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顽此时,心中如炎炎夏日饮里饮了一杯冰水,正是个酣畅淋漓。
“看看,看看。”他看着姜山等人,一脸狷狂之象:“若知有今天,当初何必要逃?乖乖束手就擒难道不好?平白折了我三个亲将!”
他掀了仲玉一把,仲玉踉踉跄跄,跌倒在顾芸身边。
又把目光落在姜山身上:“你就是姜山?!”
姜山作状畏畏缩缩。
“似你这等虫豸,有几分智慧?”顾顽斜睨着姜山,满眼都是轻蔑:“区区一个亲随,奴隶一般的人物。”
然后他恶狠狠的道:“不但杀我一员亲将,还敢在顾烈面前搬弄是非,险些坏我大事!”
言语未落,便横剑一击,扫在姜山腰上。
姜山惨叫一声,身体腾空而起,半空中暗暗咬破舌头,喷出一口血来;跌落在顾芸和仲玉身边,作状奄奄一息。
教训完姜山,顾顽笑眯眯盯上了有施珏几人。
他上前一步,拿剑挑起有施珏的下巴,哼一声道:“大王元妃亲随?有施氏使女?跪下来舔干我靴子上的灰,为奴为婢,我饶你性命!”
“呸!”
有施珏虽蠢,但性情刚烈。
闻言她面带不屑,一口唾沫直飞顾顽脸面。
顾顽连忙避过,大怒:“奴婢也敢欺我?!”
把一口厚重的青铜剑器,劈头盖脸打得有施珏满头是血,有施珏就是不低头。
顾芸在仲玉的搀扶下坐起来,见状大怒,道:“小丑一般模样,果然烂泥扶不上墙!”
顾顽听罢,如腰子中了一刀,眼睛发红,回头狠狠盯着顾芸:“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顾芸冷笑道:“那就用你的剑,刺入我心腹要害,杀了我!”
顾顽几乎发疯。
旁边一人一把摁住他,沉声道:“顽公子,大事要紧。”
顾芸杀不得,至少在威迫顾烈、动摇丹水大营之前杀不得。
顾顽眼中血丝迸发,怒吼一声:“我一定会杀了你,贱人!”
他这一番疯狂小丑一般的表演,落在门外上将军府一干兵将眼中,令他们更加紧张。
生怕顾顽一时发疯,真杀了顾芸。
姜山眼睛眯成一条缝,状作将死模样,心却早提到了半空,随时准备暴起。
就在这时候,冥冥中仿佛有洪钟大吕一震,空气霎那凝固,紧接着,磅礴的天地元炁如海啸一般炸开!
轰!
凶狂的飓风从王宫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所过之处,城中各地要害升起的道道灵光,被波澜狂涛一般的元炁浪潮迅速扑灭。
无数人齐刷刷扭头望向王宫;只见似有一个太阳从王宫中升起,浩浩明光大作,铺天盖地,照耀千百里。
“顾明,天元已破,地势已崩,你的计略已成空,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武光!我誓杀你!”
铺天盖地的光芒之中,两道人影如彗星袭月、白虹贯日,轰然撞击在一起。
一霎那,天地为之动摇!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这吸引,姜山爆发了!
两百米的先天人族真身拔地而起,把将军府的大厅撑的支离破碎。举手投足之间,搅动起混乱的天地元炁,爆发出一阵阵闪耀的光。
九鼎镇元神通爆发!
坚刚不坏神通爆发!
两个四境地强者反应虽快,被九鼎镇元神通镇住,一霎那,便迎来了凶猛狂暴的践踏。
一秒钟里,姜山抬脚、落脚,往复数十次,只觉脚下两颗核桃,虽坚固,终被踩碎。只把一座将军府被震得几乎要跳起来,连着顾顽一并也被他踩成了烂泥。
“走!快去丹水大营!”
他手中拽着仲玉和顾芸,暴喝一声,庞大的身躯冲天而起,九鼎玄功运转到极致,湛湛金光之中,人已冲入数千米的高空。
他这般动静,两百米身躯,似乎恢弘,却在武光与顾国国主交战的余波之中,竟如蝼蚁!
高天之上一连串雷鸣般的炸响,天空被撕裂,方圆百余里的空气被搅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果然武光借顾顽之手,摸入王宫,坏了顾国国主的大计。
姜山不认为顾国国主干得过武光——如果顾国国主的修为强过武光,武光安敢摸进王宫?
料想未几,他便要败亡。
国主一旦败亡,王城就会陷落。
眼下对王城中顾国的贵族、兵将、臣属而言,唯一的出路,就是立刻离开王城,前往丹水大营与顾烈汇合!
至于姜山,他当然是跑路了。
特么的,武光和顾国国主交战的威势,说惊天动地绝不为过。那是碰一下受伤,挨一下就死啊!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冲入高空,姜山便运转五行大遁神通,催动五行遁法,三大神通同时运转,艰难的在顾国国主与武光交战的余波之中横流。
说来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正因武光与国主之间的交战,带起的狂烈的元炁海啸,使得许多禁法失效,姜山才能运转神通催动遁法。
可这两个人交战带来的余波,又狂烈凶猛之极。
姜山身在其中,即使以九鼎镇元神通之妙,亦艰难险阻,犹如狂风巨浪里的一条小鱼,泥潭中的一只蚂蚁,随时可能翻车!
“珏!”
仲玉攀住姜山的一根头发,此时回过神来,不禁大喊。
姜山声如雷震:“哪里还管得到她?!逃命要紧!”
顾芸软软的瘫在姜山的锁骨窝子里,挣扎着却爬不起来;若非姜山周身光芒流转,将她护住,以她现在的状况,早被那余波卷成了碎片。
姜山如逆流中的鱼,忽然身前一空,知道已脱离余波范畴,当即大喜,振奋精神,周身五色光华大作,一遁便去百十里!
吐出口气,姜山回望顾国,只见那一座百里王城,此时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混混沌沌的大雾之中,又如似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眼看就要倾覆!
姜山心惊胆战,不敢停留,只把五行大遁神通催动五行遁法,死了命的往东南遁走。
这一口气,便遁出了四千里。
姜山感到疲敝——不是体力不支,亦非九鼎真罡不济,而是心灵疲敝、精神萎靡。
实在是先前突出顾国之时,在那浩荡余波之中,国主和武光的精神力量纵横,为其所压迫、伤害。
先时不觉,此时稍一放松,立觉头痛欲裂,如遭斧劈。
姜山吐出口气,压下痛楚,停下遁法,反手从乾坤袋里取出了水滴飞行器。
当即切换为原身,一手一个,提着仲玉和顾芸,钻进水滴之中,并令水滴立刻启动,以最大速度向东南方向突进。
虽已去四千里,但姜山仍觉得不保险,还得继续逃。
主舱中,姜山浑身瘫软,一脸苍白,额头冒汗。
仲玉扫了眼这显得科幻的水滴主舱,并未露出任何惊奇之色;他走到姜山身边,一脸忧色道:“看来你被他们的法意伤了神魂。”
姜山摇了摇头:“能逃出来,已是侥幸。”
仲玉沉默了一下,叹道:“只可惜...珏她们怕是活不成了。”
姜山道:“我虽然讨厌她,但未尝不想救她。只是当时一瞬,她距离我们稍远。两个第四界的修炼者就在身边,我能保住你们,已倾尽全力。”
“我知道。”仲玉叹息,又纠结:“就是你乱踩一阵,怕已经是把她们踩死了。”
姜山摇头:“我真身虽大,却控制精微。踩下第一脚时,她们就被震飞了出去。至于死活,只看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