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曲归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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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寂寂，雪在竹叶上融化。

竹林深处，是一间精雅的禅室，从窗子里望进去，可以看到两个人正在下棋。

右面的是位相貌奇古、神情沉静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看起来很平常，从脸上的神情，到手上的动作，全都平常得不能够再平常。

但他的名字却很不平常。

心湖。

武林中人行走江湖，有几个名字是一定要知道的。

除了上官金虹、李寻欢、嵩阳铁剑这些兵器谱上的名人。

还有少林、武当、丐帮、昆仑等各大门派的掌门人。

心湖，两个字都很平常，就如这下棋的老和尚一般平常，但两个字合在一起，就不再平常，非但不平常，简直可以令刚做了大案的大盗，犯了罪孽的魔头闻名而战栗。

心湖方丈。

两个字变作四个字，就一定没人会再不知道它的不平常。

当这四个字和这平常的老和尚联系在一起，这老和尚就也立刻显得不平常起来。

心湖对面是个枯瘦矮小的老人，目光炯炯，隆鼻如鹰。

能和少林方丈对弈的当然也不是平常人。

而且这老人看起来就已很不平常。

百晓生。

心湖、百晓生，这两个不平常的老人坐在一起下棋，世上只怕已没有能打扰他们，令他们中止棋局的事情。

但当有僧人赶来，将山路上的事说出，他们就立刻站了起来。

……

大门。

一个并不十分奢华，却仿佛带着种特殊神韵，令人不能不生出肃穆之感的大门前，曲归站在那里。

门前的空地很大，却已被人站满，除了曲归，清一色的都是灰袍白袜，头顶光秃。

这些少林和尚有的手持戒刀，有的手握利剑，还有方便铲、齐眉棍等各类佛门兵刃。

曲归被围在中间。

看着这些人，曲归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他抬头看了看门匾上的“少林寺”三个大字，发现这三个字竟和天龙世界的“少林寺”一模一样。

字迹模样相同，却又有种说不出的不同。

眼前这三个字，一眼看去，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渗入人心，令人望而生敬、望而生畏。

天龙世界那少林寺则没有这种特异的感觉。

心眉等僧的尸体已经被运进去，所有人都认为曲归就是凶手，所以将他团团围住。

若他是凶手，杀了人，怎么不跑，反而将尸体送来？

少林寺的大和尚们当然不会想不到这点，但少林七大神僧的第七位，心鉴大师却说：“贼人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将心眉师兄的法体送回，好为自己洗脱嫌疑，逍遥法外。”

心鉴大师这句话说出，少林寺的高僧们当然立刻就将曲归包围。

若非同为七大神僧之一的心树大师以真相未明，请方丈决断为由，令众僧不得动手，只怕少林寺这清净宝刹的门前，已然打作一团了。

曲归的目光转到了心鉴的身上，他有预感，心眉的事，一定要被赖在自己身上了。

在他没有具有说服力的证据的情况下，少林寺的和尚当然更相信他们自己人。

心湖到了，百晓生当然也跟着一起。

“江湖传闻，梅花盗已死，檀越与心眉师弟交了朋友？”

“是。”

“既是如此，檀越何以对心眉师弟痛下杀手？”

心湖的脸上好似笼着层寒霜，目光如刀，盯着曲归。

曲归道：“他们不是我杀的。”

解释大概无用，却还是要解释。

“你们一起离开兴云庄，心眉师兄他们全都遇害，你却连皮都没擦破一点？”这句话是心鉴说的。

曲归瞥他一眼：“这只因我武功略高，凶手不敢正面和我动手，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将我引开，害了心眉大师。”

少林寺号称天下武学正宗，在少林门前说自己武功高，实在无异于关公门前耍大刀，鲁班门口弄大斧。

心鉴不住冷笑，心湖似乎也更多了几分怒气。

心鉴道：“江湖上朋友最信服的高手排名就是兵器谱，正巧百晓生先生正在此处，你不妨动动武艺，让百晓生先生品评一番，看你的武功究竟有没有高到让足能害死心眉师兄的高手不敢与你正面对手。”

“罗汉阵！”

心鉴一声爆喝，围着曲归的数百弟子立时动了起来，兵刃交错，步伐转变，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心湖看着这一幕，也没有说话。

曲归自己就是研究阵法的大家，当然看得出这罗汉阵的厉害，他正有心让百晓生瞧瞧自己的剑，当即脚步一错，向左陡进数尺，一把夺过一个少林弟子手中利剑。

利剑入手，曲归身上立刻散发出一种无形的气势，心湖、心鉴等僧以及百晓生这些高手都变了脸色。

剑已挥出，剑光闪动。

罗汉阵确实厉害，但这些和尚毕竟不是真的罗汉，挡不住这快如闪电的剑光。

一剑当然对付不了数百人，曲归的动作没有停。

非但没有停，而且愈来愈快，剑势已笼罩整个空地，剑光、剑气充斥在各个角落。

少林弟子虽多，竟根本冲不进曲归身周三尺之地。

心湖、心烛、心灯一起冲了上去，他们不能任由门下的寻常弟子被曲归屠戮。

——其实曲归根本就没有杀伤一人。

剑光归一，剑气消散。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

曲归握着剑，剑锋正搭在一个人的颈上。

这个人脸色铁青，头顶无发，顶门有汗，冷汗。

心烛。

少林七大神僧中排名第四位的心烛大师。

曲归看着百晓生，道：“先生觉着，我手中的剑，能在兵器谱中排在第几位？够不够让人忌惮？”

百晓生长长吐了口气：“好剑！好武功！好真气！”

他盯着曲归手中的剑，道：“若在十年前，这把剑必可进兵器谱前三之中。”

“前三？”

曲归有些不大服气。

百晓生点一点头：“不错，你剑势之凌厉，绝不在十年前的龙凤双环之下。”

心湖忽然道：“现在呢？”

“现在，”百晓生眼神深邃，又带着些感慨，“现在如果重做兵器谱，这把剑，当列在第七之位。”

“第七？”曲归瞪着百晓生，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说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