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转念一想,银次郎就明白过来,他笑着对岛左近和松仓重信说道:“两位可知道一个明国的成语,叫做借刀杀人?”
岛左近一介武夫,摇了摇头,但是松仓重信是文官,他听闻此言,顿时脸色一变,旋即恢复正常。
“在下听过,但是不知道大桥殿为什么会如此发问?”松仓重信问道
“你们二人对筒井家的忠心,我即便在尾张也有所耳闻。”银次郎说道:“筒井顺国并不算有作为的明主,你们还是如此为他出谋划策,实在让我感动和羡慕啊!”
松仓重信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道:“我与左近确实是诚心诚意来投奔大人您的。”
银次郎嘿嘿一笑,说道:“这样吧,既然你们要侍奉我,我也愿意接纳你们,那么作为君臣,我们之间应该彼此信任猜对。那么我就把你们的心中想法说出来,你看看我猜的对不对?”
松仓重信平伏到底,“愿闻其详。”
银次郎说道:“一直以来,筒井家都被三好家压制,尤其是松永久秀这个大恶人执掌大和国之后,更是屡次侵略筒井家。永禄八年筒井家第一次被赶出筒井城。今年,松永久秀投靠了我的舅舅织田信长,再次把筒井家赶出了筒井城。现在筒井大人还在福住城折服吧?”
松仓重信一脸诧异地看着银次郎,心想怎么这些细节你都知道?
银次郎继续说道:“不就之后,为了暂时不被松永久秀灭国,筒井大人也会投降我舅舅。但是,虽然同是织田家的附属,但松永久秀的势力依旧比筒井家强大,所以投降织田家也只是暂时抱住筒井家而已,想要恢复旧日领地,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岛左近哈哈大笑起来,对松仓重信说道:“右近,我看大桥殿下已经把我们的心思猜的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就明说了吧?这样绕弯子,让我好难受啊!”
“好吧!”松仓重信也是如释重负一般,说道:“和大桥殿您猜的一样,我们确实想要借刀杀人。松永久秀这种恶人只会忠于他自己,不会忠于任何人,那怕是织田信长殿下也不例外。我们只要暂时保住筒井家,等待松永久秀反叛的那一天,我们就有机会重新夺回筒井家的领地。”
“哼!”银次郎冷哼一声,“所以,你们就这样利用我吗?我对二位的大名是仰慕已久,初次见面,便倒履相迎。而二位与我初次见面,却只想利用我。如此行径,与松永久秀这样的恶人何异?”
岛左近和松仓重信都面露愧色,岛左近说道:“我素来光明磊落,一开始也不同意这样的诡计,右近,我们既然身为筒井家的家臣,应该为主家效死。事成则可,若不成,无非一死罢了。大桥殿对我等推心置腹,我们对他也应该坦诚相待。”
松仓重信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但是!”
银次郎看准时机,说道:“两位,我为你们介绍一个人……去,把鹿之介叫来。”
不多时,山中幸盛就来了,“参见主公。”
“我为几位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出云之鹿山中幸盛。”银次郎介绍道
“久闻大名。”岛左近也松仓重信也听过山中幸盛的名字。
银次郎一脸自豪地说道:“鹿之介,你向两位说说,你始终心怀尼子家复兴的宏愿,却又为何愿意为我效力。”
山中幸盛很坦然地说道:“因为主公心胸广阔,有容人之量,而且对待下属推心置腹,赏罚分明,是一个值得效忠的明君。如果鹿之介先于尼子家而侍奉主公的话,哎……”山中幸盛十分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鹿之介,他日时机成熟,你带着人去实现你的宏愿,我必定鼎力相助。”银次郎说道:“现在,你先去休息吧!”
“嗨!”山中幸盛向众人行礼,“所以,我愿意为主公赴汤蹈火,几位既然诚意来投,也请尽心竭力吧?”说完之后,山中幸盛就退下了。
本多正信、岛左近和松仓重信都触动很大,岛左近是崇尚忠义的人,他对银次郎说道:“大桥殿的心胸,令人钦佩。”
松仓重信也说道:“既然我们和大桥殿您都坦诚布公了,我等还是愿意侍奉大桥殿,如山中幸盛一般。”
银次郎看效果达到了,便说道:“得到两位助理,胜过千军万马,希望两人行如所言,在其位谋其事。他日若筒井家复兴,两位要回归之时,我绝不阻拦。”
“我等拜见主公!”岛左近和松仓重信一起平伏。
解决了岛左近和松仓重信的事之后,银次郎又问本多正信,“现在松永久秀也归顺了织田家,你从松永家转仕我大桥家,就不怕遭人诟病吗?”
本多正信微微一笑,“主公,你怕么?”
“哈哈哈,松永久秀,冢中枯骨罢了,我会怕他?”银次郎哈哈大笑。
本多正信也笑了,“主公都不怕,臣何惧之有?”
***
话说10日之后,京都本国寺足利义昭的御所内喜气洋洋,今日是义昭将军宴请大功臣、御父织田信长的日子。为此,足利义昭特地招来了能乐剧团,为大家表演。
能乐是“式三番”、“能”和“狂言”的总称。“能”表现的是超现实世界,主角人物化身为超自然英雄来讲故事,其余以面具遮面的角色则表示现实世界,代表幽灵、女人、孩子和老人。“狂言”的特色是对白滑稽,类似相声剧,情节建立在喜剧对话的基础上,一般不戴面具,在能的两幕之间插入表演。
能乐最初被称为“猿乐”,镰仓时期与“田乐”在竞争中共同发展,只是当时还是“田乐”占优势。而能乐的发展不能不提观阿弥、世阿弥父子。他们的最大功劳就是将来自民间的猿乐加以粹取精练,变成符合贵族观赏、具有高度艺术价值的表演形式。
观阿弥的演技出众,在将军足利义满的支持下,他对猿乐进行了艺术性的改革,大大促进了猿乐的发展。观阿弥的儿子世阿弥自小得到了将军足利义满的宠爱与支持,虽出身低下却接受了良好的贵族的文学教育,最终,学成的世阿弥把猿乐的艺术价值提升到了可与诗歌比拟的地位,并最终成为了观世流这一能乐流派的开山宗师。
说实话,观世流能乐这种艺术形式,对于尾张乡下来的织田信长来说实在是太高雅,尽管织田信长自己也能做《敦盛》之舞,但就像织田信长看足利义昭是个花架子,足利义昭看织田信长是个土包子一样,彼此双方之间是没有共鸣的。
况且,在织田信长有意无意和足利义昭自己盲目自信的安排下,参加庆功宴的众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
比如三好家分裂之后,投向足利义昭一方的三好义继,虽然是投降过来了,但是到底还是三好家一族的,结果还是保留了一部分知行;松永久秀这样参与了弑杀足利义辉将军的恶人,还得到大和一国的本领安堵,以及和泉半国的支配权;原本织田信长想把南近江都划给妹夫浅井长政的,结果足利义昭却安排细川藤孝当了近江守护。
虽然浅井长政不用,也不会听细川藤孝的命令,但是莫名起来了一个名义上上司,也难受的呀!
另外,三好家的势力虽然退到阿波国去了,但是依旧是百足之虫断而不蹶,时时刻刻想着反攻呢。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织田信长上洛之后,近畿的矛盾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激烈了。
织田信长不知道这些情况吗?当然知道,所以他才不想留在近畿,而是要回到尾张的大本营里去。近畿的事情,需要彻底的推到重新洗牌,而重新洗牌的前提是尾张的后方要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