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我

“哪里有那七道伤口？”

酒德麻衣扇动着金色的双翼，在昏暗的天空中上下徘徊着，她已经在观察了整条八岐大蛇七次了，然而依然没有找到和路明非原身身上对应的七道伤口。

“总不能直接戳那灵石里面的路明非吧。”

酒德麻衣看了眼手里这把仿制的楚叶矢之刃，心里有点拿不准，老板可是说过的，这玩意儿是仿制品，属于一次性山寨货，这要是用错了没有老板救场，路明非十有八九要完蛋。

就在酒德麻衣犹豫的时刻，如同一座绵延的山脉般庞大的八岐大蛇开始了痛苦的嚎叫，然后它开始了痛苦的颤动起来，来回地翻滚。

一时间，地动山摇，被奇诡炼金术复原出的伏见鬼城在八岐大蛇的翻滚之下化为了废墟。

“这是吃坏肚子了？”酒德麻衣望着八岐大蛇痛苦的模样，忍不住吐槽了起来，同时，她的内心也紧绷了起来，直觉告诉她，拯救路明非的机会就在眼前。

伴随着八岐大蛇的翻滚，蛇躯上包裹着路明非的灵石散发出更加刺眼的璀璨金芒，而八座如同山岳般蛇首发出了震天的痛吼。

“那是？”

酒德麻衣敏锐地发现了，随着金芒愈发璀璨，蛇躯的上半身终于浮现出七道淡金色的裂口，仿佛是无形的力量留下的切口。

就是现在！

“言灵·刹那。”

“言灵·时间零。”

老板赋予酒德麻衣两种临时言灵瞬间发动，在时间被放缓的同时，酒德麻衣将自己加速了1024倍，超高速的移动带给肌肉的压力让她身上精美的龙鳞与骨刺都开始破碎断裂。

“噗——”刀剑如肉的声音响起。

在接触到金色伤口的一瞬间，楚叶矢之刃化作了灰烬，接着是血肉坍塌破碎的声音，八岐大蛇那看上去如同巍峨山脉一般庞大的身躯在这把仿制的楚叶矢之刃面前脆弱的如同一个婴儿。

虚空中的哀鸣声响起：

“不，新世界的王座就在眼前，怎么可能——”

无形的声音在空中传播着，酒德麻衣隐隐有一种感觉，在自己的刀剑下，某种不可说的存在被杀死了。

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间，无数金色的血液和血肉铺天盖地的淹没而下，原本已经逐渐褪去的龙化身躯在这一刻瞬间被加固。

被老板临时提升的血统也在这一瞬间被稳定下来，强大的精神元素融入龙血之中，帮助她在跨越临血界限的同时保持神智。

接着，漆黑的太阳降临了，黑色的火焰呈一种静态的模式笼罩在酒德麻衣的身后，安静地燃烧着。

在这场盛大的神明驾崩之中，酒德麻衣只获得了其中及其微小的一小部分遗产，但即便如此，也让她觉醒了白王裔才可以获得的超危言灵。

序列110号，黑日！

八岐大蛇的崩溃重现了当年皇的诞生，现在的酒德麻衣是足以媲美初代天照、月读、须佐之男三大神官的皇！

她的头发如瀑布般生长，指间、鼻尖、下颌，身体的每个末端都生出白色的细丝，这些丝把她和蛇骨连接在了一起，她的意识陷入了沉眠，只剩下磅礴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

酒德麻衣终于恢复了清醒，她挣扎从茧中爬出，外面是晴朗的天空，她坐在一座白骨陆地上，温暖的阳光带给她劫后余生的惬意感。

她不由地看向自己全身，原本包裹身体地龙鳞已经恢复成了人类的躯体，原先伤痕累累的身段已经恢复到少女那般白皙柔嫩，而原本就如魔鬼般冷艳的身姿在血统进化带来的加持下，更加婀娜多姿起来。

就是，原先的衣服没了。

酒德麻衣下意识想要找件遮挡物时，猛得想起来正事。

路明非呢，路明非怎么样了？

“你看够了？”

酒德麻衣转过身，在白骨陆地的另一端，路明非也与她一般身无一物。

此刻他目光悠远，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酒德麻衣咳嗽两声，见路明非不尴尬，她也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感觉怎么样？”

“大梦初醒。”

路明非的声音很轻，很温和，仿佛又变成了过去那个自卑的孩子。

可他坐在大海前瞭望远方时那深沉的目光，又让酒德麻衣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小白兔还是老板。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路明非站起身：“走吧，出去之后让你的人来接我们。”

“你找到尼伯龙根的出口了？”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我都有记忆。”路明非的声音无悲无喜，“它是另一个我，一个残暴的我，原先的我一面是懦弱的，一面是残暴的，现在，在胎血的帮助下，重新合二为一了。”

“胎血？是那颗心脏？”

路明非点了点头：“不错，它确实是王敦的卵，虽然不知为何王导和司马绍没能看穿这粗浅的伪装，以及为何千年来这颗卵都没有再次孵化，但它确实无疑是王敦的卵。”

酒德麻衣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因为这次行动有太多疑问得不到解答了，比如那个在他们之前率先来到尼伯龙根销毁壁画的神秘人到底是谁？比如这座沉寂了千余年的尼伯龙根为何突然开启？

“我吞噬了王敦的卵之后，这座尼伯龙根便被我控制了，现在我们可以找到它的出口，走吧。”

“这座尼伯龙根，你打算怎么办？”

“毁了吧。”

“毁了？”

“让它和它隐藏的秘密一起化为灰烬吧，况且，日本还有一座尼伯龙根在等待着我。”

路明非双眼虚眯，看向远方蔚蓝的天际，在他成为八岐大蛇的时候，他感知到了日本那里隐隐约约传来影像。

空气中的元素乱流成为了信息的载体，告诉他，曾经的伏见鬼城还藏在东京。

酒德麻衣犹豫了半晌，问出了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你现在是路明非，还是八岐大蛇？”

路明非停下脚步，转过头：“那个在陈雯雯面前自卑懦弱的孩子是我，在日本建立了残暴统治的人也是我，妖魔八岐大蛇也是我。”

“但，我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