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嘤~~~
小院老树映着斑驳轻摇,小狐狸拖着尾巴屋里乱窜出来,呜呜咽咽的翻遍角落,也没找到那些亮晶晶石头,卷着尾巴可怜兮兮的望着那边琢磨轮椅的耿青。
轮椅这器具其实并不算难,放在眼下的年头,造出一把椅子,再想办法将轴和轮子镶嵌上去,还是容易办到的。
之前画过结构图,理清思路后做起来要得心应手的多,耿青拍了一下小狐狸的脑袋,不管它哀鸣,用着柴刀刨起做为椅背的两根柱子,耿老汉看的来了兴趣,见识上大抵还是能看出一个轮廓。
“柱子,可是在做椅?”
“嗯,给你做一个可四处走动的椅子。”
耿青笑了笑,平端瞄了一些水平线,放下再拿另一根继续打磨,椅背、椅头先做出来,之后再说椅脚和座框,到时候最难的还是木轮,得找有韧性耐磨的木头才成。
‘嘤嘤~~~’
红狐扫着尾巴,调头来回走动,不时抬起两只爪子搭去耿青腿上急切的刨了两下,见父子俩都不理它,又落回地面,气咻咻的眯起眼睛瞄去院门,悄无声息的飞快溜过去,一出来,回头又看了眼父子俩没注意到它,微张着嘴,耷拉舌头兴奋的朝外跑。
“柱子,让爹试试。”
村里的男人手脚都不笨,看到儿子刨出了雏形,手也痒了起来,那边,耿青笑着将柴刀给他,余光自然看到窜去院门的黑影,拍了拍木屑起身,“爹,趁天还没黑,我到外面找找可用的木料。”
耿老汉坐在矮凳上,拿着木头翻看的同时,连连‘嗯’了两声,像是找到可做的事了,浑不在意的朝儿子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爹琢磨琢磨这东西。”
说完,陷入思绪里,王金秋从屋后转回院子里也没注意,被问到柱子哪儿去了,耿老汉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过了许久,天色都快黑了。
夕阳烧红西云,染出的霞光落在山头。
袅袅炊烟的村子北面,往牛家集背靠的大山,耿青沿着一条小溪往山上去,扒开草丛,远远盯着红黄相衬的黑影踩过厚厚的一层落叶,钻去更远的深处。
‘看来真有铁矿啊’
耿青跟在后面,小心的压着脚步,落去一层落叶,尽量的不发出声响,果然,没过多久,那抹黑影停在一处断崖前,泥石滑坡滚落,露出褐黄的土壤之间,有着两人高的黑色大岩暴露一角在外面。
‘嘤嘤~~’
小狐狸兴奋的在黄泥刨来刨去,翻出一块石头,仔细看了看,毛茸茸的长吻亲昵的蹭去两下,叼在嘴里扬着四个小爪子趾高气扬,蹦蹦跳跳跑去小溪那边。
窸窸窣窣的声响。
荒芜的杂草间,耿青站起身子,看了一眼那边离开的小狐狸,跨过横卧的一根朽木,站到山壁前,周围山壁满是攀爬的青苔杂草,中间那段土石垮塌,应该是暴晒后遇上大雨冲垮,才露出里面的岩床。
耿青摸了摸那裸露出来的大岩,上面俱是与之前的铁矿石相差不多的黑色碎粒,籍着树隙照下的霞光,泛着一层金属光泽。
“呵呵”
收回手,他也不知为什么笑出来,看着面前的大岩慢慢后退,旋即转身离开,沿着来时的路径回到山道上,远远望去牛家集的方向,渐落的残红里,嘴角翘起的弧度,勾勒一丝浅笑。
留着你们在这,只会不停寻我麻烦,还是一劳永逸的好。
想着,之前的设想终于在确定铁矿存在后落下,回到家里,天色已经黑尽,耿青应付了老两口,草草吃完晚饭,便找来大春他们三个过来。
哒~
嘤嘤~~
小狐狸玩着新寻来的石头在院里玩耍,扑来扑去。另一边,四人坐在树下围成一圈,商议起明日一早就去飞狐县。
“就带些干粮,然后在村里寻一些红布,到时候我有用!”
“好好吧。”
大春三人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显然还未从今日白天死人的事情稳定心神,听到还要出去,苦下脸来答应,商议了一阵才在深夜散去。
翌日一早,大春、石头、二狗早早起来,依着耿青的话,挨家挨户的询问有没有红布,一些家中有女儿快出阁年纪的,自然备有红布,就被三人胡搅蛮缠的借了去,惹得村老撵在他们后面叫骂:“死性不改,缺德哟,要不要将鼓也拿去啊?!”
“先前未记起,谢太公提醒!”
大春调头又回来,冲进老人家里,抱起那面皮鼓一并借走,气得老人都涨红了脸,拿了门后的扁担一路追到村口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骂骂咧咧几句才回去。
三人抱着皮鼓、提着红布,露着半边屁股汇合过来,早早等候路边的耿青叼着草根起身,与他们一起踏上通往飞狐县的那条路。
“大柱,拿鼓做什么,等回来我们肯定要被揍一顿!”
“不是我们,是你们,又不是我拿的。”
“你啊啊”
大春恼怒的揪着头发,气急败坏的嘶喊回荡田间、山间一路蔓延开去。
晨光熙和,牛家集镇外一亩亩田地,许多忙着劳作的农人抬起脸来,有人看到家丁打扮的两道身影飞奔跑去前方的宅院。
漆红的大门内,绕过风水壁、穿行过前院,右侧的月牙门里,刘邙被丫鬟搀扶着走过鹅卵铺砌的小径,过去凉亭坐下,仆人端来热茶呈上,袅袅清香扑鼻,肥胖的身形摸着丫鬟的手,惬意的望去花间飞舞的蝴蝶,抿了一口茶水。
“那四人回来没有?”
站在亭子边沿的老管事迟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笑吟吟的上前半步躬了躬身子,“回主家,想他们的身手,办这事并不难,不过要等那耿大柱出来,想必也要等些日子。”
“想来也差不多,刚得罪了老夫,也不会那般胆子就从村里出来。”
刘邙放开丫鬟娇柔的素手,沉吟的点了点头,吹去杯口漂浮的热气。
“现在外面传他什么再世卧龙,拿我作笑话,这可是踩着老夫头站上去,这口恶气不出,心里实在烦闷的紧,对了,备给县尊的礼,准备的如何了?”
“一百两银钱,昨日下午才准备妥当。”
老管事回了句时,隐约听到急促脚步声,偏了偏头,就见月牙门那边,两个家丁气喘吁吁的从前院那边跑来,穿过月牙拱门,衣衫发髻都有些凌乱。
管事顿了一下足,喝道:“主家面前成何体统。”
两人连忙缓下呼吸,结结巴巴的指着牛家集的方向。
“老爷、刘管事,死死了”
“死了?”
刘邙刚喝了一口,呯的放下茶杯激动起身,然而,那边两个家仆连忙摇头,吞了吞口水,将后面的话补上。
“是咱们的人死死了。”
噗!
刘邙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老管事连忙上前替他顺气,被刘邙挥手打开,深吸了一口气,稳下身形后,重新坐下。
“我没事这点事,老夫还不至于再被气出病来。遣那四人去杀他,若是杀了那就干脆利落,若反被对方杀了,咱们也可顺利成章的去告去衙门,县令能收他耿青的东西,自然也收我的,不管有没有证据,想要坐实耿青杀人,还不简单?”
“高!”
原来自家老爷打的是这般谋划,那管事眼睛都亮了亮,竖起拇指,一堆恭维的话适时推了过去。
“老爷谋划才是技高一筹啊,那耿青什么卧龙再世,怕是根本不及主家万一才对,外面那些人往后知道,卧龙这称谓,怕是要落在老爷头上了。”
哈哈哈!
刘邙颇为谦虚的摆了摆手,满足的端上茶杯靠去丫鬟怀里,“小计罢了,现在你亲自带上一些人手,将那四人尸体带上,再将银两、礼品一并给县令送去。”
“喏!”
管事犹如奉了军令的将领,毕恭毕敬的拱手躬身退出侧院,整了整衣袍,叫来人手备上两辆驴车、牛车,看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堆积车斗,意气风发的骑上一头青驴,向后众人挥手。
“走,去飞狐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