没办法,又没有三头六臂,总得养家糊口的,还要照顾你。牺牲很大对不对,所以你理解不了。”
梁知韫沉默了。
这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马富龙俯身,亲吻她的眼睛,鼻子,嘴巴:“我知道你又在想什么,我告诉你,绝对是幸运,绝对的。看开点啦,两个男人为了你连吃醋都可以忍,还不知足吗?你要的证据我也会给你找。你多笑一笑吧,好不好?不然怎么给女儿带孩子呢?
梁知韫又看了看照片,是啊,欣欣都嫁人了。
她忍不住好奇:“那她的结婚照呢?可以给我看看吗?“
这下马富龙犯了难。
狗屎阿雄,非要撒这样的谎,这下怎么圆?
他只能拖着:“太远了,不方便,我叫阿雄想想办法,别急好吗?”
“好。”梁知韫很好哄,只要他们点头,她愿意等。
马富龙有点心疼,拍拍她的肩膀:“睡吧,说不定梦里可以见到女儿呢。”
第二天苗正雄上班,马富龙果然偷吃了回来。
梁知韫被他搞得浑身湿透。
只得换身衣服。
马富龙打了一盆水进来,帮她擦洗:“他是不是给你亲了?”
梁知韫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我也要。”马富龙给她擦洗完,匍匐在她面前,声音暗哑,“我的大小姐,闭上眼睛,好好享受。”
梁知韫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他们是真的会彼此吃醋的,只是,吃醋的方式比较隐晦。
那就是用同样的方法取悦她,暗中较量。
难怪昨天,苗正雄非要她喊。
那是一种肯定和赞扬。
梁知韫想试试看,从男性魅力的角度来挑拨他们。
便咬着嘴唇,不肯发出声音。
马富龙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半途停下,嗤笑道:“你又来了,没用的,我们私底下还会交流怎么取悦你。你的脚一碰就浑身发软,还是我告诉他的。你最敏感的点在这里,是他告诉我的。大小姐,不要自作聪明,我们两个就是狗,为了你,已经
连男人的尊严都抛弃了,你休想挑唆我们反目。”
梁欣欣等消息等得心焦。
晚上都睡不好,干脆起来,坐在窗口,拿着妈妈的照片发呆。
楚唯征在上夜班,她一个人好无聊,干脆去了楼下。
婆婆正在跟老姐妹们打麻将,梁欣欣不会,坐在旁边看了半天,好像懂了一点。
她也不插话煞风景,就这么安静地陪伴着。
等到天亮,牌局散去,梁欣欣才开口:“妈妈,教我啊。”
卓笑着问道:“你真的想学?“
“想,阿征不在家,我也睡不着。”梁欣欣羞涩地笑了笑。
卓是过来人,懂的。
便把收起来的麻将拿出来,认真教她。
楚唯征下班回来,正好看到婆媳两个在打麻将,阿月和管家在旁边陪着,勉强凑了一桌。
楚唯征上楼洗漱刷牙,下来吃了早饭,喊梁欣欣上楼睡觉:“你是不是打了通宵?”
“没有啊,我看了通宵。”梁欣欣确实困了。
但是看到他这张帅气的脸庞,还是春心大动,主动环住了他的脖子:“想你了。”
楚唯征受不了。
新婚少妇的眸子雾蒙蒙的,带着独守空房的委屈,和苦等爱人的寂寞心酸。
他很愧疚,抱着她上了床,温柔地亲吻她的每一寸皮肤。
偶尔触碰到奇妙的开关,耳边会传来动听的赞美声。
他很上头,先让她快活了一次,这才顾上自己。
事后,两人抱着沉沉睡去。
却很快被电话吵醒。
楚唯征离得近,伸手抓起话筒:“喂?”
“老楚,人已经上了去东北的火车,估计这个月底会有消息。不过,你最好先试探一下梁家的态度。据我说知,梁知韫是被梁国盛安排杀手杀害的,如果杀手真的手下留情把她藏起来了,而梁家的其他人却仍然希望她死呢?那还不如不要找回
来。”老萧的担心不无道理。
楚唯征应下,挂了电话。
等到梁欣欣醒来,他问了问梁欣欣的想法。
梁欣欣原本迷迷糊糊的,听到这个问题,瞬间坐了起来。
“那我先去找大舅商量一下,实在不行,我不介意手上沾血!”梁欣欣眼神坚定,“他们敢对我妈妈动杀心的话,我一定会抢在他们前面杀了他们!”
楚唯征明白了,他的新婚爱妻,宁可自己犯下杀孽,也要妈妈回来。
忽然好心疼。
毕竟十八年没有享受过母爱,这么想实在是人之常情。
可是他怎么舍得让她背负这么沉重的罪孽?
他再次点开了厉鬼通缉榜,大不了就是倒霉三年,这个代价,他承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