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国丝毫不觉得自己会和这个城门小兵成为朋友,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和他亲切友好的聊几句。
“大哥贵姓?”张定国问到。
“免贵,姓李!”那士兵有些高兴,从衣服里掏出一只烟卷来给自己点上,还递给了张定国一只,“抽不?华子!”
“不,不会!”
“拿着吧!”那士兵强行塞了过来,又是讲解又是示范,最好好歹将张定国给点上了。
张定国呛了一大口,惹得那士兵哈哈大笑,又急忙说到:“你一开始不习惯,等你习惯了就好了!”
“多谢了,李大哥!”
“嘿嘿!”那士兵没口子地说到:“别别别,叫我小李,叫我小李就好了!”
“对了,李大哥,”张定国问到:“这城门外的一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一路走来,可把我吓得不轻!”
“没事没事!”小李安慰他到:“听说就是一颗白磷弹而已!”
“哦,”张定国像是听懂了一样,感慨到:“怎么就燃起了这么大的火!”
“说得太细了我也不太清楚,”小李说到:“反正这火我也觉得挺邪乎,甭管什么东西,沾着即燃,不烧成灰烬不罢休。”
“哦,那你刚才说的那狙击手又是怎么回事?”张定国问到。
“你说这个啊——”,小李转过身来,朝城墙上挥了挥手,城墙上便站起一个人来,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铳,对城下晃了晃,算是打了个招呼。
小李转过身来,对张定国说到:“你刚才看见他手上的枪没有?”
“看见了!”张定国说到。
“那就是狙击枪!他们这种狙击手,其实是给自个儿脸上贴金,算不得真正的狙击手。真正的狙击手,据说能十里之外一枪打中我这嘴巴上的烟卷!”小李说到。
张定国心中一惊。
那个白磷弹的威力他是见过了,但是完全超越了他想象的东西,他虽然觉得可怕,但到底还是还抽象了。
但这种隔着十里一枪打中这么细的烟卷——
且不说这精准度,就说这明察秋毫的能力,就简直是神乎其技了!
“你们……是怎么来的?”张定国问到。
“坐气球来的!”小李说到。
“气球,是什么?”
“呃……等你有机会见到它的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对了,孔明灯,你知道吧?就跟那玩意儿差不多!”
“你是说,你们坐着一个大号的孔明灯……来的?”张定国迟疑着问到。
“你可以这样理解!”小李说到。“对了,咱们是朋友了,是吧?”
看着这个精神百倍的小伙儿,张定国实在不忍心骗他。
但是他当然还是会骗他的,所以他笑着说:“当然,只要你不嫌弃,咱们就是朋友了!”
“要不咱们结——”,小李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放弃了脱口而出的话,说到:“——算了。你看这样行不行,等下老王出来的时候,咱们表现得热络一点,就好像,就好像咱们是兄弟一样,你看成不?”
张定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口中说到:“没问题啊!完全没问题啊!”
这位小兵,刚才大概是想说和他结拜吧?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这位小兵如此热心肠,不但将明军的机密情报一股脑地抖了出来,更是公然要和自己这敌方大将结拜?
正思忖着,却见刚才那名说去通报的士兵快步跑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久等了久等了!”这士兵连连说到。
张定国只感觉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侧头一看,却是那位小李搂了过来。
“老王啊,你这一去大半天,我还以为你拉肚子去了呢!”小李搂着张定国的肩膀,满足地拍了拍,又对张定国语重心长地说到:“老王这人,人是个好人,但是办事不太靠谱,你以后别太信他!”
还有以后?
张定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力是不是倒退了?
他甚至开始回想了一遍鸡兔同笼的问题,发现自己还是能解答得出的,还好!
“李二娃你说啥呢?我怎么就不靠谱了?”老王愤愤难平,对张定国说到:“李二娃是个贼娃子,你以后要发现有什么东西丢了,多半就是他干的!”
“我察!”李二娃大怒,“老子金盆洗手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吗?”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别吵了!”张定国笑着劝解了一句,然后对老王说到:“还不知我现在能去见陛下不?”
老王抓了抓后脑勺,浑然没察觉到张定国口口声声在说要去见的是那位‘陛下’,接着说到:“我刚才去通报的时候,本来张望张统领说是要马上见你的。但是临时又接了个电话,说是徐先生也要见你,所以,张统领说他就不着急,等着和徐先生一起来见你!”
张定国消化了一下这段话里的信息,最后发现还是有些没有听懂。
“你说的徐先生,可是大明那位内阁大学士徐胜,徐先生?”张定国问到。
“自然是他,除了他,还有谁能叫徐先生?”老王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
张定国心中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大西国的皇城怎么突然就成了个景物一般,别人说来便来了。
喜的是,这位徐先生好大的名头,也的确是个能做的了主的。连他也赶来了,自己等下也就免了和一群看门小兵虚与委蛇的精力。
等等,还有个什么东西——
“对了,王兄,你说的那‘点化’,是什么意思?”张定国问到。
老王明显被这一声‘王兄’给叫舒坦了,哈哈笑了两声,转过身来,指着城门楼楼顶上那一根光秃秃的旗杆,说到:“看见那几根铁棍子没有?”
“看见了!”张定国说到。
“那玩意儿,就叫做基站!”老王说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夏移动手机卡——”
“一边开战一边打!”小李不甘寂寞地抢过台词说到。
张定国又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终于大概是弄明白了。
那玩意不叫‘点化’,是叫‘电话’!
说是有一种神秘的波浪,能够将两个拿着‘电话’的人给联系起来,让他们能够听见对方的说话。
而且,据说在大夏国,相隔千里之外的人,不但能说话,还能看见彼此。
等等——这天下,哪里又冒出个大夏国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一下,”张定国收起了心中先前故意鼓荡起的狂妄和勇气,真正放低了姿态,谦虚地问到:“徐先生什么时候会来?”
不是他屈服了,而是他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智商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按在地上来回摩擦。
无知使愚者无畏,使智者谦虚!
老王抬起手来看了一下手腕,说到:“大概半个小时吧!”
张定国又发现了,老王的手腕上有一个金灿灿的手镯,手镯的正面是透明的琉璃,上面画着一个银色的皇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