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跑山人好不容易习惯了周榆的变化,这会儿听到周天赐赚了五百文,顿时觉得背篓里的山货不香了。
周榆被人追问,摆摆手撇清关系:
“大伯能找到这么多山货,和我可真没关系,说不准他的好运真的到了呢。”
解释完,他背着山货去了柴市,把众人叽叽喳喳的揣测抛之脑后。
周围的每一座山都有柴帮的守山人,跑山人们下山就可以把货换成钱,因此会跑来柴市卖货的跑山人不多。
很多人宁愿少赚一点,也想要早点回家和家里人团聚。
作为少数会背着货来柴市卖的人,周榆和几个山货铺子的老板都熟悉了,今天来的时候,恰好听到几个老板在聊天。
周榆旁听了一会儿,倒不是喜欢听八卦,而是因为他们聊的内容是傅家。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早上傅家财带着不少人进山,下午的时候抬着尸体出来,好像是他弟弟傅贵,哎呦,整个人差不多成骨头架子了。”
“早知道了,傅家财平日嚣张跋扈惯了,这是报应啊,每次来我摊子,都少不了顺走点东西,该他倒霉。”
“诶,你可小点声,我听说傅家财好像因为这事儿刺激过大,武道反而有了突破的迹象,回到家直接就开始闭关了。”
“不是吧?都不为自己的亲弟弟安葬,也要急着练武?有这样当哥哥的?”
“要我说,也正常,傅家财要是破了关,指不定就是新的管事,在柴市只手遮天,为了权,他什么做不出?”
周榆听得仔细,他没想到傅家财这么快就找到了傅贵。
不过他并不怎么担心,只要叶继山不漏了口风,傅家财查到死也查不出真相。
“以现在的修行速度,实力超过他就在不久的将来,到时候直接去打杀了他。”
周榆心底定下计划,他知道,纸包不住火,但火是可以扑灭的。
听了一会儿,几个老板也注意到他,周榆乘着机会,向他们请教要怎么才能开个铺子。
“周二郎你这找山货的能力,要是与人合作,那开个铺子倒也合适。”
一个山货老板好心的说明起来:
“你要开铺子,需要向管事申请,得了管事的允许,便能花钱买下一个摊位,之后固定时间上交一定利润作为租金便可。
记得你还是贱籍,只要你有了一间铺子,能稳定的赚些银子,便可以去改换籍贯,变为商户。
不过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上下的打点少不了,起码得准备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
周榆有点诧异。
“哈哈,你以为呢,这可是能让你安身立命的产业,做得好能传家的。
也别嫌贵,这五十两只是个开头,开了业,管事手底下的人隔三差五都要来打秋风。
还有每年的摊位调整,时不时冒出来的杂七杂八的费用,不交就得滚出柴市。
你看我们这些人每天坐在店里卖卖东西,就有银子进账,其中的苦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
当然,比起天天在山上跑的你们是要好一些。”
老板笑呵呵的解释,最后还不忘调侃了周榆一句。
“多谢老板,其实山上跑跑也挺好,强壮身体,我本身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周榆道了谢,也不恼,接触多了,他也知道这些老板就这个性子,并不是有什么恶意。
只是开了个铺子的打算,得往后排一排,当下没有那么多银两,柴市管事的位置也没定。
要真让傅家财当了管事,到时候更加麻烦。
一路上,周榆都思索着将来的打算,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
有个人在门口等着他,是周天赐。
“好侄子。”
他瞧见周榆,身体弯了一些,声音带着恭敬:
“多亏了你,多亏了你呀。”
他伸出双手,递上来一个布包:
“这是今天的分账,五百文的山货,交了一百文的税,说好的五五开,这是两百五十文。”
周榆听到这话,有点意外:
“两百五十文?”
他接过袋子,点数了一下,确实是两枚大钱加上五串钱,一共两百五十文。
“你自己承担了手续费?”
“我赚的够多了,怎么能让好侄子再帮我担着手续费,换了平时,未必赚得到一半。”
周天赐在周瑜的眼中显得老实憨厚起来,他完全没想到,周天赐不仅没耍一点花招,甚至还主动承担了一百文的手续费。
他对周天赐有些改观了。
“我不缺这点,我爹教过我,做人要讲诚信,说五五分,就五五分。”
周榆从钱袋子里拿出五串钱,递给周天赐,看到周天赐要推辞,他又说:
“拿着,明天上山还得仰仗你呢。”
听到这话,周天赐的眼里放出光来,他想到要是往后天天都能赚到这么多,那么自家的日子很快也能好起来。
“谢谢,谢谢好侄子,阿橡要是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该多么高兴啊。”
听到周天赐提起自己父亲,周榆嗯了一声:
“这只是开始,若是干得好,将来我们周家开个铺子,也不是不可能。”
周天赐听到铺子,一开始觉得不可能,但想到这些日子周榆的转变,又点了点头。
“大伯相信你,往后有用的上大伯的地方,尽管说,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
深夜,傅家大宅,有鼓声响起。
傅家财站在一座棺材前,他皮肤红如血,胸口不断鼓动,心脏位置传来剧烈而绵长的鼓声。
剧烈的热气从他身上冒出来,伴随其中还有血红色的气血,如同升腾的雾气。
片刻后,鼓声逐渐减弱,他的皮肤回归正常血色,一直闭着的眼睛再度睁开时,内蕴精光。
“阿贵,没想到哥哥这最后一关,你用命帮我破了,你是哥哥的好弟弟。
我却不是个好哥哥。”
傅家财转过头,对上一双苍老的瞳孔,他记忆里的父亲高大威猛,是叱咤山林的悍虎。
但自从小弟的尸首被抬回来,他好像苍老了三十岁。
“爹,你放心吧。”
傅家财左手成拳,重重敲在心脏上:
“阿贵的份,我担着,今后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柴市管事的位子,必定是我的。
害了阿贵的,不是妖兽,是人,我比谁都清楚。
我还不知道是谁,但我一定会查出来。
不管他是谁,有什么身份,只要我傅家财还有一口气,我都要把他找出来,拖到阿贵墓前打死。
不然我就不是您的儿子,不是阿贵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