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也就在高杰往天上打颗信号弹的时候,凝翠阁上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插曲。
——左梦庚说了一串徐胜听不懂的满语!
——徐胜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身后的微冲!
——阎应元伸手指了指台上的徐翠翠,对徐胜说:“你答应过我的,要救她!”
徐胜凝神细思了一会儿,说到:“好吧,我救她!”
不是因为阎应元的面子大,而是因为,那个一直站在台上不发一语的女子,让徐胜没来由的觉得,她已经足够骄傲了!
在场众人,看上去都在哄抬她的身价,但谁都知道,那身价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昂贵,而是她身后的那只黑手,值得花大价钱收买。
左氏军阀可以花八十万倒贴,满清可以给出二十万的润笔费,都是为了向弘光朝廷的话事人输送利益。
她不过是这一笔生意的由头而已。
……
“左公子,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徐胜奇怪地问到。
左梦庚微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自顾自地走到了满达海的身边。倒也没真和满达海坐到同一方,而是在他的侧面坐了下来。
“%#**#!”
“……*#¥@!%”
两人简单交谈了两句,便都哈哈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徐胜将手上的铃铛敲了好几下,这才说到。
“看来你们该谈的都谈完了,那这姑娘我还能再出价吗?”
满达海看傻子一样看了过来,说到:“可以啊!不过刚才左公子出价八十万,不知你又能出多少?”
“我这人吧,还挺大方的!”徐胜说到:“这姑娘天姿国色,在我这里,值个一百万!”
“哈哈!”满达海笑了一声,说到:“少了!”
“少了?”
“没错!”满达海大笑着说到:“你以为你买的是个姑娘吗?你买的是你自己的命啊!”
“哦?”徐胜笑了一下,说到:“那在你看来,我这条命值多少?”
满达海沉默了一下,冷笑了一声,“你的命很贵!”
“多贵?”
“你买不起!”
“哈哈!”徐胜说到:“你给开个价!我倒要看看,我这条命到底值多少钱!”
“八十万肯定不行!”满达海戏谑地说到:“八百万就差不多了!”
再贵的东西也值不了八百万!
换句话说,要花八百万才能买的东西,其实完全没必要花这个钱。
“嘶……还挺贵!”
“哈哈!”满达海笑到,“徐先生,都这个时候了,你家皇帝要是真愿意为你出八百万,咱今天就认了,放你离去!”
说罢,满达海一挥手,凝翠阁两侧的窗帘被徐徐拉开,露出黑沉沉的江面。
只见江面上都是巨大的楼船,两层甲板上,各有十多门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远处火光四起的金陵城。
“金陵城中那位‘皇帝’,此时已是自身难保了。他要真有八百万,为他自己赎命岂不是更好?”满达海揶揄地笑到。
“那你看看这些人,又值多少钱?”徐胜指着堂中剩下的那些瑟瑟发抖的海上,以及如斗败公鸡一般瑟缩在椅子上的临淮候世子。
“他们?”满达海说到:“那就随便折算个二百万两?”
“哈哈,爽快!”
徐胜笑着,将脚底下那个黑色的小匣子捡了起来,在手中拨弄了一下。然后打开桌面上的会票箱子,从里面抓了一把,交给身后的亲卫,着他一并送过去。
“我钱多,你好生点点。不够再补,多的满大人你留着慢慢用!”徐胜说到。
那个小匣子不过只有茶盅大小,外表还挺精致。
满达海狐疑地将它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几眼,也没看出个端倪。只是那一沓会票着实太惹眼,让他忍不住放下这个小匣子,数了起来。
这世上就没有不爱钱的。
他爱新觉罗又怎样,还不是和姓朱的一样,见了钱连眼都睁不开。
富人远比穷人贪婪!
之前戏谑地说要是徐胜能拿出八百万来,他就放了徐胜。这不过是一句戏言。
可如今人家真拿出了八百万!
这倒反而让他在心里下定了决心——等下一定要将他斩杀于此!
说不定他身上还有更多!
“一千五百万,徐先生好像给多了点?”
徐胜笑着指了指左梦庚,说到:“这不还有一位贵公子吗,给他慢慢花吧!”
满达海心中顿时起了疑心,但却百思不解。
正当此时,却见徐胜朝着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头,食指、中指和无名指。
“什么意思?”
徐胜缩回了一根食指。
“哈哈,徐先生还喜欢打哑谜!左公子,你们南人最喜欢这花花肠子,你来猜猜?”
徐胜缩回了一根无名指。
满达海觉得那一根中指这样指着自己好像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多年的征战生涯让他心头产生了警讯,不由自主地便将目光对准了桌面上那个黑匣子。
“唔……”左梦庚绞尽脑汁正在想这是个什么哑谜——
“轰!”
只听见一声巨响,就在满达海和左梦庚所在的地方,爆闪过一片亮光。
再定睛看时,只见一片黑烟,桌椅俱成碳粉,连地面都是焦黑一片。
刚才还坐着的满达海和左梦庚二人,碎成了数块,向着四面八方迸射开来。
围绕在二人身周的侍卫,临得近的顿时倒在了地上,临的远的,过了好一阵才张嘴惨嚎起来。
“啊!”
“救命啊!”
更有人慌不择路,径直便从窗户里跳了出去。也不管外面便是横无际涯的滔滔江水。
这一枚杀伤半径被控制在3米范围内的定时炸弹,在这种情况下,简直得到了超常的发挥!
只有几枚手指从空中跌落下来,落在徐胜面前的桌子上,还在不住地抽搐。
他一颗一颗地将它们弹开。
桌面留下几滴血迹,让他觉得有些不太完美。
他挥了挥手,从他身后走出两名亲卫,手里持着手枪,冲着那些还能站着的,尖叫着慌不择路逃窜的人补枪。
一枪一个。
如嚼炒豌豆一般干脆。
……
阎应元低头喝了一口冷茶!
刚才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都差点忍不住跳了起来,只看见徐胜还安然坐着,这才强行控制住自己,镇定如常。
耳中听着嚼豌豆的声音,更是让他心中如擂鼓一般。一声一响,响得他自己的耳膜都要破了一般。
“你欠了我一千五百万两银子!”他听见徐胜在对他说。
“嗯,”一口冷茶沿喉而下,他面色不改,轻轻说到:“我可能需要很久才能还得清。你可以给我少算点利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