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陆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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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道：“王道长内伤严重，虽已服药，仍不可大意，马道长护送他回终南山休养。”

“在下六位师父因险些伤到曲公子，十分过意不去。”

“又念起昔日与刘雄前辈相识之情，有心为刘前辈报仇，会一会鬼门龙王，离了京都后便赶去黄河帮总舵所在的管城打探消息，丘道长一同随行。”

曲归闻言，明白江南六怪侠义为先，在赵王府险些伤了自己，耿耿于怀。

又知道自己为报师仇，迟早要与鬼门龙王沙通天对上，因此先行一步，前去打探消息，心中竟莫名生出一阵感动。说道：“江南六侠古道热肠，侠义无双，名不虚传。”

一旁黄蓉打量了一番傻姑，说道：“曲少侠这些时日来忙些什么？这位姑娘是？”

曲归道：“正是家姐。”随即说了自己与众人分别后便前去牛家村，并将傻姑痴傻性格说了。

黄蓉见傻姑容貌与曲归颇为相似，已然猜到她身份，又听曲归说傻姑神智只如孩童一般，不由惊讶，心中生起一股同情之意，一时说不出话。

郭靖上前道：“曲姑娘，在下郭靖。”

“什么锅？大铁锅么？我家有大铁锅。”

傻姑笑着回了一句，又道：“弟弟爹爹，我要到水上去玩。”

曲归道：“好，咱们去水上玩。”

随即四人来到湖畔一个渔村，郭靖将马寄放在渔家，租了个小船，由曲归、黄蓉划桨，向湖中行去。

傻姑蹲坐船沿，不住伸手去拨动湖水，哇哇大叫，黄蓉瞧着她笑了笑，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傻姑道：“名字？傻姑，我叫傻姑。”

黄蓉点点头：“傻姑，你很喜欢玩水么？”

傻姑笑道：“水很好玩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水。”

二人说了会儿话，黄蓉瞧着湖中美景，有感而发，又同郭靖聊起了范蠡和西施的故事，傻姑见有故事听，也不再玩水，坐在黄蓉身边，认真听故事。

不多时，黄蓉讲罢，傻姑嘟了嘟嘴，道：“不好听，不好听，好妹子，你再讲个好听的故事来。”

黄蓉还未答话，忽然一阵苍凉的歌声自湖上飘来：“放船千里凌波去，略为吴山留顾。云屯水府，涛随神女，九江东注。”

“北客翩然，壮心偏感，年华将暮。念伊蒿旧隐，巢由故友，南柯梦，遽如许！”

歌声唱的是朱希真所作《水龙吟》的上半阕，这《水龙吟》是黄药师常唱的，黄蓉颇为熟知，听在耳中，心中一动，跟着唱了起来：

“回首妖氛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奇谋复国，可怜无用，尘昏白扇。”

“铁锁横江，锦帆冲浪，孙郎良苦。但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泪流如雨！”曲调与适才歌声一模一样，正是这首词的下半阕。

傻姑鼓掌喝彩：“好听！好听！”

郭靖听得歌音渐转凄切，便问：“蓉儿，这是什么歌？”

黄蓉道：“这是我爹爹平时常唱的歌，说的是一个老人泛舟江上，想到半壁江山为敌人侵占，心中悲痛。没想到太湖中也有人唱这词。”

说着话，黄蓉站起身来，举目四望，只见后方一叶扁舟缓缓而来，舟上坐一渔人。

黄蓉道：“咱们也过去。”随即拨动船桨，将小船向那渔人划去。

不多时两船相距已不过数丈，那渔人道：“湖上喜逢佳客，请过来共饮一杯如何？”

黄蓉听他谈吐风雅，更感惊奇，当下将船划近小舟，与郭靖一同跃至舟上。

曲归将小船系在舟尾，便也和傻姑上舟。那渔人与黄蓉、郭靖见礼时云淡风轻，颇有一股高人风范，待见得曲归，身子却蓦地一震，道：“曲……曲师哥？”

黄蓉听得他叫声，心中一凛：‘莫非这渔人竟也是我爹爹昔日的徒弟之一？’

这人正是陆乘风，他今日泛小舟于湖上垂钓，微风拂面，忽忆起了少年时跟随在黄药师身边，黄药师常唱的一首《水龙吟》，便随口唱了出来，

哪曾想半阕唱罢，立有人接唱下半阕，尤其听声音还是个年少女子所唱。

陆乘风心中诧异，吩咐童子划船向声音来处而去，待与黄蓉相见，见她最多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更感讶然，心想：‘这女子年纪轻轻，竟能领会《水龙吟》词意，可当真难得。’

正思索间，忽见另有一男一女跃上小舟，其中那男子身背长剑，腰悬尖刀，瞧面貌赫然便是十数年未见的大师哥曲灵风！不由得惊呼出声。

陆乘风呼声甫出，心中又念头一转：‘这人看起来只二十岁不到，决非曲师哥。’

当下问道：“这位公子可是姓曲吗？是哪里人氏？”

曲归道：“不错，晚辈正是姓曲。”

言罢，不等陆乘风再问，便接着道：“前辈可是识得先父么？”

陆乘风脑中犹如一声震雷炸响，颤声道：“你……你说……‘先父’？你父亲他……”

曲归道：“晚辈自幼未曾见过先父一面，由师父养大，日前得遇先父故交，才知身世。”

陆乘风双目已红，两手不住发颤，道：“曲师哥……曲师哥……连你也……也……”

半晌，陆乘风情绪稍缓，说道：“贤侄，我是你父亲同门的师弟，你唤我作师叔便是，你师父是谁？”

曲归当即行礼道：“拜见师叔，禀师叔，家师姓刘，江湖上有个名号叫作‘八仙棍’。”

陆乘风“啊”的一声惊呼，说道：“是刘雄，那么你便是武林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八仙剑’了？”

同时心想：‘武林中传说八仙剑连挑黄河帮数处分舵，又在金国京城废了千手人屠彭连虎一手一腿，关外梁老怪也给他搞得全身瘫痪。’

‘我这师侄年纪轻轻，竟能做下这许多厉害事，不愧是曲师哥的儿子。’

曲归道：“是。”

陆乘风点头道：“好，好。”又问：“那么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了？”

曲归回道：“是。这位姑娘是桃花岛主的女儿。”又手指郭靖道：“这位是江南七侠的弟子。”

陆乘风全然没听到曲归后面介绍郭靖的话，看着黄蓉道：“你……你是小师妹？”

黄蓉嘻嘻一笑，见礼道：“蓉儿见过师兄。请问师兄是陆、武、冯三位中哪一位？”

陆乘风连声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我是你四师兄，陆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