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这些人就被处理的一干二净,萧三余游刃有余,显然他做这行很久了。
有钱的给宝贝,有权的帮忙,有人的出人,什么都没有的,总还有一条性命可以典卖。
送走所有人后,他长舒一口气:
“嘿呀,这行什么事儿都得亲力亲为。”
他抬起头,看着三人:
“让你们久等,代价你们也瞧见了。”
周榆给萧胜使了个眼色,萧胜率先上前。
“我父亲今年五十有六,我要他长命百岁。”
萧三余道:
“你也姓萧,你我算是本家,我不与你说胡话。”
“我的丹药,可让你爹活上几百岁,只要你出得起代价。”
萧胜也不废话,放下身后包裹,拿出一个匣子。
匣子一开,放出一阵肃杀之气,里面摆着的却是一把寒铁朴刀。
萧三余见了便叫:
“好刀,果真宝贝。”
周榆也眯起眼睛。
“寒叶朴刀(五阶),流水县城萧家传家三宝之一,以冰魄银杏树叶、水离石等多种天材地宝铸成一块,又经历数代人的锻打。
以妖血淬火,以玉髓烙印,说是人铸,浑然天成。
填补可得:风刀霜剑、斩铁无痕。”
果真是一把好刀,看的周榆心惊,四阶兵器足以传代,五阶兵器可遇不可求,已然不是凡人能铸就的。
周榆很清楚,这把刀对萧胜的意义有多大。
萧三余不识兵器,却也明白眼前摆着何种宝贝,当即态度更恭敬了。
“如此宝贝,您的条件,我们自当满足。”
萧胜却道:“若是你的药无用,该如何?”
萧三余道:
“我的丹药若是无用,尽可来寻我,如今这罗酆山城与阳间界限模糊,寻我不难。”
“能拿出此等宝贝,贵客必然是上等人家,我哪里敢欺。”
萧胜点头:
“丹药拿来,刀你拿去好生保管,我是典,不是卖。”
萧三余笑嘻嘻的接过刀,旋即就变了脸色:
“您且放心,这等宝贝,小人绝不会转手交给他人,小人枕着睡觉都来不及呢。”
说完他又看向周榆:
“这位兄弟,又有何困难,能拿出什么来?”
周榆呵呵一笑:
“若问宝贝,我之所藏,吓破你的胆。”
萧三余大笑:
“这位兄弟颇爱说笑话,我这些年也是吃过见过,死是人这一生唯一的大事,为了多活一年,有的人是拿出千金不换的宝贝来。”
周瑜呵呵一笑,手中三枚珠子上浮,萧三余初看不觉得有什么,可再仔细看去,吓破了胆。
“天寿宝珠!”
镇元子手里三枚天寿宝珠,周榆全数要了过来,镇元子问,就是元始天尊要的。
实际上,也的确是周榆让元始天尊替自己要来这些。
不为别的,周榆不打算跟镇元子继续合作了。
他接下来会继续去解决万寿大仙,却不打算再来与镇元子汇报。
若是谈及忘恩,周榆只觉得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还继续做,对镇元子有利,真要论亏欠,自己不欠。
“你怎么会有此物,你怎能有此物?”
“这是天物,你怎能把玩于掌心?”
萧三余后退数步,忽然纳头便拜:
“莫不是万寿大仙亲临!”
周榆道:
“你这厮,起来说话,我却不是万寿大仙,而是他新点的长老。”
“我此行来,是为暗访,有些话,你需与我说明白。”
“到时候我回去,且与仙君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赏你个千八百年寿命。”
萧三余大喜:
“多谢长老,多谢万寿大仙!”
“但有所问,我必然知无不言!”
周榆点头道:
“是谁人叫你在这里,做这化人为妖的勾当?”
萧三余道:
“是莫乾长老……不,是莫乾长老身边的郑三虎,小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莫乾长老的意思。”
周榆又问:
“他们现在何处?”
萧三余道:
“郑三虎平日都住在第一道城门内的西坊市,他在那里有一处隐蔽的院子,我带您去。”
周榆道:
“不必,我亲自去,你的生意做的不差,我稍后有赏赐与你。”
听到赏赐,萧三余更加积极:
“多谢长老,那郑三虎就住在西坊市甲子胡同8号,莫乾长老神出鬼没,我却是不知道她的踪迹,只知道她常与郑三虎待在一处。”
听到这些消息,周榆已然明了:
“不错,看你如此卖力,送你一份机缘。”
“我以万寿秘法,助你冲破四阶,你可愿意?”
萧三余大喜过望:
“自是愿意。”
周榆道:
“好,且随我来。”
周榆领着萧三余到了火坑边,望着熊熊燃烧的烈火,萧三余不解:
“长老,为何到此,这火坑边上煞是燎人。”
周榆手一挥,火坑内橙红的火化作幽绿,萧三余惊道:
“这是地府的冥火,长老好手段,这火能烧的人魂飞魄散,转世不能。”
周榆点头。
“这火,便是为你准备的。”
萧三余正不解,忽的只觉得心口一沉,低头一看,已然开了个洞。
自己那跳动的心脏,却被周榆握在手里,一把捏碎,扔进火坑。
“长老……你……”
萧三余想发出声音,可血液上涌,很快就凝成血块把嗓子堵住。
周榆轻轻一拍,他便倒向火坑,没入幽冥鬼火之中。
萧三余与周榆一样,都是有着肉身的活人,如此一死,永不超生。
“有敌人!”
“杀啦!杀啦!”
一旁的狼护卫反应过来,却被周榆手指一弹,脑壳瞬间炸开。
另外的妖怪护卫想要一齐上,却见那火坑之中,升起一头凶兽来,正龇牙咧嘴的望着它们。
一瞬间,在场所有妖怪,都感受到一种直面天敌的恐惧,他们难以言说,却又觉得不需要言说。
那是一种魂灵最底层的恐惧,就如同耗子遇见了猫。
“逃啦!逃啦!”
妖怪护卫们一拥而散,却是被一道燃烧的火焰墙壁拦住去路。
那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姑娘,在火中化作一头身披红霞的大狼,吞吐的云雾,尽数化作燃烧的烈火。
一时半会儿,所有妖怪被清理的一干二净,炼丹炉被周榆拽下来。
提在手里一看,并无多少玄妙,只是刻了些法术,因而浮在半空。
内里根本没有丹药,只是些薪柴,掩人耳目罢了。
乔木留了个活口,一顿拷打知了答案,萧三余不过是个分销商,根本没有炼丹的本事。
如此一来,周榆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这么容易唬住对方,对方确实只是个底层。
“周二哥,如今这人死了,你追查的东西也有线索了,我接下来该如何?”
萧胜这时问道。
周榆道:
“你须莫急,我带你一同回去。”
片刻后,众人回到城主府,见了陶枕,带着陶枕又见了城主应岐山,将事情说了。
应岐山听完,连说三个大字:
“好、好、好!”
他看向萧胜道:
“这位兄弟,你是有功的,你父亲的寿命,我会向上打报告。”
“申请下来后,由陶大人转交与你,若是成功寻得生死簿,那连转交都省去,我做主,给你父亲加三年阳寿。”
萧胜听了却有些不满:
“大人,三年……可否太少了些?”
周榆在一旁道:
“城主大人,人家拿着自己亲爹的命,陪我一起冒险,图的就是一个相信地府。”
“您可千万不能寒了义士的心。”
应岐山面露苦色:
“你们饶是不知,这阴阳寿数皆是定数,改动的多了,上头问起,不好回答。”
他看向周榆:
“若是能糊涂,我也愿意糊涂一回,可生死簿寻回后差的太多,那我们也不好交代。”
周榆听懂了他这话的意思。
分明是叫他自己找到生死簿后,自己去加,如此一来,他不说,其它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
“既然如此,萧胜,三年也是够多了,若是不够,我再与你想办法。”
萧胜瞧见周榆的眼神,多少明白了些事情,点了点头。
“全听周二哥的。”
应岐山随后说道:
“这位小兄弟,还请避让一二,我与周大人、陶大人,都有话说。”
萧胜点头,退了出去。
应岐山道:
“如今长生者的据点已经探明,只要一齐出动,端了对方的老窝,生死簿必定在其中。”
“只是,那郑三虎武艺非凡,手下还有许多好汉,我担心斗他不过,还需周大人帮衬一二。”
周榆点头:
“单凭大人吩咐,绝不推辞。”
应岐山大笑:
“好,如此甚好。”
“来,与我饮酒一杯。”
周榆摇头:
“大人,我不善酒,您知道的。”
应岐山却是继续劝酒:
“今日高兴,不善也来他一两杯,陶大人,你也劝他。
不饮酒,何来男子气概?”
陶枕却是拒绝:
“城主大人,我与周大人相识的久了,他的确从不沾一滴酒,也正因为此,他总是我们当中最清醒的。
罗酆山城不正需要这样的人吗?”
应岐山看了看陶枕,又看了看周榆,问到:
“今日不能给个面子?”
“如此大喜的日子,喝两杯又有何妨?”
周榆道:
“不是要败您性子,我可以茶代酒。”
应岐山的面色沉了下来,但很快,他就恢复往日和善:
“如此一来,倒是我不识好歹了。”
“莫怪,莫怪,我原来亲朋到此,周围是四面楚歌,也没个说话的人。”
“如今见你,是一见如故,故想一同饮酒,你实在不愿意,便罢了。”
周榆点头。
“多谢理解,我与陶大人还有事情要谈,可否先行告退?”
应岐山沉默了一会儿,笑道:
“我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话题,你们且去。”
很快,周榆拉着陶枕到了一处茶馆楼上,挑了个安静偏僻的厢房。
入座后,周榆望向窗外:
“许久不见了,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
陶枕道:
“如今你成了家,我知你对我有旧情,为各自好,我便没有找你。”
周榆瞪大眼睛:
“哪个造谣我成了家?”
陶枕问:
“你想三妻四妾?还是弃了荀秋?”
周榆看向窗外:
“若真个问起来,我真不好说,要你做小,这话我可说不出口,甚至我寻思,荀秋都不会同意。”
“我也曾想过,三年不见,我对你旧情已消,可我错了,长久不见的人啊,再次相见,只会觉得亲切。”
陶枕单手趁着脸颊,望着周榆的侧脸:
“所以,你不开着神通,连看我的眼睛都不敢?”
周榆道:
“开着呢,我这人其实不擅于女人打交道,若是遇上喜欢的女人,那寻常时候要么说不出话来,要么只会说些蠢话。”
陶枕听到这话却是笑了:
“我倒想听听你会说出什么蠢话。”
“我的情况你也清楚,将来差不多就是当个鬼差了,你上天庭,我下地府。”
“我们的分别是迟早的事情,你执着与我,是想做什么呢?”
周榆沉默了一会儿,询问道:
“此时此刻非要作答吗?”
陶枕嗯了一声:
“莫说我逼你,我不喜欢踌躇不前的男人,若你给不出个明话,我便是找个鬼王嫁了,也不同你走。”
周榆猛地回头看她,倒吸一口凉气:
他望见了陶枕一脸嬉笑:
“如何,有话讲吗?”
周榆只觉得心鼓响了,随后他才意识到,这是自己心跳加快了。
他低着头,双手篡紧,要紧牙关,将字一个个逼出来:
“我想……”
“想什么?”
“我想跟你……”
“一夜风流?这我可不能答应你。”
“我想跟你,一同长生。”
“好啊。”
“啊?”
周榆抬起头,见着陶枕再度确认:
“我说,好啊,你外出三年,流水县城的家乡话都听不懂了吗?”
周榆望着面前人,痴痴的笑了起来。
“那我呢?”
忽然,乔木从桌下钻出来,吓了周榆和陶枕一跳。
她道:
“一个人逼你也是逼,两个人逼你也是逼,今日你把话说开了,咱也要个名分。”
“不然,不瞒你说,这山里各路大妖,想同我做道侣的可排着队呢。”
周榆摸了摸她的头:
“你且放心,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早已经固定。”
乔木好奇道:
“是什么?道侣吗?”
周榆道:
“坐骑。”
乔木沉吟片刻,猛地暴起:
“老娘跟你拼了!”
一时间茶馆充满快活的空气,连坐在对面屋檐上观看的人,也不禁露出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