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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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归闻言向黄蓉看去，只听黄蓉道：“那几个仆人请你之时甚是客气，若非你和那道士惹了他们主子生气，杨老伯这儿定不会有官兵来犯。”

曲归听得黄蓉之言，才知原来自己与王处一受邀前往王府时黄蓉已在暗中看到，但也知晓她定是追随郭靖而至，与己无关，便不甚在意。

黄蓉续道：“既然你们和金人王爷翻了脸，又没回客栈，必是吃了点亏，不敢回来。”

“杨老伯父女在城西落脚，你们要离他们远远的，自然该在城东寻一家最不起眼的小店休整。而这间小店，我保证全城也找不到第二家比它更简陋的。”

郭靖听了黄蓉分析，脸上浮现惊叹之色，道：“黄贤弟，你真聪明，比我二师父还聪明。”

杨铁心则关心道：“曲公子，你和王道长遇上了什么对头？王道长可还好？”

曲归简单说了王府中相战群豪，及王处一中毒，自己打算明晚入王府盗药之事。郭靖立时道：“我也去！”

他得马钰传授内功轻功，心中感激不已，今日与王处一虽只初见，但念及马钰恩情，也有心为王处一身赴险地，一旁黄蓉闻言，说道：“那我也一起。”

曲归心想：‘此时王府中高手只余下欧阳克、侯通海二人尚未受伤，有一战之力，郭靖、黄蓉合力对付侯通海该当不难。’

‘如此一来，纵使暴露，我也只需应对欧阳克一人即可，若将轻功全力施展，欧阳克可伤不得我。’

想到此处，曲归便答应下来，又对杨铁心道：“杨老伯，王道长伤势不轻，请你与令爱留在客栈照料。”

杨铁心自知轻功不高，若与曲归三人同行，只有拖累他们，便点头答应。

晃眼间已是次日，夜幕降临，曲归、郭靖、黄蓉三人聚在赵王府外，曲、郭二人都身着束身黑衣，只黄蓉仍作乞丐打扮。

三人对视一眼，一同越墙而入，曲归道：“你们在这儿等着，待我找个人来问问。”

话音落下，曲归已没了踪影。

郭、黄二人互望一眼，黄蓉眼神中一副跃跃欲试，道：“靖哥哥，咱们也去转转。”

郭靖连忙握住她手臂，说道：“还是听曲公子的，可莫要坏了大事，耽误王道长伤势。”

黄蓉拗不过郭靖，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与郭靖一同缩身一处灌木之中。

未过多久，二人忽听得不远处“砰”一声响，似又有人翻墙而入，两人对视一眼，均感奇异。

那人也着黑衣，未曾蒙面，于郭、黄藏身之处匆匆而过，未发现二人，却被二人瞧了个清清楚楚，

郭靖、黄蓉见得那人面貌都是一惊，郭靖心想：‘杨叔父？！他怎么也来了王府？’原来这黑衣人正是杨铁心。

郭靖待要起身相问，杨铁心已然走远，深夜之中郭靖唯恐暴露，不敢大喊，眼看着杨铁心背影隐没于夜色之中。

黄蓉低声道：“杨老伯突然改变计划夜入王府，定有缘故，咱们跟上去瞧瞧。”

郭靖有心答应，又顾及曲归嘱咐，面露难色，却听黄蓉道：“杨老伯轻功不好，倘若暴露，不仅坏了盗药之事，连他自己也有性命之忧。”

郭靖闻言，不再犹豫，在黄蓉的带领下往杨铁心所行方向追去。杨铁心乃他父亲结拜义弟，他决不能让杨铁心有甚意外。

二人脚步快过杨铁心颇多，不多时便将他追上，郭靖大步上前，手动处已将杨铁心手腕捉住。

杨铁心只道自己为王府中人发现，也不转身，右足飞起，踢向郭靖胯间，同时左肘猛向后击，势大力沉。

郭靖大吃一惊，身形一侧，避开杨铁心右足，并以另一只手挡住杨铁心肘击，道：“杨叔父！”

杨铁心见是郭靖，微现惊讶，随即面露尴尬，郭靖道：“杨叔父，你怎的来了王府？”

杨铁心踌躇半晌，终于说道：“我……我是来找你叔母……”

“杨叔母？！”

郭靖又是一惊。

原来日间杨铁心于客栈窗口曾见六名壮汉抬着一顶绣金大轿自楼下走过，轿中之人虽未露面，却曾开口吩咐几名大汉走慢一些，莫要冲撞了街上行人。

这句话杨铁心听得清清楚楚，说话人的声音与他那失散十余年的结发妻子简直一般无二！

杨铁心曾听王处一道自己尚有子嗣在世，那时便想发妻或还尚在人间，此刻这声音入耳，更确认无疑，心情激动之下当即自客店奔出，欲上前相认。

甫出客栈，蓦地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上来，心想：‘她孤身一人，又要养育孩儿，如何能坐绣金大轿？莫非……莫非……’

杨铁心想到发妻或已另嫁于人，一时竟不敢上前，但眼看轿子愈行愈远，却又不自觉跟随在后。

这般尾随许久，杨铁心在赵王府门前止步，瞧着那顶轿子被轿夫抬进王府，整个人都呆立当场。

浑浑噩噩到了傍晚，杨铁心终下定决心，心想：‘无论如何，总要再见她一面！’

他也不将此事告与旁人，只自顾自换上夜行衣装，待曲归三人离开客栈半刻钟后方才行动，欲要孤身夜探王府，纵使暴露踪迹，身死其中，亦不拖累三人。

听罢杨铁心言语，郭靖反应迟钝，还没明白杨铁心妻子包惜弱的轿子怎么会进了赵王府，正欲相问，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自黑暗中传来，

三人急忙闪身道旁树木之后躲避，不多时便见得一人走近前来，正是杨康。

杨康不知三人藏身暗中，径自沿着小路行走，黄蓉一拉郭靖衣袖，悄悄跟随，杨铁心见状只好紧跟二人。

这般走了许久，眼前忽然出现三间小屋，杨铁心身子蓦地一颤，只见那小屋乌瓦白墙，正是南方寻常百姓家房屋的模样。

……

曲归别过郭靖、黄蓉，在黑夜中快步而行，不大一会儿功夫便撞上一个行色匆匆的仆人，当即上前制住他穴道，问道：“昨日完颜洪烈命人自城中购来数量极多的一批药材，你知道吗？”

那仆人全身上下只眼珠能动，听得曲归问话，一对眼珠转个不停。曲归见状说道：“如若喊叫，我先挖了你这双眼珠子。”随即为他解了穴道。

那仆人穴道甫一解开，不等曲归再问，立时小声道：“知道、知道，王爷为了买尽全城药材，出动了全府下人，小人也在其中。”

言罢，又续道：“药材买来后便放在药房，药房就在那个方向，门口有一股浓郁药味儿的便是。”

曲归见这仆人如此配合，不禁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