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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说话间,店内响起一道喊声,穆念慈道:“是义父醒了!”说着奔进屋去。
郭靖喜道:“杨叔父?”声音落下,已跟着进屋。
黄蓉将洪七公于车上搀下,同曲归扶着,走进堂中。
只见杨铁心、包惜弱抱在一起,各自流泪。
蓦地见到这许多人,杨铁心吃了一惊,伸袖抹去泪水,道:“在下无状,让诸位见笑了。”
包惜弱双颊微红,走入内堂。
郭靖见杨铁心模样狼狈憔悴,急问缘由,杨铁心摇头不答,看向洪七公、周伯通道:“靖儿,这二位高人,请你给我引见。”
郭靖道:“这一位是我师父,丐帮洪帮主。”
杨铁心闻言急忙下拜行礼,洪七公抢着扶起,身子一个踉跄,若非黄蓉搀着,几乎便要摔倒,笑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又指穆念慈道:“这女娃心肠很好,你教的好女儿啊。”
杨铁心听洪七公夸赞自己教女有方,微微一笑,突然想起亲子杨康,心中一酸。
郭靖没察觉杨铁心情绪,继续介绍周伯通道:“这一位是全真教丘道长的师叔,周老……是周大哥。”
郭靖本要说“周老爷子”,见周伯通朝自己瞪眼,只得改口称其大哥。
杨铁心听周伯通乃丘处机师叔,不禁一惊,又见郭靖叫他大哥,好生奇怪,兀自见礼道:“晚辈杨铁心,见过周老爷子。”
周伯通随意点头,四下张望,道:“曲归,你这里有好玩的嘛?”
曲归道:“酒馆只有酒,好玩的莫说没有,便是有,也不给你玩。”
周伯通嘿嘿一笑,凑到曲归身边,道:“哎呀,别小气嘛,不就是点了你穴道。不然你点还于我,来吧,老顽童绝不闪躲。”
一言甫毕,周伯通挺胸抬头,只待曲归点穴。
曲归摇一摇头:“谁爱点你穴道?”
黄蓉在旁见了,眼珠一转,道:“老顽童,我记得你有几门武功,很是稀奇古怪,不若教了曲归,他一高兴,便原谅你了。”
周伯通听她提及武功,精神一振,道:“不错,老顽童的武功当然是稀奇古怪的,若不古怪,怎算是老顽童的武功?”
随即挤眉弄眼道:“曲归,你想不想学自己跟自己打架的功夫呀?”
曲归适才不过调戏他一番,倒非真正记恨,见他认真,待要一笑罢休,却见黄蓉对己连使眼色。
周伯通人虽疯癫,武功却当真高明,黄蓉为曲归考虑,有心让他从周伯通处学一二招。
曲归见状,知她心意,向周伯通道:“好吧,我就见识见识你的神奇功夫。”
“但时辰不早,已该做饭了。待吃过晚饭,再见识功夫不迟。”
黄蓉忙道:“我去做饭!你们好生练功夫。”
周伯通几步上前,拉住了黄蓉,道:“不行不行,今天谁都不准走,都来学老顽童的功夫,学会了后咱们假装十几个人打架,那才好玩呢!”
一边说着,周伯通已拉过了曲归、黄蓉、穆念慈,甚至连杨铁心和重伤的洪七公都被他拉了过来。
众人围成一圈,周伯通站在中央,兴高采烈的讲起了左右互搏的要领。
郭靖已精熟此技,周伯通本要他去做饭,洪七公却决计不允。有黄蓉在此,他焉肯吃旁人的饭菜?
周伯通讲解半晌,众人却无一人得以入门,单那第一关“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便无人能够。
周伯通坐在桌上,大叫道:“无趣!无趣!”
他原本兴致勃勃要来一场十几人的大乱斗,不想竟没一人学成左右互博,大为扫兴。
黄蓉叹一口气,她于武功倒无执念,只可惜曲归和奇功无缘,随即想到郭靖已然精于此技,一人可同时分使两种武功,登时精神一振,甚是得意,便即眉开眼笑做饭去了。
饭间,黄蓉说起洪七公欲入皇宫偷吃御膳之事,曲归点头道:“潜入皇宫,想来不难。”
“但现下临安城中尽是衙门明暗捕快,咱们一干人行头古怪,想来一入城就要被盯上。届时再欲悄无声息潜入皇宫,便颇不易了。”
黄蓉等人倒不知这一节,黄蓉道:“临安城乃天下少有的繁华所在,往来豪商及各国贵胄不知凡几,衙门在城中安插眼线,不怕惹得贵人不喜么?”
曲归道:“平日自无此情状,只因近来临安城出了件震动全城的大事。”
众人齐问:“什么大事?”
曲归微微一笑:“有无名义士,将宰相府上一套天罡数的夜明珠盗了,这三十六颗夜明珠大小形状一般无二,举世罕见。宰相震怒之下,下令全城严查。”
黄蓉见了曲归神情,已有猜测,道:“不知宰相可曾定下赏银?赏银几何?”
“说不得,姑娘倒能发一笔横财。”
郭靖奇道:“发财?蓉儿,难道你能抓到那位义士么?”
又道:“我听人说宰相是极坏的,这位义士盗了他的明珠,实大快人心,你切莫抓他。”
黄蓉笑意更盛,伸出皓如白玉般的纤手向曲归道:“嘿嘿,曲大义士,所谓见者有份,还不快拿些封口费来?”
曲归笑着走入内堂,取了四颗夜明珠来,置于桌上,道:“脏已分过,只余四粒,不知黄大小姐满意否?”
众人见了夜明珠,俱现惊讶之色。
郭靖道:“曲大哥,你……你……”
曲归哈哈一笑,说了自己随八方镖局押镖、结识谭处端等人、大战裘千仞、夜入相府盗宝等诸事。
随即又将自己离开桃花岛后如何得知巨浪帮作恶,如何大开杀戒的事告知众人。
洪七公、郭靖、黄蓉这些时日来漂洋大海,历尽惊险,没想到曲归亦过得如此精彩,又听他说灭了巨浪帮满门,都震惊不已,一时无言。
半晌,洪七公道:“嗯……巨浪帮义名远播,不想背地里竟干这等勾当,然只诛大恶,遣散帮众即可,灭其满门,未免……未免……”
人人均知他嫌曲归戾气过重。
堂内诸人除周伯通嘻嘻哈哈,浑没所谓、黄蓉承袭其父,一身邪气外,余人尽是正统侠士,亦与洪七公一般想法,觉曲归此举未免过火。
他们虽也杀人,但从未行过灭门之举。
动不动灭人满门,实不像正道侠客,反与邪魔外道类似。
一时间堂内无人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