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一刀

路明非终于认真了些许，三度爆血的楚子航在全力突进下，值得让路明非当做一个敌人来看待。

“来得好！”

路明非提起手中的木刀向着冲上来的楚子航劈去，他刻意收力，一边劈开楚子航发力的各个关节，留一下一道道白痕，一边用木刀抵挡楚子航手中的村雨。

双方的手中的刀刃挥舞地杂乱无章，没有任何美感和章法可言，楚子航是因为他毕生的刀法都是从少年宫的36课时中学到的，而路明非则是因为他已经不需要了。

通过精神元素的分析能力，路明非可以轻而易举地捕捉到楚子航每一刀乃至于每一个动作的缺陷和弱点，他所学习过的千百种杀人流刀法在这一刻都不如这朴实的砍击更有效。

接着，整座废弃的寺庙中，只剩下了两道残影不断地交错厮杀，不断有身形倒飞出去砸入破败的废墟之中，又不断地冲了出来再一次挥舞着。

黑色的血液犹如甘油，洒落在地面上，发出了“嗤嗤”的腐蚀声。

木刀并没有砍伤楚子航，让他受伤的，是自己不计代价攻击造成的反震以及每一次被击退时擦伤。

“太弱了，太弱了，师兄，你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再一次将楚子航击退后，路明非高喊了起来，“你的信念就到此为止了吗？真让我失望啊。”

我的信念？

楚子航从倾塌的砖瓦中爬了起来，他的大脑有一顺的茫然，接着，意识将他带回了那个暴风雨的夜晚，带到了那条高速路上，带到了那个骑着八足骏马，带着黄金面具手执Gungnir的奥丁面前。

“轰——”

毫无征兆地，君焰无意识地爆发了，空气中的火元素瞬间狂躁起来，接着，整座寺庙被点燃，恐怖的冲击力将这座摇摇欲坠的古刹化为了白地。

火海之中，身上满是狰狞龙化的楚子航犹如一尊堕落的妖鬼，狰狞而凶戾。

死了吗？

楚子航心中发出了无意识的疑问。

然而很快，他在火海中看到了一个身影，是路明非。

路明非似乎并没有被君焰上到，除了手中的木刀被君焰点燃，成为了一把“火刀”。

“这才对嘛……师兄，没有信念的人，不懂得为何而挥剑的人，是永远无法变强的。”

路明非笑了笑，将手中的“火刀”随手扔掉。

然而他这个看似像是放弃的动作一下子让楚子航感受到了危险，这是某种生物本能的求生意志上带给他的警惕。

路明非的双目化为了赤金色，古老而晦涩的龙文不断从口中吟唱了出来，恐怖的领域瞬间席卷了整座荒山，并且继续向外蔓延出去。

楚子航深吸了一口气，他扶住了村雨的刀柄，脑海中想起了关于居合的定义。

居合斩是日本的一种拔刀术，起源于平安时代早期，盛行于战国时代末期，武士们为了追求一击必杀，而发明了这种瞬间拔刀制敌的刀法。

楚子航并不会居合斩，他的剑术全部来源于少年宫的老师，但此刻的他却领悟了这种拔刀术的极意。

也许历史上居合斩的发明者，也与他一般，要面对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

此刻的楚子航微微躬身，然后将自己全身上下的精气神汇聚起来，他只有这一刀的机会，一旦路明非发动这未知的言灵，从言灵的领域覆盖范围来看，这必然是一个强大而危险的言灵，楚子航不认为自己可以获得胜利。

空气中的元素越来越不稳定起来，君焰燃烧后的余火开始了不安地跳动，仿佛有某种未知的力量在影响它们。

接着，村雨出刀了。

楚子航将自己的心力全部集中于了这一刀，这一刀很慢，慢的无法像居合斩那样做到瞬息间一刀斩杀，更遑论和昂热、犬山贺那些神速者相提并论。

可这一刀在空中划过的流光，爆发出了惊人的杀意与森然，以至于村雨在空中发出了微微的颤鸣声。

这一瞬，天地泛白，大地上律动的火焰静止了，空气中的暴躁不安的元素停滞了运转，只剩下了村雨划过的寒芒。

路明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动容，他看到了村雨从天际间劈砍而过，斩碎了由言灵固化的领域。

刀刃划过，一缕金色的血液撒过。

接着，楚子航退出了三度暴血状态，昏迷倒地，而路明非的面颊上出现了一刀浅浅的划痕，并且迅速愈合了。

“真是……了不起啊。”

路明非走到楚子航面前，安静地端详着眼前他。

退出了三度爆血的楚子航此刻处于昏迷状态，像是一个柔弱的男孩，很难想象刚刚那个遍布狞恶骨刺犹如龙化死侍的家伙也是他。

路明非在开始这场战斗时一直在通过精神元素来调动楚子航的情绪，逼迫他走向情绪的极端，让他迸发出体内的潜力。

本来其实并没抱有什么期待。

但楚子航心中的决意所爆发出来的能量远超他的想象。

分明是一个成长在和平时代的普通人，可刚刚的那一刀，却让路明非仿佛看到了当年在自己面前决意赴死的浅井长政。

是什么让你爆发这样强大的潜力呢？

“是你的父亲楚天骄么，看来复仇与憎恨果然能给人无可比拟的动力啊。”

昏迷中的楚子航仿佛听到了路明非口中“楚天骄”三个字，拧起了眉头，看上去十分的不安。

不知过去了多久，伴随着一声呻吟，楚子航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抬起头看向四周。

周围到处都是散乱的废墟，暗淡的天色将这里涂抹成了黑暗。

“你醒了？”

楚子航看向声音的方向，声音源自于大殿的中央那残破的佛像下。

“路明非？”楚子航一开口声音，微微一怔，他的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了。

“是我，你任务的目标。”

楚子航皱起眉：“你果然知道了卡塞尔在找你。”

“呵呵。”路明非轻笑两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来吧，师兄，现在，让我们好好聊一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