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初步合作,心头之患

河口村没有对外议事的地方，狮驼洞里匠人虽多，但要赶制的东西也不少。

蛮人部落的拜访来的匆忙，也没时间装修出个招待的地方。

只好匆匆忙忙的打扫了村长大屋的大堂，总算腾出个像模像样的屋子。

蛮人的使者名字很简短，不过他们也有接近狮驼国人的名字，只是单字名对他们而言，是一种类似荣耀的东西。

为了方便，他们也告知了自己的狮驼国名字，均叫做若均，栗叫做若栗。

等到几人落座后，乔木为众人泡上一壶茶，茶叶是新鲜采的嫩芽，热水浸泡，清冽香气萦绕杯口，弥散出来。

若均灌了一口，直入正题：

“周大人，朝廷加税的事情，你知道吗？”

周榆点头：

“知道。”

若均又问：

“大人怎么看？”

周榆：

“官逼民反。”

若均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大人是否知道，加税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是征粮？”

周榆点头，这让若均面露意外。

“流水县城的征粮官，本会是我，我拒了这遗臭万年的差事，就是几日前的事情。”

若均沉默一会儿，举起茶杯对着周榆：

“以此表达，我对您的敬意。”

说罢，他又灌了一口，连茶叶都吞了下去。

周榆理解对方的意思，也举起杯子喝了一口，表示回礼。

若均这时候问道：

“周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竖起反旗？”

周榆摇头：

“你可能有所误会，狮驼洞不是叛军，反而，我们是一群为了拯救狮驼国，而聚集在一起的志同道合的人。

在河口村建立据点，是因为我们预料到了将会到来的动乱，在动乱之中，需要有一处安稳的栖身之地。

旁观也好，反叛也好，都需要谋定而后动。”

若均发问：

“周大人害怕了？”

男人的话让周榆感到警惕，他从对方的语气中读出了一种小瞧的意思。

不过他并不感到意外，他也很清楚，眼前这对男人来到这里，绝对不是为了夸奖他的作为有多勇敢。

他们的拜访绝对不是来拍马屁的，他们是有求而来。

现在尚不明确的就是，他们到底想要从河口村这个小地方得到些什么？

想要从狮驼洞这个刚刚成立的小组织里得到些什么？

周榆不打算跟他们打哑谜，而是直接开口发问他问到：

“有些事情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不过我非常好奇，你们来拜访我们这个小组织，可不只是为了夸我两句或者喝我们几口茶吧？”

感觉到周榆的态度严肃起来，若均也端正了态度，目光盯着周榆说出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周大人，你一定也注意到了这个冬天会非常的冷，冷到让大山里的所有生灵都过得艰难。

而这一次不只是大山里的森林你的家乡，流水县城里面的人也会因为赋税和粮食被征走，过得生不如死，我的用词或许有些错误，这个冬天，他们死了会比活着还要舒服一些。

你觉得这样的朝廷是一个合格的朝廷吗？值得你为之效力吗？你不想拯救你的父老乡亲，让他们至少过上人应该过的日子吗？”

听到这里，周榆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想要拉着他一起造反，在蛮人进攻的时候提供帮助。

周榆对于生活在野外的蛮人没有什么偏见，说到底，在他看来，野外的蛮人和城里的狮驼国人，区别也不过是在前面的内战里面打输和打赢而已。

但也仅仅是没有什么偏见而已。

面对对方提出的建议，周榆给予了拒绝。

“你的意思是要我当你们的先锋，跟你们一起去劫掠本来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父老乡亲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对你们说一声抱歉了。”

若均摇了摇头，强调到：

“当然不会，我们对弱小的人同样抱有怜悯，我们痛恨造成这种不公和苦难的强大者。

我的目标是杀光那些掌权的人，而非去劫掠那些本就没有多少的人。

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可以为你来解释，就算从能获得最大利益的角度去想，一千户人家也比不上一个官员的身家。

不用说那些盘踞当地许多年的豪门大族，他们积累的财富是难以想象的，想想看吧，大河大神这些都是上天赐予所有人的资源。

可实际上呢，这些上天的馈赠被他们装进了腰包，你们去砍一根树枝，剪一根柴木，都要向他们交钱。

许多盲人兄弟都受到了他们的压迫，被他们当做工具，为他们赚取利润。

我打小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苦难，成为大战士的训练更是让我的心坚强的如同钢铁一般。就算是胸膛被破开，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可仅仅是听过这样的故事，就因为心里难受，流泪三天三夜。

我相信对于这些人，你肯定比我更加痛恨。

想一想你身边有多少人，因为他们家破人亡？”

周榆承认对方说的很有道理，而且真情实意。

可他已经过了会被真情实意打动的年纪了。

更何况如今是一整个组织的领导层之一，自己的任何决定都会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绝不能轻易行事。

稍加思索之后，他这样告诉对方。

“我们可以合作，但是合作的前提是让我看到你们的行动。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大乱，我们正在做着积极的准备，你们进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外面瘴气聚集而成的屏障，感觉怎么样？”

若均点了点头：

“我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法术，而且在屏障后面，村子里面的空气就像雨后一样清新。

你们这里一定有许多能人异士，我们的合作未必就需要你为我们充分信任，用你的同胞的命来为我创造利益，这是不公正的。

我们可以互惠共赢，你给你们有的，但我们需要的。我给我们有的，你们也需要的。

我们生活在大山之中，大山中的物资我们采集起来远比你们方便。

你们有着比我们更加先进的文化和技术……恕我冒昧，能让我看看你的兵器吗？”

周榆想了想，摇头说道：

“我的兵器有些特殊，不方便让你看，不过……晓武，让他看看你的剑。”

白晓武也是旁听这场会谈的人之一，听到周榆的要求，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把剑取出来递给了若均。

若均仔细打量着他的剑，眼中的光彩显然是掩盖不住的。

“多么精巧的工艺，能够打造出这种兵器的工匠在我们部落是闻所未闻的。”

待对方把剑还回去后，周榆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们可以先进行一些浅层次的合作，但是如果我发现你们耍炸，那么合作立刻就会停止。

我们虽然是个小组织，论范围和人数远远不及你们蛮人部落。希望你相信，如果你为难我，我们也有对等的报复手段。

等到动乱开始之后，我们也不会听从你们的命令，我们会根据形势做出我们自己的行动。

至于到时候我们是敌人还是朋友，就看你能不能认真践行你刚刚说的话了。”

若均点了点头。

“相信绝不会让您失望，我们将来同样带来了诚意。”

他看向身旁的若栗，若栗点点头表示明白意思。

“周大人，今日起，我将作为人质留在狮驼洞当中。

同样的，我也是献给洞主的礼物。”

周榆沉默了。

“我们这边没有这种风俗。”

随后他解释了一句，但是乔木却偷偷传递了一个想法给他，让他改了口。

“不过既然要合作，留一个你们的人在这边确实是合理的。

她在这里的自由不会得到约束，可如果他做了错事，那我们也不会手下留情。

她在这里不是谁的礼物，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狮驼洞的成员，所以我们也不会给她什么优待。”

若均问道：

“所以您收下她了，对吗？”

周榆摆了摆手。

“你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最后两人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在这天太阳落下的时候，蛮人队伍离开了河口村，只留下若栗一个人。

周榆让乔木去给她安排住处，随后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叫住白晓武，询问他的意思。

“穷奇长老，你是问我对这场访问怎么看吗？

在我看来，蛮人的心思很直接，可却不一定是好的，您做的不算特别正确，但也不能算错的离谱，至少先把他们稳住了。”

对方的说法让周榆觉得有些意思，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白晓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穷奇长老，你觉得现在各大势力严重，我们狮驼洞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周榆想了想，得出了一个定位。

“一群乌合之众聚集在一起，可是偏偏其中又有几个棘手的人。而幕后的洞主又从不露面，让人摸不透。

但也仅仅是摸不透。”

白晓武嗯了一声：

“我们当下最大的优势，就是让人摸不透。

兵法里有一句话叫做侵略如火，难知如阴，前面半句跟我们当下的局势没有什么关系，后面半句意思是我们要像阴天一样难以预知。

狮驼洞不缺人，也不缺能人异士，但仅仅从规模来看，狮驼洞还是太小了，根本不可能跟县城或者郡城抗衡。

不主动参与冲突，隐藏起来，积蓄力量是合理的。

甚至不该和蛮人部落发生交集，但如今已经被找上门，也没有办法，要看好那个女蛮人，她懂法术，蛮人的法师通常通晓一些古老的巫术，很棘手。”

周榆点了点头，问白晓武：

“你能搞定她吗？”

白晓武没想到这个活儿居然抛到了他头上，琢磨了一下，答应下来：

“既然穷奇长老有这个意思，我试试，正好我对蛮人的巫术也有兴趣。”

……

流水县城，县令宅邸，县令薛泉山坐在堂上，堂下有三人，不是旁人，正是三大善人。

柴帮的大当家柴玄寂、鱼栏的东家程振水、火窑的大掌柜萧大顺。

现场的气氛一片沉寂，犹如暴雨将至前无言的阴天。

砰。

萧大顺第一个打破寂静，把手里的茶杯扣上。

“县老爷，这活儿我干不了了。”

薛泉山见了，叹息一声：

“箫兄，别激动，不过是一些财物而已。”

有人开了头，剩下的话便好说，程振水呵呵笑了起来：

“说的轻松啊，若只是些财物，倒也简单了。

可劫走财物的是一群妖兽，一群妖兽要财物做什么？

还有第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最近，这里和周围六个县城，出现了一批游商，不管什么东西，他们都用三倍的价钱来收购。

我们派人盯过，这些人的船最后都顺着水路进了金盆山。

这些人懂法术，会武功，一招一式都不是野路子，虽然尽力不让人看出来，但掩盖不了都是大派出生。”

柴玄寂此时把话接上：

“今年加的税，能让太多太多的人没活路，让我们去做，无非我们背些骂名便是。

可现在都是些什么东西盯上了我们？

我们的车队，居然被妖怪给劫了，今天劫钱财，明天会不会就到郡城去，把我们的家眷抓了？

查到现在，薛老爷，你什么结果都没给我们。

你要我们怎么安心给你做事情？”

薛泉山听了也是头大。

三家的货运送时间都是精心谋划的，每一晚时间都不同，而且走的是官道，整个过程根本没多少时间。

除非是提前知道部署，不然不可能恰到好处的发起突袭。

三家里面有内鬼。

而且发起突袭的是妖怪，妖怪要人的财物做什么？

按照程振水的话，又有人和妖怪合作的结果。

这样的案例，薛泉山只能想到一个组织，前些日子把郡城的城主府围了的狮驼洞。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当下需要稳住这三家。

薛泉山很清楚，加重税是绝户计，谁干谁不会有好下场，让三家去干，干完自己拿着功劳升官去郡城，县城就算着火，也烧不到他。

如果三家撂挑子了，他们还能去郡城做富家翁，自己能往哪儿跑？

“我大概能想到，是谁在背后搞鬼。”

薛泉山讲道：

“一定是那个狮驼洞，他们收了蛮人的银子，要把朝廷的事情搅黄了！

当务之急，应该要立刻组织一支队伍，把县城里潜藏的狮驼洞妖人找出来，顺藤摸瓜，找回你们几位丢失的财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