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榆关上门,周榉清点收获。
清点收获,一共二两银子、七枚大钱,外加五十文铜板。
“小弟,这真是你的赚的?”
周榉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要不是天杀的柴帮抽水,今天三两银子妥妥的。
要是不吃那枚成熟果子,还能再多好几两呢。”
周榆已经把经历和周榉说了一遍。
只不过,他省略了性命缺口,只说另一枚红铜果被自己吃了。
听到这话,周榉反而不高兴了。
“就该吃,银子没你身体重要。
我记得爹说过,那些山里畜生对气血敏感。
那狼能被你吓退,肯定不是因为你的狠劲儿,是刚吃下宝植,散发出的气血吓退了它。”
说完,他又高兴起来:
“小弟你真是出息了,这一天赚的比大哥一个月都多。
这些钱你收着。
就按石大夫说的,吃的好些,补补身体。
说不定真能成个武者呢。”
周榆听到这话,变了脸色:
“大哥你什么意思,拿我当外人吗?”
周榉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怎么会呢!”
周榆乘胜追击:
“那这钱你就拿着!
外债、秋税、过冬,哪里不要钱?”
周榉还有点犹豫,周榆抓起钱袋子就扔进墙角的瓦罐里。
“大哥,这阵子辛苦你了,从今往后,有事儿咱们一起想办法。”
听到这话,周榉的眼角又湿润了,不过这次他这次憋了回去:
“好,小弟好样的。”
周榆又问:“那先把咱家到底欠了多少外债,跟我讲讲。”
“这事儿不用你管!”
周榉脱口而出。
周榆只得继续软磨硬泡,周榉这才松口,一一道来。
“这些日子一共花了四十三两七钱。
老宅子加杂七杂八的东西,卖了十五两七钱。
借了柴市的郑管事十五两,签了鱼栏卖身契,换来十两,从杨赖子那里借了三两。”
周榆粗略算了下,发现债务看起来很庞大,但能分出个轻重缓急。
“卖身契肯定要赎回来,哪能一辈子给人当家奴。
但这个没三十两打不住,大哥,先委屈你一阵子。”
周榉嗯了声,嘀咕道:“其实鱼栏东家对我还不错……”
“不行。”
周榆坚决不同意:“咱们兄弟要堂堂正正做人,我一定帮大哥你赎身。”
看到周榆这么坚决,周榉转头说起郑管事那边的债务:
“郑管事是个好人,他只让我在年前还上就行。”
周榆之前是樵夫,比起打渔的周榉,对柴市的郑管事更加了解: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但肯定是个体面人。
十五两对他来说,一晚上都未必只花这点。
他说年前,那过年前肯定不会来催讨,但年后要是还不上,就麻烦了,九出十三归,起码得准备十五两。”
最后,两人聊到最小的债主。
“杨赖子……柴市的杨计?”
周榆想到这个人,有种奇妙的感觉。
“对,就是他。”
周榉叹息一声:
“如果可以,我不想和这人扯上关系。
这人,有些古怪。”
周榉的性子,周榆是知道的,憨厚老实,没什么心眼。
连周榉都觉得古怪的人,定然有明显不对劲的地方。
“他怎么了?”
“他要买你的尸首。”
周榉说到尸首,周榆立刻想起来。
“我记得,我之前听到过一个声音。
说新鲜的尸体是抢手货。”
周榉点头:
“就是这厮,那之后他又屡次上门,天天盼着你咽气。
最后见我无米下锅,逼我欠下借条,半个月内,若是小弟你死了,尸体归他。
这人真是畜生。”
随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内容,连忙向周榆道歉:
“小弟,对不起,大哥当时……”
周榆摆手:
“不必不必,人死万事休,错不在大哥你。
不过,我倒是好奇,他对我的尸首这么执着干什么?”
咚咚咚!
“周大郎,开门!”
门外响起踢门声,周榆立刻辨认出来,这就是那个要自己尸体的人的声音。
“是杨计!”
周榉也认出这声音,去开了门。
门刚开一条缝,就被外面的人一脚踹开,周榉险些站不稳。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鬓角有黄斑,头又扁又圆的男人走进来。
“周大狼,听说你弟弟死了,尸体在哪里?”
话音刚落,他就瞧见站在屋里的周榆,站的挺拔、面色红润,根本没有一点将死之人的迹象。
“你爷爷我活的好好的,咒谁呢?”
周榆开口便骂,一旁的周榉也不给他好脸色。
“我弟弟好的很,以后也会好得很。
杨计,我家没什么好招待的,看过了就请回吧。”
杨计听到周榆被狼咬死的传闻,立刻就赶了过来。
看到周榆面色红润有光泽,他十分失望。
他看向周榉,眼咕噜一转,心生一计。
“既然你弟弟已经恢复健康,我们的帐也该算算。
四两五钱,三天内还我!”
三两银子变成四两五钱,这高利贷让周榆瞠目结舌,他心算了下,这已经比九出十三归还要高。
“你当初可是说好的一个月!”
周榉没想到杨计看到周榆死不成,立刻把时间提前。
当下上哪里去凑齐这么些银子。
杨计呵呵一笑:
“我口头说的,我自然能改。
但我要钱你就得还,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明白。
上面还有你的手印,要不要看看啊!”
看着周榉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瞄了眼周榆:
“你担心什么,你家兄弟都能上山了。
听说云峰山山腰西南边那块好山货多。
路我给你们了,三天内凑不齐,咱们去找傅老大评理!”
说完,他哼哼一声,转头阔步离开。
周榉气的寒毛直竖,周榆关上门后,把他拉到一边。
“大哥,这件事有诈。”
看着周榉冷静下来,但还是一脸困惑,周榆讲出自己的分析:
“我们还不上银子,杨赖子肯定知道这点。
他故意说山上哪里有好货,还给我们时间,就是引我上山。
大哥你已经卖身鱼栏,不方便进山,我要上山只能是独自一人。
我怀疑,他打一开始,要的就不是钱财,是我的尸首。
我在杨赖子眼中,是大病初愈,虚弱不堪,正面碰上肯定斗不过。
他要在山上埋伏我。”
周榉看着周榆细细道来,有些懵了。
他记忆里的周榆脑瓜子可没这么灵光,就如他的名字一样,是个榆木脑袋。
难不成鬼门关走了一遭,开了窍?
不过他不打算细想,有人要害自己的弟弟,这才是大事。
“小弟,大哥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这几天你好好待在家,不要出门。”
周榉抓住周榆肩膀,目光飘向了放在角落的生锈斧子。
那是周榆以前砍柴用的,最为喜爱,周榉离家时一同带了出来。
“杨赖子……大哥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