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些事情银次郎是不知道的,他正忙着接待新投入门下的家臣。
这些新来投奔的家臣都是山中幸盛带来的,他们分别是秋宅庵之介、横道兵库之介、早川鲇之介、尤道理之介、寺本生死之介、植田早稲之介、深田泥之介、薮中荆之介、小仓鼠之介。他们和山中鹿之介一起,并称为尼子十勇士。
本来,银次郎并不是很想收留他们,因为他们身上的尼子家包袱太重了,因为银次郎认为就连山中幸盛也早晚会为了心目中尼子家复兴的理想而离自己而去的。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眼下手下缺少敢打敢平的勇将,暂时收留他们也未尝不可,说不定时间久了,这些人或者这些人中的一部分可以为自己所用呢?
“诸位,我知道你们的心中,对尼子家的忠诚是难以撼动的,将来如果时机成熟,我一定会进言馆主大人,帮助你们复兴尼子家,但是现在,请你们打磨武艺,建立武勋,为日后尼子家的复兴做准备,如何?”银次郎心想既然你们心心念念的不忘尼子家,那我就顺水推舟一把。
银次郎也是姿态做足,他硬是憋出几点眼泪,还故意做一副掩面哭泣装。
果然,这引起了山中幸盛的好奇,“主公何以哭泣呢?”
银次郎这时已经把眼泪憋的差不多了,于是一脸感动地说道:“如此忠义无双的勇士,实在令人感动啊,我只恨自己不是尼子家家督那样的英主,如果能得到各位的心,全力辅佐的话,何愁不能建立功业?”
这九人是以山中幸盛为首的,于是山中幸盛说道:“主公明白我等的心意,还如此坦诚,胸怀之大,让人敬佩。在我等积蓄到足够多的力量回复尼子家之前,我们一定会像侍奉尼子家家督一样,侍奉主公。”
“没错,我等起誓,如果三心二意,愿意受万箭穿心而死。”秋宅庵之介第一个表明了心意。
“我等起誓!”其余八人也纷纷发了各种毒誓。
于是,银次郎擦掉鳄鱼的眼泪,又问道:“诸位远道而来,家人可都安顿好了?粮食够吃吗?有没有生病的?”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银次郎又安排人给他们九人送去了一些衣服和粮食。
会面结束之后,山中幸盛一脸尴尬的对九人说道:“信久主公年轻,没想到会如此失礼啊~”山中幸盛是觉得银次郎这一哭,会让九人觉得银次郎是个软弱的主公,九人不愿意跟着自己暂时在大桥家效力。
不过,九人的反应却出乎山中幸盛的意料。
秋宅庵之介是尼子十勇士之中威望仅次于山中幸盛的,他摇了摇头,说道:“大桥殿明白我等心思,还愿意接纳。而且我等穷困来投奔,大桥殿下一不问带来多少兵马,二也没有将我们打散分开,反而是关心我等的衣食是否足够,病患有没有得到救治,这是仁义之君。在如今这种乱世,很是难得。”
十勇士的老三横道兵库之介也说道:“哪怕只是暂时的,俺也觉得大桥殿下是个可以信任的主公。”
“那就好!那就好!”山中幸盛总算松了一口气。
话说没多久,织田信长的马廻就来了,通知大桥家出兵,但是这次出兵的数目提高到了2000人。还好大桥家家业厚实,再多加这800人问题也不大。
而银次郎也新收了9个家臣,都是老行伍了,让他们9个人管理800个杂兵,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于是,由银次郎亲自带队,2000人的津岛众军势就浩浩荡荡的迁往岐阜集合。但是才走到半路,就又接到织田信长派出的马廻,让他们改道,迁往北近江的佐和山城集合。
“这是什么意思?”和银次郎同路的泷川一益对此表示不理解。
“馆主殿下可能有妙计吧!”银次郎说道
其实银次郎是知道织田信长的用意的,但是他不打算学杨修那样既看破,又说破。
因为六角家的根据地观音寺城的东面有着和田山城、东南面有着箕作城、鲶江城、西南面则是长光寺城,几座城池一同形成了一面扇形的防御网,拱卫着观音寺城。
在日本战国时代,军队的前锋一般都是由熟悉当地环境的武将率领。由于和田山城是近江和美浓的交界处,也就是最前沿,所以六角承祯认为与织田军的交战前线一定会是和田山城,所以六角承祯在和田山城部署下了重兵。
家臣蒲生贤秀觉得有些不妥,尝试劝说六角义贤分兵驻守箕作城,但六角义贤却认为蒲生贤秀是杞人忧天。因为箕作城距离美浓和尾张都有一段距离,大傻瓜才会舍近求远去攻打箕作城。
但是,六角承祯似乎忘记了织田信长的外号——尾张大傻瓜。
表面上织田信长派遣美浓三人众稻叶良通、安藤守就和氏家直元率军对和田山城发起了攻击。此时的六角承祯还十分得意,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织田军前锋是不是直接奔着和田山城来的?
然而,六角承祯没有得意多久。傍晚时分,由织田信长亲自率领的佐久间信盛、木下秀吉、丹羽长秀等尾张众的军队突然出现在了箕作城城外。
箕作城是海拔300多米的小山,通往城堡的道路是陡坡,只有一条路,周围是被大树覆盖的险要。除了道路狭窄之外,加之守城的是吉田重政。
虽然这个老头子年过80,但是他乃是日置流弓术之祖吉田重贤之子。与弟弟和泉守、若狭守一起弓术的名声很高,与重贤一起担任足利义晴的弓术指导角色。尽管年纪比黄忠还大,但是射箭依旧百发百中,这正应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连续攻击的几次之后,织田家居然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反而是损失不小。
于是乎,织田信长立刻召开军前会议,商讨对策。
“难怪六角承祯这么狂妄,如果每一座城都如此难以攻打,我们要突破观音寺城前的七八座城,那要打到何时?”佐久间信盛感慨道
“我有一条计策。”木下秀吉开口了,“白日攻城,我部兵势一目了然,不如夜攻,料想吉田也无法在黑夜里百发百中吧?”
这时候,木下秀吉的军师竹中半兵卫也补充道:“我们还可以命人在山上各处点起火把,造出了山呼海啸的气势,震慑了守城士兵的内心,打击他们的士气。”
“果然是半兵卫啊,好计策!”众人无不夸赞。
所有人都在等着织田信长下命了,但是织田信长却迟迟没有开口。
唯独银次郎一直在观察织田信长的表情,捕捉到一个不为人注意的皱眉,这个皱眉虽然转瞬即逝,但是还是能看出织田信长的心思的。
于是,银次郎说道:“木下大人的计策很妙,但是打击士气不是短时间内能奏效的。兵贵神速,我们不能在箕作城城外浪费时间。”
织田信长依旧没表态,只是将目光转向了银次郎。
木下秀吉显然对自己的主意被否定有些不高兴,于是问道:“那大桥殿有什么好办法呢?”
“夜袭!”银次郎说道:“就是准备数百根大松明,从箕作山的山脚到半山腰堆积,至少拜访50处左右,看时机一起点火,进行火攻。”
丹羽长秀说道:“从城上往下看的话,一定会以为整座城都被点燃了,然后黑暗中忽然出现漫山遍野的敌军,守军一定会吓破胆吧?”
“是的。”银次郎说道:“箕作城内守军不多,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打败他们,不然等敌军援兵到达,我们就会陷入消耗战,这对我军是不利的。”
终于,织田信长嘴角微微一翘。
银次郎又说道:“但是这个计策单单是我做不到,需要木下大人的家臣,蜂须贺正胜帮忙。他们并川众擅长伐木。”
银次郎说的到不是假话,历史上,火攻箕作城的计策确实是木下秀吉的家臣蜂须贺正胜想出来的。只不过,现在由银次郎抢险提出,那么攻克箕作城的头功肯定是银次郎的。但是呢,银次郎眼下又不想将木下秀吉得罪狠了,所以就提出由木下秀吉的家臣前来帮忙的说法,算是分一部分功劳给木下秀吉。
果然,刚刚嘴巴动了好几次,连怎么反驳银次郎的话都想好了的木下秀吉一听说自己还有功劳可以分,于是硬生生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小六。”木下秀吉叫来蜂须贺正胜,“你一定要好好配合大桥殿的工作,不要丢了我的脸啊!”
“嗨,属下一定全力以赴!”蜂须贺正胜郑重其事地回答。
当天夜里,箕作城被火光吞没,织田军蜂拥攻城,喊杀声震天动地。
织田信长远远看着如同火炬一般被点燃的箕作城,冷笑道:“六角承祯这个傻瓜,他们还不知道我这二万八千大军的可怕之处,心中所考虑的,只是如果这二万八千军队分在十八座城里,一座城至多也只有一千四、五百人,以这样的人数攻城,他们自然不会畏惧,只要守着城就可以了。”
“馆主大人英明啊!”佐久间信盛乘机拍马屁。
但是织田信长不为所动,显然对佐久间信盛拙劣的马屁技能不满意。
银次郎可不怕得罪佐久间信盛,于是上前一步,说道:“一个欲望很强的人,更精于为自己打算,凡是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根本想都不会去想,这就是这种人最大的缺点。六角承祯认为只要守着城,三好、松永一定会派军来支援,这么一来他们就胜了……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出其他答案,因此对于馆主殿下您所讲的道理,六角此等鼠辈,既听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确实如此。”织田信长显然对银次郎这番有理有据的马屁更加受用。
“禀报馆主大人,木下大人的军势攻入本丸。”一个马廻前来禀报。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织田信长抬头看天,夜色浓重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