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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刘郁白准时到住处来接我,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大门口,马车四角挂着铃铛,前方挂着两个灯笼,车门挂着珠帘,黑木车身,看来去相当低调奢华。踩着马札进去,里面挺宽敞,车底铺了绣了百花样式的地毯,车椅都有花鸟图样的锦缎包着,车中央还放了一把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樽香炉,里面燃着熏香,一进去熏得我鼻子直庠庠,老想打喷嚏。东西是好东西,可乍一闻不是很习惯。
马车开始向前走了,稳稳的,全不像之前坐过的马车那样颠来颠去,减震做的不错。刘郁白骑着马,护卫在我马车的一侧,春儿在另一侧,步行前往,这阵势一拉出来,比我之前坐宝马车的感觉还爽。我打开车窗,外面是京城最繁华的长乐街,街上商铺林立,各色行人络绎不绝,各种摊贩在路边叫卖,一片太平盛世的光景。必竟是首都,与阳京比起来,柳阳城真的不算什么。
我喊住骑在马上的刘郁白,“郁白,别骑马了,来车上坐会儿。”
刘郁白赶马凑近,低声说道,“宫主,男女同乘,这不合规矩。”
“那有什么多规矩?”我嗤之以鼻,“你上来,我有事情要讲。”
刘郁白犹豫了一下,将马交给同行的属下,上了马车,顿时,马车的空间显得小了起来,“宫主有何吩咐?”
“春儿那孩子我要了。”我开门见山。
刘郁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意思,“莫说是一个春儿,即便是燕楼,整个玉泉宫都是宫主的。”
我自嘲的笑笑,“春儿是燕楼的,燕楼是你刘郁白的,至于玉泉宫还指不定是谁的,反正现在不是我的。”
“宫主此话怎讲?”
“今日我到玉泉宫名下的各个商铺看了一下,收获不小,很长见识,也明白了令尊刘长老之前代理宫主时的上下为难,号令难以施展。”我今天的确跑了一整天,看到那些商铺老板虽说是玉泉宫人,但基本上都只听掌管财务的王长老一人的调遣,差不多成了他的私人财产。这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宫主之位不过一个虚衔。
刘郁白点头,“这些年来王长老主管玉泉宫的财力来源,玉泉宫上下大都要看王长老的颜色,在下不妨先跟宫主透个风,前些日子,王长老提议要解散燕楼,其中意思宫主想必应该明白。”
当然明白,很明显,这个王长老解散了燕楼,就相当于放弃寻找玉泉令,放弃寻找花无措,凭借他现在的势力,已经架空了代理宫主的权力,之后无论要解散玉泉宫也好,霸占玉泉宫也好,他都可以为所欲为。
“没有解散燕楼想必是令尊的功劳吧。”
“是家父劝说孙长老,两人力阻解散燕楼,王长老才肯作罢。”看来刘郁白这堂主当得也很危险。
“这王长老若肯好好经营商铺,掌管玉泉宫财务,我倒不是很反感,更让我介意的是醉仙居。”车厢里有些闷,我打开车窗透了一下气,很快又将车窗放下。“今日我去醉仙居看了一下。”
“宫主去醉仙居做什么?”刘郁白问道。
“今日的宴会是王长老安排的,他安排的地方我不放心,就带着春儿去看了一下地形,想着设计一个最佳的逃跑路线,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跑得快些,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命来。”我答道,
听到最后刘郁白笑了起来,“宫主多虑了,即便王长老想对宫主不利,现在也不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必竟他也明白,现有我燕楼在暗地里力保宫主安危,又有家父在明处扶持宫主,他不好下手。”
“的确是我太小心翼翼,草木皆兵了。不过我今天到醉仙居却有意外发现”我顿了一下,卖了一个关子,勾起了刘郁白的好奇心。
“哦,有何不妥之处?”
“我与春儿偷偷溜到了后厨,发现那里的掌柜正在敦促小二布置今晚的宴席,就是现在我们要赶赴的宴席。”
刘郁白陷入了深思,我接着说了下去,“你也觉得不对劲,对吗?我打听过,这醉仙居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酒楼,此次宴会加上几位长老和几个就近分堂的堂主,还有你刘郁白,不过八九人,打得也是普通商号的名义订的酒宴,何以这醉仙居摆出如此大的阵仗,竟从中午开始,由掌柜的亲自出来布置?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若这醉仙居是玉泉宫的产业,那还说得过去。但你给我的资料里竟没有提到醉仙居只言片语。”
刘郁白不住点头,“不错,这醉仙居的确不是玉泉宫的产业。”
“这些现象说明,醉仙居虽不是玉泉宫的产业,却和玉泉宫里的人有莫大关系,以至于如此重视我这个挂名宫主欢迎晚宴。这个人不用多说,如果我的猜测不错,王长老就是醉仙居的幕后老板。”我简单的说出结论,刘郁白沉默不语。
见刘郁白沉默不语,我接着说道,“这只是一个醉仙居而已,这个王长老还有多少东西是不为人知的,说不定还有很多。郁言说过,燕楼已经断薪多日,我想王长老不只是为让你在寻找花无措上捉襟见肘,他更想让你无暇分心去查他的事情。”
“没想到从这么一件小事上,宫主竟能看出这么多的问题,那宫主准备要对刘长老如何呢?”刘郁白问道。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内部的事情不解决,会影响外力的施展,这王长老是断断不能留在玉泉宫了。”我意味深长。
刘郁白有了兴致,“那眼下宫主具体要如何安排?”
“我现在在玉泉宫中并没有自己的势力,尽管有你为同盟,但要和他直面抗衡,还是很危险的,你先派人仔细去查这王长老所有的秘密产业资料,这些可能一时会用不到,只等时候一到,便可一起发难。但一定要秘密进行,这些东西是你们燕楼的专长,你应该驾轻就熟。”
刘郁白伏身,“在下明白。”
“而我,则不宜太露锋芒,我是一个普通女子,只一味的示弱迷惑他便可以了。”我笑道。
刘郁白担忧道,“宫主的风采令在下折服,恐怕瞒不了刘长老那双狐狸眼睛。”
“那刘长老再怎么精明,还不是被我看出了马脚,这说明两个问题,一、他老了,老到老眼昏花,没有那么多精力却防备一个女人。二、他自诩聪明,以为别人不可能斗得过他,这将是他的软肋。况且,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本宫主别得事情可能没什么把握,但偶尔卖个萌、装个傻,还是可以的。”我斜靠在车椅上,这路程还真有点长呢?
刘郁白笑了,“听宫主这么一说,在下觉得玉泉宫的以后的日子,还真是有趣呢。”
有趣吗?我扶住额头,我咋觉得这么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