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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兴急忙摇手道:“在下段兴,这位才是曲少侠。”说着向曲归一指。
李莫愁见曲归比段兴更为年轻,较自己亦没大几岁,道:“听人说你武功厉害的紧,是真是假?快来与姑娘比划比划。”
她一路上尽听旁人道曲归如何如何,少年人争强好胜,纵然想到盛名之下无虚士,自己多半不是曲归对手,但也想与他交手一番,瞧瞧他武功究竟如何。
众人见她适才还要路见不平,和谭处端等人动手,现下却又找上曲归,阵容转变之快,见所未见,有若儿戏。人人都暗自摇头,心觉好笑,暗道:‘小孩子顽皮胡闹。’
曲归摇头道:“姑娘侠义无双,在下钦佩,不必比武过招,免伤和气。”
李莫愁道:“什么和不和气?你便是真伤了姑娘,姑娘也绝不怪你。”
随即不住催促,曲归只是摇头。
李莫愁见曲归浑没将自己当一回事,直如应付小孩儿一般,心中恼怒,手臂一动,白光一闪,蓦地两道银针射向曲归,“嗤”的一下,刺入曲归身前地面,直没入土。
李莫愁毕竟还只十六七岁,而非十数年后的“赤炼仙子”,恼怒下飞射银针只为逼迫曲归出手,未有伤人之意。
曲归亦将暗器来势看得清楚,是以立于原地,一动未动。
其余黄八方、谭处端、段兴等人却齐吃一惊。
李莫愁银针出手时毫无征兆,速度又快得惊人,他们自认毫无防备之下恐难躲过。
但李莫愁既已泄了绝技,以他们武功,事先有所提防,便也不惧了。
众人心中都同一想法:‘小姑娘不知江湖险恶,轻易露了杀招。’
曲归见李莫愁愈发恼怒,心知今日不打不行,正好显显本领,顺带将李成、谭处端等一干人镇服,省了与那和尚的一架。
当下迈出几步,道:“姑娘既非比不可,那便请吧。”
李莫愁见他并不拔剑,冷笑一声,陡然欺近,横剑斜削,一招“彩笔画眉”攻向曲归。
一剑削出,不待剑招使老,陡然直劈,使出一招“浪迹天涯”。
这两招俱是古墓派玉女剑法中的精妙家数,看似横削直劈,实则蕴有无穷厉害后着,无论敌手如何应对,均难逃其剑锋笼罩。
场上众人都是见多识广,眼光独到之士,自看得出这两招大有精妙,虽不明后着应在何处、如何凶险,但也齐齐喝彩。
曲归意在立威镇敌,不与李莫愁拆解招式,身形略侧,右手倏出,于剑脊重重一弹,长剑登时嗡的一声。
李莫愁只觉虎口猛地一热,不自觉松开剑柄,长剑脱手而出,向上直飞,霎时间化作一个黑点。
如此一来,众人无不失色。
谭处端、李成、段兴等人武功胜过李莫愁,但若说将其制住,总得拆解几下,绝无可能一出手便将她长剑打落。
尤其长剑竟未斜飞,反而向上飞出,晃眼间无影无踪,可见劲力之精巧强劲。众人看在眼中,无不骇然。
李莫愁看看自己手掌,看看曲归,兀自难以置信。
她虽想到自己多半敌不过曲归,却也未曾料到对方只一出手就下了自己兵刃。正出神间,只听破空声响,接着“嗤”的一声,长剑自空中飞落,插在她于曲归之间,直没至柄。
李莫愁回过神来,向曲归一抱拳道:“好!八仙剑名不虚传,李莫愁服了你啦!”
谭处端等人这才知道她叫李莫愁,见她活泼开朗,胜负不存于心,心道:‘人如其名,果然是个无愁无虑的小姑娘。’
众人见她虽败不馁,更不恼怒怨恨,心中对她好感大增。
曲归拔出地下长剑,双手托了,递向李莫愁,微笑道:“在下失礼冒犯,姑娘海涵。”
李莫愁接过长剑,见剑身无损,一时想不透这寻常铁剑受了曲归那般强劲刚猛的一击何以不断,
她却不知,曲归适才一指刚中有柔,若非如此,莫说铁剑要为指力震断,便她握剑之手也得为指力所伤。
李莫愁回剑入鞘,笑道:“你这人忒也多礼,比武过招,有胜有败,原属常事,姑娘自不放在心上,你却陪什么礼?”
言罢,退至一侧,道:“臭道士,你们要劫他的镖,真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还是快快磕头求饶,请他饶命吧。”
谭处端、李成、右首和尚三人自深为曲归一指所震。他出手之快、指力之强,已是三人所不及,而那长剑飞起后竟又恰好落于李莫愁身前,显是曲归刻意为之。
其中所含运劲法门之高明绝妙,三人唯有叹服。
那和尚脸色变了又变,他方才言道领教曲归高招,只因李莫愁打岔,故而未成。
现下见了曲归出手,自知对方武功远胜于己,动起手来有死无生。
但若退下不战,一来说话不算,二来岂非贪生畏死?
一时间和尚大为纠结。
蓦地里,和尚面色一狠,上前几步,大声道:“曲施主,你神功高妙,贫僧钦服。贫僧不自量力,欲要讨教几招!”
这和尚终究还是不肯自食己言,情愿赴死。
曲归面色也不禁变了,心想:‘这和尚明知不是对手,还敢挑战,全然不怕化为‘恶鬼剑’剑下亡魂,想是顾及先前所言,不肯食言求生。虽然迂腐倔强,倒也不失为一条硬汉。’
当下道:“大师未免着相了。正所谓‘一切皆空’,胜是空,败亦空,武功为空,你我为空,天下万事万物,无一不空。何必执着于随口言语或一时胜败?”
和尚愣了愣,一时无言。
所有人都没想到曲归竟出此言,李莫愁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恶鬼剑’竟还懂得禅机。喂,大和尚,听他说话,可比你更像是和尚。”
那和尚呆呆出神,好似全未听到李莫愁言语。
李莫愁见他为曲归一句话引得如此模样,更觉好笑,待要再说几句调笑之言,却见一直立于李成身侧,未发一言,做渔人打扮之人突然迈步而出,不急不缓向曲归走去。
这人还是那副样子,不过自静立改为走动,但不知为何,众人突觉这人已变了模样,变得骇人、恐怖,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无形中散发出来,
除曲归与那和尚外,余人为这股气势所慑,俱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