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天师相助,再见徐圳

“我不能确定要多少次，一个人才会意识到，自己当下经历的一切，已经千百次经历过。

但不老梦中的每个人都会有那一天。

到时候呢，就算他们想要回到现实，他们的精神恐怕也已经受到重创。

而常收更不可能大大方方的放他们回去，正如同他从没请求过任何人的同意，就把整个狮驼岭的所有生灵，拉入了不老天。”

周榆深吸一口气：

“不管他的所为是好是坏，或许在千百年后，我才是错的那个人。

但至少，我觉得众生应该有选择的权利。

他看似创造了永恒循环的世界，却剥夺了生灵生命的多样性和超越性的体验，我知道这话你可能不太懂，都是些外域的词。

简而言之，人生充满生老苦病，但即便困境中，人也应当拥有选择的权利。

即便是日复一日的人生，人们可以在其中有不同的体验，寻找到不同的事物。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每一世都只是循环往复，没有任何差别。”

李岸沉默了一会儿，说：

“你说的话，我大概听懂了一半，你觉得他从没问过任何人意见，就把所有人拉入了一个永远循环的世界。

等同于把所有人都囚禁了。

不仅未来会有种种弊端，当下也不见到好到哪儿去。”

周榆点头：

“这么理解也可以。”

李岸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牵起周榆的左手。

“你的手背上，有天尊的力量，这份力量可以将人唤醒。”

“如果他们选择离开，长生天就会因为失去愿力的支撑而瓦解。”

周榆点头，然后想到一点：

“如果他们大部分都不愿意离开，常收又不愿意放小部分人走呢？”

李岸道：

“一般而言，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是你帮他们选择，他们不想离开，你就让他们，具体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第二种，就是给不老天带来更多人，众人高度一致的愿力，让不老天牢不可破。

但是如果，这份愿力里，混入了希望不老天毁灭的愿望呢？”

李岸拿起一支毛笔，在茶碗里点了一下，墨汁迅速在茶水中荡漾开来，直到染成一片黑色。

“至于具体操作起来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周榆听到这些，点了点头，他有了一些主意。

但是他此次来，不只是为了不老天一件事。

“天师，我有一个想法，一个比较特殊的想法。”

周榆道：

“您应该也知道，狮驼国距离灭亡不远了，就算这次解决了，几年后也会有一场巨大的劫难。”

李岸点头：

“我算过卦，对此略知一二。”

周榆道：

“到时候，我希望能借道国一用。”

李岸对这话有些意外，随后周榆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

听完后，李岸苦笑一声：

“你还不如去求我那师兄，他若是答应了你，一切迎刃而解。”

周榆摊了摊手：

“我跟万寿大仙聊过了，他固执的很，他师傅也好，我也好，谁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听到这话，李岸叹息一声：

“好吧，如果道友能解决这次劫难，那么下一次的劫难，道国必然出力。”

得到梦华天师的承诺，周榆这才离开道国，回到了不老天中。

很快，他和其它人汇合，乘着船朝着狮驼城进发。

一路上的景色，吃到口中的食物，一切的一切都说不上任何虚假。

这片小世界的真实，让他们隐隐诧异。

抵达狮驼城后，周榆打听了一下，发现皇帝不是萧云海，而是一个叫萧云轩的人。

他是萧云海的大儿子，遵循立长的传统，在几年前成为了皇帝。

周榆琢磨了一下，可能是因为萧云海被管连山打的神魂俱灭，万寿大仙也没法子复活他。

但红莲有一些别的猜测：

“你们都记得吧，那个万寿大仙，之前是变成女人陪在萧云海身边。”

“萧云海是什么人啊，大大的淫贼，他差点连我都不放过，那时候他又是年轻的体魄。

说的难听点，他的十字戟未必有他自己硬，万寿大仙变成的那个女人，又烧的不得了。”

“萧云海肯定昼以继夜，一有空就抓住万寿大仙的腰——”

管连山按住红莲比划的手：

“打住，你想象力不要这么丰富。”

“这话被有心人听到了，觉得我们编排先帝，大家还没见到人呢，先被拉去砍头了。”

这时候，孟衍问道：

“这狮驼城这么大，我们怎么知道徐圳住在哪里？”

周榆摇头：

“我也不确定，大家分头行动，四处打探打探吧。”

众人就是从狮驼城被拉入不老梦的，但是，对于狮驼城，能算得上熟悉的，只有在这里长期居住过的孟衍。

其他人满打满算，在狮驼城待着的时间都没超过两个月，更不用提这其中有不少时间，狮驼城都是被毁坏的样子。

完好无损的狮驼城到底长什么样子，众人未必记得清楚。

不过好在，繁荣的地方，消息流通快，孟衍很快就靠着自己对狮驼城的了解，在几个客栈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狮驼城里叫做徐圳的官员只有一个，是一位深居简出的学士，平日在朝廷负责的也是一些文书上面的工作，并无什么实权，也算不上大官。

因为俸禄有限，他住在内城的边缘，靠近城墙的一个小屋子里，而且常常在工作单位加班，所以回来的次数不多。

众人确定了他的住处，一起过去蹲了好几天。

终于某一天，众人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借着月光，众人看得清楚，眼前这个穿着朴素的中年人男人，毫无疑问就是徐圳。

没有天寿宝珠的加持，他的脸上不可避免的充满了岁月的流逝，就像先前看到的杨楚生，已然是个中老年人。

徐圳回到家后，他给自己下了一碗面，面里有几片菜叶子，和一个鸡蛋，他吃的津津有味。

然后，众人就跳了出来。

锁门的锁门，绑人的绑人，直到最后，徐圳还叫着：

“面，我的面！”

然后周榆给了他一巴掌，他终于是消停了。

……

“看来，万寿大仙安排的也不那么好。”

恢复记忆后，徐圳叹息一声。

听到徐圳这么说，周榆有点高兴，他终于遇到一个刚恢复记忆，就觉得万寿大仙安排不好的人了。

“你也觉得他不好？”

周榆问。

徐圳叹息一声：

“没有三十年前的岭南城动乱，我上哪儿认识我老婆，害得我成了个每天过着清贫日子，煮一碗加鸡蛋的面都算奢侈享受的小官。

这样的日子是没太多烦恼，就是一眼望到头罢了。”

周榆这才意识到，徐圳身边没有了那个女人。

按照他所了解，徐圳被派往岭南郡城后，阴差阳错得到了天寿宝珠，才成为了万寿长老。

在那之前，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官。

周榆将找他的缘由仔细说了。

“你们真会找人，不过你们要我帮你们，你们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徐圳听完周榆的要求，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周榆有些担心的问：

“你要什么？”

徐圳道：

“我要媳妇儿。”

管连山默不作声的推了一把红莲。

红莲瞪了他一眼，悄声道：

“你把我当什么了！”

徐圳注意到了这点，解释道：

“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可以，我要我原来的老婆。”

周榆道：

“她现在十有八九是妖魔总兵，你让我上哪儿去找她？

而且找到她，还要她自愿让我打一巴掌？

你看我像有那个本事的人吗？”

徐圳道：

“不然，那我也算是万寿教的长老，你让我背叛万寿大仙，我总得有些理由。

而且，我又没说不帮你想办法。”

听到这话，周榆松了口气。

“你这还算是句人话。”

徐圳挣扎了一下，发现绳索解不开后，催促道：

“你们先把我解开，我踏马现在是一丝力量都没有了，简直悔气，我那么大一个岭南城主，约等于土皇帝。

来这儿受这种罪。”

众人给他解开绳子后，他坐到了床上，仔细道来：

“万寿大仙为了这片不老天地，准备了很长时间，强攻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玩意的核心是那些被带入不老天的生灵，所以要破解不老天，也只能从这方面下手。

我的建议是，和妖怪联手。”

听到这话，众人是一点都不惊讶。

“你们好歹都是武者，怎么都这么淡定？”

徐圳反而惊讶了。

周榆道：

“谁都知道，你是最爱和妖怪联手的那个，好了不要绕弯子了，怎么联手？”

徐圳道：

“首先，我要提醒各位一句，你们到现在应该从未收到过什么阻碍吧？”

周榆点头。

徐圳道：

“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情况，不老天对从内部而来的破坏，做了十分充足预案。

道国那个伏魔神兵你们应该见到过，万寿大仙同样会制造那玩意。

这片不老天当中，那样的东西很多很多。”

周榆问：

“你的意思是，我们一旦闹得太大，立刻就会被发现？”

徐圳点头：

“但是，话又说回来，想要瓦解不老天，必然要是面对那些护法神兵。”

“所以，我给你们的建议是，用妖怪来对付。”

“以我的猜测，人类百年的寿命，循环往复产生的负担，不老天尚且可以消耗，但妖怪的寿命太长了。

如果妖怪也用同样的方法循环往复，整个不老天的负担会很重。”

这时候红莲站出来解释：

“的确如此，我说说我自己的情况，我的记忆里，每一次循环，都只有一年左右。

超过了这个时间，就会重新开始。”

这时候周榆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件事他之前从未问过，但是一直都觉有些不对劲。

“连山，你一次循环大概是多少时间？”

管连山想了想回答说：

“很难判断，基本上每次循环我都会过完一生。”

周榆又向其他几个人确认，得到的结果都非常一致，每个人在循环里的记忆都包含了一生。

周榆自己也是，每一次循环都是从出生到坠崖而亡。

虽然短了一些，但也的确说得上是一生。

听到这些，徐圳感慨了一句：

“明白了吧，万寿大仙重点照顾了人，妖这方面他顾不上太多。”

“对于人来说，不断重复的一生，如果没有太大的苦难的话，他们或许还能心甘情愿的接受。”

“可对于能活相当长时间的妖怪，就不同了。”

周榆立刻就明白了徐圳话里的意思。

妖怪的寿命从几百年到上千年不等，但是不可能真的让每头妖怪都无限次的重复上百年或者上千年的时光。

因而妖怪的循环模式，是初始记忆加上一年的时间。

例如红莲，如今是六百七十二岁，管连山的循环是从出生开始算的，到死亡结束。

但红莲的循环是从六百七十一岁开始算的，相当于一个人出生之后就有了六百七十一年的记忆，然后又只能活一年。

而红莲作为一只大妖，她的寿命远远不止六七百年。

如果不老天对于人类是否是囚笼还需要进一步争论的话，那么这片地方对于妖怪就是彻彻底底的监狱。

了解这其中的差别后，红莲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你们的万寿大仙是不是有种族歧视啊，居然对妖怪这么狠。”

“不对，他这分明是太贪心了，明明没有负担起妖怪的能力，偏偏把妖怪也拉进了这个鬼地方。”

听着红莲的吐槽，周榆继续说道：

“如此一来的话，和妖怪联手就是很有希望的事情了。”

“甚至可以说在当下的情况下，妖怪比人还要可靠一些。”

徐圳点头，肯定了周榆的想法：

“这一次万寿大仙，拉进了两个不得了的怪物，那就是整座狮驼岭的两个山大王。

他们神通无穷，如果能恢复记忆，一定会跟你一起联手对付万兽大仙。”

说到这里，徐圳又提了一句：

“好了，我透露的信息已经够多了，你们现在该去想办法把我的老婆给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