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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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杯壁传到指腹上的温度，烫得不行，温簌缩了缩手指。等水温稍微凉一点后，她才把药喝了。

离开医务室的时候，也才看到放在她桌角边的药盒。

她好像忘记转他药钱。

温簌慢慢地把陈斯野三个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原以为在学校里碰到一个人有些难度，温簌完全没想到听到他名字的时候会来的这么快。

中午军训结束，班上的几个女孩子聚在班上唠嗑。

“听说前两天在校门口那条小路上，有学生被勒索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闹得挺大的。”

“什么？你们给我说说。”两个不明所以的女生相看了一眼，明显还没听过这个八卦。

“好像是高二的一个女生吧，被外校的几个混混堵了。我们隔壁一班的一个男生撞见了。”

“然后呢？”

“然后两个人怎么打得过对方一群人啊。碰到陈斯野了呗。”

这个名字一出，几个女生躁动了起来。“陈斯野也在啊？”

“嗯，和着汪明杰他们一起。两拨人打起来了。”

“天哪，好帅。”

女生被打趣地撞了一下胳膊，“你这个时候犯什么花痴。”

“陈斯野本来就很帅啊，你们难道不觉得？”

剩下的女生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都默认了，然后都莫名地笑作了一团。

在位置上写题的温簌笔尖顿了顿，莫名也想起了某人黑发朗眉的拽酷样。

女生们的话题还没结束，“这算见义勇为吧？虽然打架了……”

“不知道啊，不过我听说陈斯野因此请假了，这几天都没来军训。”

“他受伤了啊？严重不？”

听到这里，温簌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不严重。

预习完功课后，温簌起身去了一趟小卖部。

小卖部离操场的位置不远，隔着一点距离，她还能听见军训场传过来的口号声。温簌买了瓶牛奶，小卖部老板还贴心的帮她烫温。

“谢谢。”

“不用客气的，同学。”店老板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妈。

走出小卖部后，温簌漫无目的地闲逛，就走到了操场边上。她没有进去，而是隔着铁丝缠绕的护栏朝里面看着。

日光把红色的跑道烤的炙热，操场上新生们正走着正步，朝气蓬勃，口号声整齐响亮。

温簌站在树荫下，咬着牛奶的吸管，感觉小腹又开始疼了，忍了一会后就回了教学楼。从书包塞了点纸巾到口袋里，温簌往女厕所的方向走去。

等她洗了手出来，隔着半个教学楼的位置看到了抹略微熟悉的身影。

陈斯野没穿校服，而是套了件薄款的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了最上方，衣领遮住了突起的喉结，抵到了下颌的位置上。

额发垂下，是堪堪到眉骨的位置，显得他脸小皮肤也白。

如果忽视掉他凌厉压迫感十足的眉眼，其实蛮清俊的，毕竟和她同届，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高一整层的教学楼呈现U型的格局，整届的学生班级分为两半，各居两侧，中间位置则是整个年段老师的办公室。

他人头也没抬，穿过大半的班级，折身停在了年段办公室的门口。

温簌拿起了上洗手间时放在走廊扶手台上还喝剩下一半的牛奶。吸管递到唇边，被她含住，眼睛却越过不远不近的距离落到了那个黑色的背影身上。

他敲了两下门，几秒钟后便推门进去了。

门重新合上，也隔绝掉了温簌的视线。

天气虽然热，但风吹来还是疏凉的。这几天本来就畏冷，所以温簌并没有觉得气温热得难熬。

她就站在走廊的位置，低头看着手机，露出了一下截雪白的后颈。时不时也有风吹拂树梢，紧接着吹散了她额角的发。

牛奶见底，温簌放下了手机把纸盒捏扁，准备回班找个垃圾桶。

她往着班级的方向走，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刚刚那个进了老师办公室的少年，抬脚走了出来，神情很淡。

记不清他刚刚进去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温簌突然思维发散地想起在班上女生口中听到的那事。

这人不会是因为打架的事情才被喊到办公室去？

想着，温簌打量的目光直白了些。

他眼弧的线条流畅利落，眼尾微微地上扬。眉眼深邃挺鼻，实在是好看极的一张满分脸。

但此时也实在从他脸上看不出多余的神情来。温簌摸不准他是不是被训了，不过怎么样都和她没多大的关系。

一班在U字楼的另一侧尽头，但陈斯野没有折回班上，却抬脚往温簌这侧走了过来。

温簌脚步微顿，步伐放慢了下来，和他保持着相同的频率。这样走到转角的位置，两人就能碰上。

一步一步，距离慢慢地拉近。

仅一步之遥。

陈斯野头也没转，径直从她面前走过。

“同…..”学。

温簌稍怔，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脚也停在了原地。目光却随着他人一起往楼梯口的位置而去，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

陈斯野好像……不记得她了。

那她药钱还给不给他。

温簌微蹙了下眉心，惘然地站了好一会。

……

军训的最后一天，早上不再是枯燥乏味的站军姿现场，而是新生的开学典礼。

一大早，整个年段的学生就被组织着到主席台下站好。江华一中是市里最好的一所中学，对于新生的开学典礼也格外的重视。

教学楼顶放下了一条又一条的红幅，整个年段的老师也都齐刷刷的领头站了一排。所有学子们长在春风里，站在红旗下。

接下来是各位领导讲话。

站的有点久了，不少同学换着脚，活动身体。好不容易挨过一众领导大同小异地讲话，就又换上了政教处的老师，人群里发出压低的哀怨声。

政教处的老师没照本宣科地讲话，而是提了件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近期学校周边有学生遭到了勒索……”

事情说不上小，偏还处于开学初，甚至还上了新闻。江华中学领导一致同意把事情拎出来在开学典礼上说。

边上现场直播摄像头正对着台上的老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承诺会保护学生安全的话后，也提到涉及这件事打架的学生。

“……为警戒，杜绝打架斗殴事件的再次发生，决定对高一一班陈斯野、汪明杰、孙亮……等同学通报批评，望同学们引以为戒。”

宣告一出，台下的学子们唏嘘不已。

被一众老师和领导压着，唏嘘声才小了些。特别是一班的同学格外的愤恨，他们班同学帮人没夸奖就算了，还得到了学校的通报批评，任谁都不服。

温簌心里微动，目光在一班方队上扫过，就连她自己班上的学生都忍不住嘀咕，“不是，这都要受罚啊？”

“通报批评，口头上的惩罚罢了……”

日光刺眼的很，温簌越过重重人海朝主席上仰视。

已经到了新生代表讲话的环节了。那个中考甩了第二名十来分，拿下市第一的人，迈着散漫的步伐踏上了主席台，在话筒前站定。

瞧清台上的是谁后，人群爆发出了一阵骚动，闹哄哄的。“我草，前脚被通报批评，后脚代表新生讲话？”

“野哥牛逼！”有人把手环在嘴边，大喊了几声。

陈斯野穿着蓝黑色的校服，压了压话筒很轻地笑了一下。他身姿端正清越，少年意气风发，傲雪劲松，自成一番天地。

“各位同学刚刚应该就已经听到了我的名字，原本我是要多念份检讨书的，但实在懒得写，所以??”话锋一转，他玩世不恭地顿了一下，压着眼，傲视地往台下投去一眼。

他笑，“新生代表的发言稿我也没写，只能送给大家一句话了。”

“我们所向披靡，我们独领风骚。”

他神态轻狂睥睨，在沸反盈天的欢呼声中为开学典礼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望新的学期，我们顶峰相见。”

话落，台下的同学摧枯拉朽地把高潮迭起，“顶峰相见！”

声势浩荡，格外的感染人心。就连温簌心跳都澎湃地快了好些，就这么迎着日光看着主席台。

台上的人云淡风轻地退场，丝毫没有引起这场躁动的觉悟……

但陈斯野也是真的出了名，温簌越来越多从身旁的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他家世显赫，到他这里已经是红四代，爷爷是老一辈的功勋，父亲从政，母亲在商。他不是普普通通的富家子，而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温簌听时并没多大反应，继续听课学习。秋去夏来，温簌被老师喊去办公室领了周末的试卷回来。

班上的学生都去食堂吃饭了，此时教室空空如也。

温簌把卷子放在讲台上没着急发下去。她早饭吃得不多，饿的有点狠，准备先拿上饭卡去吃饭。

她顺着侧边的楼梯往下走，在看到楼梯转角处的两个人时，脚步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楼梯间安静得可怕，温簌甚至感觉空气连带着都变得稀缺，她站着不敢动。

好几秒后，甚至屏息往后退了两步。

但她依旧能看清面前的场景。落地窗外绿叶嫣然，铺成了连片的绿景。

陈斯野侧站在窗前，斑驳的光影在他脸上轻晃，亦跃进了那双漆沉的眸里。而他面前的那个娇小的女孩，就这么硬生生地拦住了他的路，杵在他两三步的距离外。

脸羞红了一片，话也说不完整。

“陈斯野，我、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