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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湖的脸色很难看,非常难看。
他对面正站着个人,一个白须白眉,仙风道骨的灰袍老道。
微明。
阿飞是很敏锐,很机智的一个人,他从不愿欠任何人的情,只有一种情况除外——朋友有危险的时候。
他那狼一般的嗅觉,察觉到了魔教针对曲归的阴谋,又不能不管游龙生,于是就在启程之前,找到一个人,付了银子,让他捎信去武当山,告诉武当山的道士,魔教要设计对付曲归,请他们出手相助。
这里还在武当山附近,武当派很有影响,那人听说是往武当送信,本已不敢怠慢,何况阿飞的出手还很大方。
武当得到消息,云月推断,魔教无论有什么诡计,想要拿下曲归,至少也要心湖这个程度的高手亲自出手。
他们又派人打探,得知李寻欢、铁传甲、龙小云往保定方向而去,途中遭遇中原八义,铁传甲独自折返,立刻断定,魔教是要以铁传甲他们为牵制来对付曲归。
云月是武当掌门,轻易不能下山,就由武当山的大长老微明和矮老道一起来相助曲归。
老人家年纪虽大,赶路却快,终于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到达。
微明的手里握着柄剑,正和心湖对峙。
矮老道则身形展动,快捷无伦的将包围中原八义的黄衣客一个个点了穴道。
心湖将矮老道的动作看在眼里,忽然间“嗤”的一响,一道细如牛毛的乌针从他袖中飞出,直射微明。
剑光一晃,乌针落地。
心湖倒退而出。
微明加上矮老道,他若不趁矮老道对付黄衣客这机会脱身,就未必再能脱身的了了。
微明当然不肯让他就这么走了,身子自地上飘起,宛如风吹树叶,紧追心湖。
心湖第一纵乃是倒掠,随后便转过身子,正面飘行,微明紧紧追赶之同时,左手还捏着一把暗器,只等上次那怪鹰再来救人,将它射落。
老道士也是很精明的,绝不会在一个地方吃两次亏。
心湖和微明一前一后,顷刻间飘出小镇,远远而去。
矮老道轻功不及二人,不做追赶,凑近铁传甲看了一眼,沉声道:“带他上武当!”
瞎子本是武当的俗家弟子,闻言深深一揖,道:“多谢师叔!”接着就要上前去将铁传甲负起。
曲归已将他一把提起,一手稳定铁传甲身子,另一只手仍在渡气,道:“前辈,铁传甲伤情紧急,在下先走一步!”
矮老道点头:“好!”
“好”字音落,曲归已在十丈之外。
武当山曲归已很熟,武当派的道士对曲归也很熟悉,他一路上山,还未到山顶,山门的道士就已飞鸽通知山上准备救人。
武当山的大夫很高明,药也有奇效,再加上曲归全程以浑厚真气相助,铁传甲的伤情很快稳定下来,中原八义和矮老道也终于到了山上。
看过了铁传甲,知道他已保住性命,中原八义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独眼妇人顾不得去处理伤口,就问金风白道:“老四!你说你知道铁传甲在隐瞒什么?你知道真相?”
金风白脸色惨白,瞎子冷冷道:“说!”
这时矮老道已去后山,这里只有他们中原八义和曲归,金风白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曲归脸上。
这是要他离开的意思。
曲归转身就走。
突然“咚”的一声响。
是瞎子手中的黑杆敲在地板上的声音。
只听他道:“曲少侠不仅救了我们的命,还救了铁传甲的命,让我们中原八义做的罪孽轻了许多,是我们的大恩人。中原八义连命都是他的,你对他还有什么隐瞒?”
金风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却还是不说话,突然双膝一撞,竟朝曲归跪了下去。
曲归一惊,足尖踢出,一股劲力隔空顶在金风白膝上,将他身子托起。
“金义士这是做什么?”曲归道。
金风白惨然道:“姓金的对不起兄弟,也对不起曲少侠。二哥说的不错,我们兄弟连命都是少侠的,但这件事,我却绝不能让除了我们兄弟之外的人知道。”
“这本也无妨。”曲归道,“铁兄竭力隐藏此事,可见这是个决不能外露的秘密,在下本也不该旁听的,金义士又何须如此?”
他向中原八义抱了抱拳,转身要走,又忽然道:“在下有一言相劝,既劝金义士,也劝诸位。”
中原八义一起道:“请曲少侠吩咐。”
曲归道:“不敢。须知恩仇执念,都是过往,兄弟朋友却在当下,无论这秘密是什么,在下都望诸位能以眼前的兄弟为重,莫要再添遗憾悲痛。”
武林中人最重义气,中原八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曲归虽已有些不记得这件事的真相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瞧金风白这模样,只怕这秘密说出来后,也绝不会再活于世上了。
他将这秘密隐瞒了十几年,害得他的兄弟们在仇恨中几乎失去自我,失去生活,铁传甲也亡命江湖,郁郁度日,他怎么还有脸活下去?
但过往终究是过往,若能将它放下,又何必再多伤眼前人?
仇恨已害了太多的人,毁掉了太多的人,放下仇恨,珍惜眼前,宽恕他人,宽恕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
中原八义是否懂得宽恕?
曲归已走出屋子,这里已只剩下中原八义兄弟几人。
所有人都在盯着金风白。
金风白也终于说出了这个他已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翁老大对朋友的义气,天下皆知,只要有朋友来找他,他几乎都是有求必应,所以他的开销一向很大。”
金风白道:“但他的收入来源却不多,所以他一直都在闹穷,一个人若是又闹穷,又好朋友,又要面子,就只有在暗中想别的法子弥补亏空。”
樵夫动容道:“你是说翁老大暗中在做没本钱的生意?”
金风白道:“这也是我在无意中发现的。但翁老大下手的对象,一定都是罪有应得!”
瞎子道:“这和铁传甲又有什么关系?”
金风白道:“翁老大做的事毕竟不光彩,做的多了,官府的人就盯上了他。但翁老大在江湖上的义气之名人尽皆知,若无绝对证据,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铁传甲在江湖上结交很广,来查案的人里,恰好有他的朋友。”
樵夫道:“所以他们就请铁传甲先来和翁老大结交,查清了才好动手?”
金风白道:“想来是这样。铁传甲一直不肯将这件事说明,为的就是翁老大的确对他不错,他也认为翁老大是个好朋友,若是说出这件事,岂非对翁老大死后的英名有损,所以他宁可自己受冤屈。他的确是个好汉子!”
“而我,我也决不能说出这件事,翁老大对我也向来义重如山,我怎么能伤损他的名声?”
瞎子冷笑:“好、好、好!你果然不愧是翁老大的好兄弟!”
金风白惨然道:“我知道这么样对不起铁传甲,但我也实在没法子……实在没法子……”他忽然手腕一翻,掌中多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径直向自己的胸膛刺了下去。
“当”的一响,短刀落地。
瞎子冷冷道:“你忘了曲少侠的叮嘱?”
金风白脸色苍白如纸:“但我怎么还有脸待在世上?”
瞎子冷冷道:“那也得铁传甲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