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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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戒给玄难抓中要穴，竟尔面色不变，合十道：“师叔抓我偿命，慧戒无话可说，但李莫明与慧广师弟非我所杀，请师叔务必查出真正凶手，为慧广师弟报仇。”

玄难道：“慧广他们身死之时，你还在寺中，自非凶手，却为何要杀那菅天灵？”

慧戒道：“菅天灵三十年前曾在山西杀害一家农户，后为免此事传于江湖，有碍他大侠之名，便将那整一个村子屠戮干净，遂又灭了附近一伙山贼，说是替天行道，为村民报仇。”

玄难皱一皱眉：“此事老衲从未听闻，你从何听来？”

慧戒道：“弟子便是那村子唯一活口，其时只有十岁，被母亲藏在水缸之中，方得活命。后为报血仇，拜入少林门下，勤习武艺，但因不知仇人姓名，又再未遇此人，三十年来，武艺渐精，血仇却不得报。”

慧定、慧闻听慧戒说了这一桩事，不禁面面相觑，想道：‘难怪慧戒入门虽晚，习武却极刻苦，武功后来居上，成为众师兄弟之首，原来背负如此深仇。’

玄难叹道：“你若如实告知于老衲，老衲岂能不为你主持公道？”

慧戒道：“血海深仇，自当亲手报还。依照戒律，弟子身犯不可饶恕之罪，弟子身为戒律院弟子，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玄难师叔，请你依律降罚，弟子无怨无悔。”

慧闻忙道：“师叔，慧戒师弟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请师叔开恩。”

王宁瞧瞧曲归，二人互视一眼，也都出言求情。

玄难正自纠结，忽然面色一变，右足飞起，连踢慧定、慧闻，将二僧踢飞出去，同时身形挪移，拉着慧戒移出丈许。

曲归也携着王宁斜身而退，只听一声巨响，一块巨石砸破窗口，冲将进来，直扑玄难方才所在之地，若非其闪避及时，纵能挡下巨石，也难同时制住慧戒。

巨石甫落，一个黑影随之窜入，直扑玄难，曲归见他身形，认出正是慕容博，道：“大师小心，此人非同小可！”

玄难右手一挥，僧袖鼓动，飘向慕容博，袖底拳劲接连发出，刚猛不凡。

他这门功夫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叫作“袖里乾坤”，衣袖为掩，暗藏拳招，以之伤敌。袖袍虽是遮掩，亦附有极强劲力，若敌全心拆解袖底招式，便可虚实转换，以袖力伤敌。

慕容博冷笑一声，双手齐出，迎上玄难来招，劲力相接，“砰”的一下，玄难衣袖登即给两股劲力逼碎，化作一个个碎片，四下飞舞。

衣袖既无，“袖里乾坤”自也不复存在。

慕容博趁机连攻数招，玄难单手难以应对，只得松开慧戒，凝神对招。

慕容博道：“你快先走！”

慧定、慧闻没想到慧戒和这神秘黑衣人竟有勾结，大怒之下，合力扑来，要将他擒下。

慧戒听了慕容博言语，满目迷茫，见二位师兄来擒，全无抵抗之心。

慕容博大手一挥，发出一股劲风击向慧定、慧闻，二僧合力出掌，一声巨响之后连退数步，目中尽是惊骇，均想：‘这人好生了得！’

慕容博一掌纵未尽全力，可见慧定、慧闻未曾受伤，也不免一惊，心想：‘少林寺天下正宗，果然名不虚传。’

曲归知玄难一人敌不过慕容博，抽出腰间铁箫，上前相助。

慕容博武功虽高，却还不是曲归、玄难联手之敌，拆得十余招，便用出了本门功夫，辅以斗转星移，方勉强稳住局势。

玄难早年曾与慕容博熟识，此时愈打愈觉慕容博武功路数熟悉，再见了他挪移劲力的武功，登时认出他身份，道：“慕容施主！是你！”

慕容博愈发急切，有心离去，但玄难武功胜过玄悲，与曲归联手相攻，慕容博竟无脱身之机，心中暗呼倒霉，大起后悔之意。

原来慕容博与此事毫无关联，李莫明、慧广亦非他所杀，只不过在少林寺中见此事越闹越大，前来瞧瞧是何人所为，若有价值，便在少林僧手下将之救下，以为日后大业助力。

慧戒和尚暴露之时他便在客栈外不远偷听众人谈话，见慧戒身份暴露，毫不慌乱，认定其为可造之材，便欲相救。

他知玄难、曲归武功厉害，是以提前思定计谋，打算借助巨石，入内救了慧戒就走，不给曲归、玄难反应之机。

不想慧戒脱身之后竟呆在当地，而不逃脱，只这一耽误，累得他也错失良机，难以脱身。

玄难不似玄悲，二人早年多有武功切磋，听他叫出自己身份，慕容博暗道不妙，正在这时，却见慧戒于慧定、慧闻、王宁围攻之下竭力抵抗，退至自己身侧。

慕容博心思一动，陡然出手，斗转星移心法运转全身，竟不再理会玄难拳力，一手抵挡曲归铁箫，一手向慧闻抓去，欲拼着重伤，擒拿一个人质，也好脱身。

玄难拳力打出，给斗转星移挪移消解大半，慕容博身子一震，手掌却也抓到慧闻，只听他一声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玄难、曲归、慧定、王宁攻势齐住，慧戒脚步一转，移至慕容博之后。

慕容博连喘数口大气，道：“你们让我与这位大师离去，待安全之后，我便放还人质。”

玄难沉声道：“慕容施主，老衲只道你早已病逝，你假死欺世，作如此打扮，却是何意？”

“你姑苏慕容名传当世，你又何必这般藏头露尾？”

“你杀害隐霄派李莫明和敝寺弟子，又是何意？”

慕容博一言不答，道：“老师父，我只问你，让不让我走路？”

玄难长叹一声：“慕容施主，老衲劝你回头是岸。”

慕容博呵呵冷笑，蓦地里背心灵台穴上传来一股劲力，这劲力虽不及玄难、曲归所发那般强劲，但慕容博浑无防备，要穴受击，登即重伤。

只见慕容博笑声突止，身子一颤，蒙面黑布之上隐现殷红，回身出掌，势携劲风。

与此同时，一只手掌自他身后探出，击在他擒拿慧闻之手的肘部之上，他重伤之下难以抵抗，手掌一松，慧闻便即脱身。

但他回击之掌也已打在身后之人身上，玄难、慧定惊呼声中，只听得一声巨响，一道人影倒飞而出，砸在墙上，又扑倒在地，口喷鲜血。

慕容博回身看去，但见慧戒口中不绝溢出鲜血，显无活路，不由得双目怒瞪，喝道：“你这贼秃，何以不知好歹，暗算于我？”

玄难双手合十，道声佛号，脚步一转，与慧定、慧闻将慕容博围在中间，道：“慕容施主，你出手毒辣，休怪老衲不念昔日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