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大老板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便是如此，随着工厂开工，员工们也已感觉到大老板的财大气粗。

不仅涨了工资，厂里很多设备换了，还新添了两辆大客车，说是接送员工上下班。就是中午的食堂，也添了一个荤菜。

让人看到希望的是厂里接了很多订单，聘来了新的技术人员，当天车间工人就接到通知，加班。

加班有加班费，大家停工了将近一个月，都很愿意加班。

种种举动，种种福利，都传递一个信号，他们厂不会倒闭，他们也不会下岗，他们厂非常有前景。

员工们心情澎湃，热情高涨，工作起来也干劲十足。

唐舒按部就班地上下班，车间工人加班，人事部倒是不用加班，恰好方便她接送平安。

母子俩上班的上班，学习的学习，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到了月底。

这天，唐舒下班去绘画班接了平安，还没到家门口，母子俩远远地看到唐耀华推着自行车，站在家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唐舒牵着平安，依然不疾不徐地走着，唐耀华看了他们母子，等不及推着自行车上前。

“大姐，怎么现在才下班？”唐耀华问道。

平安喊道：“大舅舅，你什么时候来的？”

唐耀华看向平安：“下班后，回了家就过来了。”

唐舒问他：“怎么这会过来了？进屋来吧。”

说着就要去开门。

唐耀华连忙说道：“不进去了，今晚妈炖了鸡，让你们过去吃饭。”

唐舒：“怎么想起喊我们过去吃饭？”

她垂头问平安：“外婆喊我们去喝鸡汤，要去吗？”

唐耀华下意识皱眉，回娘家吃个饭还要问孩子？

平安想了想：“去吧！妈妈上班辛苦，今晚可以不用做饭，还有鸡汤喝。”

唐舒看向唐耀华：“我进去骑自行车。”

他们距离唐家不算远，骑自行车十分钟就到了。

刘云娟看到母子俩，嗔了一声：“不让耀华去喊你们，你们就不来。回趟娘家就这么难？”

平安在旁边喊了声外婆。

唐舒：“我那么忙，哪有时间回来？这不是有悦然陪你吗？”

刘云娟说道：“前段时间不是停工了，也没说回来看看。”

“停工也得想办法挣钱，不然我们娘俩吃什么？”唐舒说道。

刘云娟瞪她一眼：“你看你，我也没说什么，你这夹枪带棍的。”

平安在旁边说道：“外婆，妈妈没上班时，天天做衣服，刺绣，都没时间休息。”

刘云娟哼一声：“你们娘俩一个鼻孔出气。”

唐珊、唐耀军、周悦然几人从房里出来，笑着和她打招呼。

“大姐来了。”

“大姐。”

“大姐。”

唐舒也笑着嗯了几声。

饭菜端上桌，唐舒看了眼，有荤有素，挺丰盛的。

刘云娟看了眼女儿外孙，笑着盛了碗鸡汤放到外孙面前。

“这是今天刚杀的鸡，特意把鸡腿留着没砍，你和你舅妈一人一个鸡腿。”

平安看着眼前的碗以及碗里的鸡腿，感觉今天外婆有些不一样，竟然主动给他盛汤，还给他夹了一个鸡腿。

平安看一眼妈妈，唐舒摸摸他头：“吃吧！”

平安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在外婆家吃个鸡腿而已，没必要想太多。

平安这才吃了起来。

周悦然听到婆婆话，没有不好意思，毕竟她在娘家，鸡腿都是她的。嫁到婆家将近两个月，炖鸡汤时，鸡腿婆婆也都留给她，她已经习惯了。

唐珊埋头吃饭，权当看不到他们的动作，因为她知道，她不甘心闹腾，那鸡腿也不会是她的。

唐曜军看到此，心里不痛快，大嫂没嫁进来时，他妈最疼爱他，现在却最疼大嫂，想着他高考的事，还需要用到大哥大姐，他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饭后，唐舒就拉着平安看电视。

刘云娟看一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唐舒，皱了皱眉，认命地戴上围裙去收拾碗筷，越收拾她越不痛快，锅碗瓢盆被摔的砰砰作响。

唐舒自然不会在意，不是她的碗，打碎她不心疼。

刘云娟见没人搭理她，脸色很不好，走过去拍唐珊房间门，唐珊走出来：“妈，怎么了？”

刘云娟把围裙取下来扔给她：“去洗碗，人都说我有两个闺女享福，我这享什么福了？一个个懒得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吃了饭两嘴一抹，就往屋里钻，什么不用我干？”

唐珊接过围裙：“行了，你别说了，我去洗。”

以前唐舒就觉得她妈性格不好，但想到这是她妈，她爸不在了，她心情不好，凡事多顺着她就好。

现在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一向喜欢拿捏女儿，原先拿捏她，现在看她不搭理她，就去拿捏唐珊。

唐舒看天不早了，拉着平安要走，刘云娟脸色不好起来：“刚吃完饭，就要走，事情还没说呢。”

唐舒又坐下来：“说什么？你倒是快点，明天还要上班呢！”

这时唐耀华周悦然夫妻和唐耀军从房间出来。

唐舒看这架势挑了挑眉，坐在那里没动。

刘云娟见他们都坐下来，看向唐舒说道：“珊珊和耀军今天参加高考了，你知道吧？”

唐舒：“我还年轻，没得老年痴呆，不至于连这事都不知道。”

“......”刘云娟深吸一口气：“你这段时间抽什么风？”

一个多月不回娘家，回了娘家就来气她。

唐耀华不赞同地看向唐舒：“大姐，妈身体不好，我们别气她。”

唐舒看向刘云娟，打小父亲就和她说你妈身体不好，你是家里老大，你懂事些，家里活多干点，照顾好弟弟妹妹。

她体谅她妈，打小就给一家子洗衣做饭，照顾弟妹，从没喊过累。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家里人都说她妈身体不好，她自己也经常喊身体不舒服，她到底身体怎么不舒服，她也说不清楚。

身体不好，去看医生，去买药吃，去调理，她从来没去过。换季了，有些身体不好的人，就会伤风感冒，她也很少看到刘云娟感冒，所以她身体到底怎么不好了？

能吃能喝，能蹦能跳，还能发火，刚刚敲唐删门那中气十足的样，哪里像身体不好的。

“耀华别说她了，她前段时间厂子停工，不发工资，肯定着急了，心情不好。”刘云娟平静下来，对着儿子温和地说道。

唐舒嘲讽一声：“原来你们都知道我着急，我以为没人知道呢！”

刘云娟又要开口，唐耀军打断她：“妈，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刘云娟忍了忍：“行。我听耀军的，不跟你一般见识。”

唐耀华不想她们再争执下去，忙开口：“大姐，他们高考成绩出来了，珊珊稳定发挥，考了个大专。耀军这次没发挥好，落榜了。我们大家一起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刘云娟在旁边说道：“耀军的意思想再复读一年，今年运气差了点没考好，多读一年，就能多学一年知识，明年肯定会考上的。”

唐耀军跟着说：“高考的时候，我有些着凉，不然一个大专还是能考上的，谁让我运气不好呢。”

唐舒心道，果不其然，两人高考的情况和梦里一样，此时她心里很平静，她说：“我已经嫁人，不好插手娘家事。你们商量便好。”

弟弟妹妹小时候的作业，都是她辅导的。

她能看出唐耀军在读书上比唐珊有天赋，同样的数学题，她给唐耀军随便点拨两下，他就能做出来，唐珊就不行，非得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讲，她才能明白，偏偏他不仅数学好，语文理解能力也很强。

甚至高一时，唐耀军的成绩都比唐珊好，可最后唐珊考上了大专，他却连大专都没考上，当然也有可能运气不好，但是他没有唐珊肯下苦功夫，喜欢投机取巧，却也是真的。

他却把落榜全都怪在运气不好上，就推卸责任了。

刘云娟神色立即变了：“你的意思你不管？”

唐舒慢悠悠地说道：“耀华已经成家立业，唐家有了顶门立柱的人，我再插手娘家事不合适吧？到时候管多了，你们该埋怨我不懂事了。”

她这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就是娘家事，她不管了。当然，钱也不会掏了。

刘云娟脸色有些难看：“你爸去世时，让你照顾弟妹，你就是这么照顾的，你对得起你爸吗？你这样，你爸在下面也不能安眠。”

唐舒脸也冷下来，心里酸涩，为自己不值，她眼有些红，说道：“这么多年因为父亲临终前的嘱咐，从十六岁开始，我任劳任怨为家里付出，十一年来，怕你们没钱买粮，没钱买菜，怕弟妹没钱交学费，从不敢懈怠，也不敢早睡，加班加点挣钱，哪怕嫁人，哪怕平安爸爸去世了，也没丢下你们不管，你们不理解我，我认了，但我问心无愧，哪怕你们找亲戚，找到我单位，我也理直气壮。”

刘云娟猛地站起来：“你是在给我算账吗？”

唐舒站起来：“你说是就是吧！我唐舒对不起平安，因为忙着照顾娘家忽略了他。也对不起自己的身体，只顾着挣钱，从没在意过自己得身体是否需要休息。唯独没有对不起你们一丝一毫。”

说完，拉着平安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