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记得自己成为太阁后,曾经阅览过一些关于晋朝的文献,其中王敦作为大逆不道的典型被大批特批好几遍,而王导这样德高望重且自始如一之人自然是各种褒美赞扬。
毫无疑问,无论是史书记载、亦或者是小魔鬼的说法,王敦毫无疑问都是那个失败者,那么作为王座上的双生子,王导应该吞噬掉他哥哥的尸体,开创一个崭新的时代,成为那个时代不朽的神明。
只是,他为何没有这么做?
历史的迷雾被这些陈旧而晦涩的壁画吹散了些许,但有更多迷雾接憧而至。
抱着这样的疑问,路明非和酒德麻衣看向了第四幅画。
第四幅画上是骑着白鹤的男子,他跪拜在一颗倒塌的柱子前,石柱的碎片散落在周围,上面连接着无数森冷的铁链,而石柱之下,是一望无垠的汪洋大海。
“他在跪拜一根柱子?”酒德麻衣有些疑惑。
倒是路明非想起了什么:“你听说过共工的神话吗?传说中共工是破坏秩序的神明,祂在和颛顼争夺天帝之位中战败,随后怒触不周山,致使天柱倾塌,女娲只得采石补天。”
“你的意思是,这幅画上断裂的柱子,代指共工?”
“只是猜测。”
然后路明非看向第五幅壁画,骑着白鹤男子吹着笙,而另一侧,一位双眼缠着布条的老人弹着古琴。
二人之占着画面的一小部分,而剩余的是汪洋波涛之上,一条狞恶丑陋、混着毒涎脓疮的九头巨蛇。
看到这条巨蛇的一瞬间,路明非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日本神话中的八岐大蛇。
旁边有一行线形的小篆。
“白帝嗣……相繇?”
“相繇?”酒德麻衣声音充满了诧异,“相繇怎么可能是白帝嗣,白帝公孙述和它差了几千年……”
“不是,它说的不是白帝公孙述,而是另一位白色的皇帝。”
“你是说……白王?!怎么可能,白王的血裔只流传在日本”酒德麻衣的双眼中充满了惊骇。
路明非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但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共同点,在日本的神鬼传说中,八岐大蛇的出现往往会带动着河川泛滥,你不觉得和相繇很像吗?”
“你是说,八岐大蛇是相繇?”
路明非没有继续回答了,也许在某段尘封的历史中,相繇断去一首,最终来到了日本,成为了日本神话中恐怖的妖魔。
接着,两人又看向第六幅壁画,原先骑着白鹤、仙风道骨男人变得狼狈不堪,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心口。
那心口处,一颗耀眼明亮的太阳。
而男子面前,是刚才出现在相繇那幅壁画中的盲眼老人。
旁边的篆书标注着:“自太昊以下,至于尧、舜、禹,未有一姓而再有天下者。吾闻汝知人年之长短,告吾……嗯?”
路明非发现在这行篆书的后面,有刀剑的划痕,似乎将原本的字迹掩盖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隶书:“与天同寿!”
“等等,这行字……”酒德麻衣的声音突然颤抖了起来,“墨迹未干,有人刚才来过?”
一时间,酒德麻衣有些头皮发麻,一个沉眠了千余年的死者之国,除过今天迎来的两位客人外,居然还有其他活着的生灵?
那修改了这行文字的人是谁?某个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妖怪?还是和他们一样的误入者?
路明非脸上还是没有波动,只是握着长钺的右手绷紧起来。
然后两人又看向第七幅画,这幅画很简洁,一颗巨大的太阳,还有一只叼着笙的白鹤。
“姬晋呢?被他从黑龙那获取的力量吞噬了?”
酒德麻衣只感觉壁画上的图像愈发的抽象,作画者似乎想用眼前的场景隐喻着什么,直觉告诉她,困扰着混血种们数千年来关于如何跨越临血界限并最终完成进化的解决办法就在眼前,可她居然看不懂。
好像在一款rpg经过无数冒险升级,终于打过了最终boss,到达了最激动人心的魔王宝库环节,结果制作人告诉你,他们没做钥匙这件道具。
“他变成了这尊太阳,这尊太阳,好像一颗茧……”路明非轻轻抚摸着壁画起来。
两人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一幅壁画。
一位商贾打扮的平民此刻拉着一架马车,马车里是一位衣装颇为尊贵的男子,他怀里抱着一位男婴。
“这……和之前的壁画有什么关联?”酒德麻衣有些奇怪。
路明非指了指墙壁上的划痕:“这里本来是有字进行解释的,但被划去了,也许这才是那位未知的先来者真正的目的,里面应该蕴藏了这些壁画中真正想表达的讯息。”
“咚、咚、咚……”
路明非皱起眉,从他刚刚触碰壁画开始,耳边就隐隐约约响起了某种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恢弘而庞大,似乎有某种伟大的存在将要降生一般。
它是新生的晨钟,将要敲响一切腐朽存在灭亡的丧钟。
“有点,不太对劲。”路明非陡然捂住胸口,他终于听到了这钟声。
不,这哪里是什么钟声,这是自己的心跳声!
透过阿秀留下的伤口,路明非能看到此时心脏的狂躁,它仿佛要逃离自己蹦出去一般。
似乎是在催促着自己。
“路明非,你怎么了?”
酒德麻衣看着路明非有些痛苦的面色,从大腿内侧抽出了一根针管,里面是充满了彩虹色的药剂,如果路明非有任何不对,自己就得担负起将他救出的责任。
路明非站起身,神色有些苍白:“快走,必须离开这里,我能感觉到,祂在催促我……”
然后路明非紧抱着酒德麻衣,向着原先的方向返回,然而就当两人要冲出寺庙时,仿佛触动了某种机关,巨大的石门瞬间关闭,然后淡金色的符文铺满了整个大门。
这是个陷阱!
路明非反应了过来,但此刻才意识到,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他的心脏愈发的狂躁了,它在强迫自己,在催促自己。
“去吧,路明非,让我们一同,去收回曾经的……”
“代价!”
果心居士手持锡杖,走到路明非身边,露出了阴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