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八岐大蛇

“吼——”

伴随着血茧被分食干净，路明非身体迅速膨胀起来，漆黑而妖冶的鳞片铺盖在了他那如泰坦巨蟒般粗壮的蛇尾上，猩红的液体从鳞甲中的缝隙中流淌而下，滴落在尸守群中，瞬间引起了狂乱的骚动，这些已经死去多年的炼金兵器被这猩红的液体点燃了进食的欲望，向着自己的同类张开了血盆大口。

路明非的肉躯则被一块紫黑色的晶石包裹在了那如高塔般雄壮的蛇躯之中，上面闪烁着七道金色的光芒，与大蛇那丑陋狰狞的模样格格不入，充满了奇特的神圣感。

在大蛇仰天怒吼之时，整片天地变了颜色，迷蒙晦暗的雾气填满了整座尼伯龙根，陈满死者尸骨的黄泉之河从地底中涌出，将龙形尸守的半身腐蚀了大半，只剩下金黄的骨骼，无数殷红的彼岸花盛开于黄泉河畔，它们连成一道长廊，让酒德麻衣想起了神话中的“黄泉比良坂”。

“白王所掌控的权柄名为‘精神’，也因此祂的直系后裔可以轻松跨越临血界限而保持神智，也因此，如今继承了白王权柄的八岐大蛇，仅仅凭借想象，就可以以神乎其技的炼金术在现世复现脑海中的一切，这就是路明非心中的世界啊……”

老板轻轻摘下一朵彼岸花，放到了酒德麻衣的身边，忍者仅仅只是瞟了一眼，无法言喻的邪恶和暴虐从那殷红如血的鲜花绽放而出。

“路明非担任太阁时，手上已经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有与他为敌的，有被他无辜杀害的……数不胜数，以这些怨憎之气提炼出的灵石并强化自身，使得无数遗毒沉淀与他的‘精神’之中。”

“老板，那我……”

男孩摇了摇头，轻声道：“现在，让我们先为新生的王者观礼吧。”

此刻的路明非意识沉没于混沌的虚无之中，脑海中无数神话与上古时代的破碎记忆涌入脑海之中，而上浮于表面，掌控他肉身的，正是那位果心居士。

并不是历史上的那位大妖大岳丸的黑暗，这是路明非心中的黑暗。

在成为八岐大蛇的一瞬间，路明非掌控了整个精神元素的权柄，因此此刻的他看到了，自己那被一分唯二的精神体。

自己的大脑被动过手脚。

也许在那位幕后黑手的计划下，自己平时只是一位懦弱卑微的孩子，而在某一天，通过特殊的引导，沉寂在脑海中的另一个自己会如同恶鬼复苏般无声无息的降临在这个世界。

不过，此刻的“果心居士”并不在意这些，它欣喜若狂地感觉着体内涨潮般的力量，自己的一呼一吸之间，似乎天和地也被迫一吸一张。

这片大地上的山川河泽的地理结构自然而然地在它脑海中成形，每一处地壳缺陷、每一条岩浆通道都那么清晰，这是随着血液传输的先代记忆，它完成了八岐大蛇的进化，甚至还继承了相繇的一切，力量、血统，以及破碎不堪的记忆，却保留了自己的意识！

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在是黑色皇帝与白色皇帝共同执掌权杖的时代了，我将成为新世界的皇帝，我将成为唯一！

它俯瞰这个即将属于它的世界，能看见元素的流动了，红色的火、蓝色的水、黑色的地和白色的天空，在天空和大地上剧烈地流动着，紊乱的元素风暴导致了风雨和海啸，原本镶嵌着金色符文施展戒律的宫殿被瞬息之间摧毁，无形的力量在改变着整个环境。

原来这就是那些公族们誓死守护的秘密，这就是那位白色皇帝的力量！他仅仅凭借想象就可以完成炼金术上那些无数天才扼腕叹息的七大王国成就。

古往今来无数经文、神秘学、黑魔法都无法承载这样不可思议的技艺，是的，仅仅凭借人类那孱弱的身躯，怎能理解神明的伟大？时至今日，人类对龙族文明的探索也不过是盲人摸象而已。

不登上世界的巅峰怎么会知道力量的美？不杀戮众生怎能把新王的旗帜染红？

仅仅是一个念头，地壳开始了剧烈的震动，无数岩浆从地底涌出，无论是尸守还是死侍在元素的极致展现下脆弱的宛若婴儿。

这就对了！这是全新的时代！接下来将是万龙升空、百鬼夜行。所有生灵都要匍匐在它的王座这之下。只要自己愿意，从小亚细亚的两河流域到印度，从西伯利亚到密西西比都将插满自己的旗帜。

无论是上古时代征服了希腊、波斯和印度的亚历山大、还是让整个欧洲匍匐于脚下的拿破仑、亦或者是统一六国的秦始皇都将成为历史的尘埃，唯有路明非的名字将会成为接下来几千年里的唯一！

它俯仰它狂笑，笑那些曾经试图阻挠它、反抗它的人，秀千代、无明、千利休、德川家康……果然，最后胜利的人是我路明非，你们都已经化作了历史中的尘埃，可我将要在这数百年之后君临天下！

它向前匍匐着前行，在快速的膨胀下，它的身躯已经超过了三百米，可这臃肿庞大的蛇躯依然不影响它的速度。

当代犬山家家主作为刹那的言灵使用者终其一生才达到的加速512倍也只是堪堪突破音速而已，可对于现在了路明非而言简直轻而易举，甚至可以称作是闲庭散步。

它的飞速前行之下，身上无数毒腺留下的猩红液体就将之前可以和自己两败俱伤的两尊巨龙尸守腐蚀一空。

“它要去哪？”酒德麻衣在废墟中勉强稳住身形，到处的废墟落石还有致命的毒涎让她有些疲于应对。

“你知道吗，对于一个失意的人而言，成功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要证明自己没有错。”

酒德麻衣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它，它要冲破这座尼伯龙根，前往日本？”

“可以这么说，况且，它已经去了。”

老板拿出白色的苹果手机，上面是卫星此时拍摄的日本照片，此时整个日本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大洪水。

“记得我说过什么？白王的权柄名为‘精神’，现在的它，仅仅只是心中一缕念头，日本就已经是风雨飘摇的木舟了。”

男孩说完话，整了整衣领。

“但是，它还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