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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宽没有在刘默这耽搁,尽管心中布满疑惑,此时也不去多问刘默,起身抱着书卷竹简便离去。
他虽然不知道陛下让他再次执教皇次孙的目的,也不知陛下为什么要让皇次孙在宫外生活。
但他隐约能揣摩出汉武帝三分的意图。
如今皇储未立,陛下又让自己执教宫外的小皇孙,是否存了几分这个意思?
刘默挠挠头,也没在意石宽古怪的举止,他还有要事要做。
武功山的煤,他要想办法采购回长安,卖给官府也好,卖给商人百姓也罢,得先将这商业赚钱的营生运营到正轨上来。
还有,他也不想一直窝在上河村的村落,这里交通不便,贫穷落后,不利于他未来经商。况且现在他已经拥有三十万钱,足以去长安城购置一套像样的宅院。
确定好计划,刘默便直奔武阳县。
在这个时代,雇佣力工的价格很便宜,但刘默不打算雇佣临时力工,他要招揽一批部曲门客,专门负责给自己开采运输煤。
这一日,刘默都在武阳县忙碌。
……
未央宫,椒房殿。
汉武帝背着手站在偏殿,望着眼前的手摇纺织机发呆。
一名身穿红袍的少女,正端庄贤惠的坐在纺织机前纺纱,她面上带着爱慕的笑容,轻声道:“陛下,快入冬啦,奴给你纺了新衫,你试试合身不合身?”
“父皇,孩儿可以进来吗?”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汉武帝的恍惚,定睛再望去,手摇纺织机前哪里还有红袍少女卫子夫。
一场巫蛊之祸,带走了大汉太子刘据,也带走了他年轻时的白月光,大汉皇后卫子夫!
深吸一口气,汉武帝面色恢复如常,对外沉声道:“进来吧。”
刘髆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他是发自内心的惧怕他这个不苟言笑的父皇,如果不是他舅舅李延年让他来,他压根不愿意来找汉武帝请安问好。
“父皇,我去信给我舅舅,让他从北疆送来一匹西域骏马,不日就能送到上林苑。”
“自从大哥薨逝后,父皇一直心思沉重,儿臣每每听闻父皇如此,心中便不是滋味,儿臣斗胆,想请陪父皇去上林苑狩猎散心。”
汉武帝对刘髆其实一直都不错,兴许是宠爱李夫人的原因,又或者是大汉还需要贰师将军李广利。
自卫、霍、李等将军死后,大汉军中人才青黄不接,现在能依仗的也只有贰师将军李广利了。
因为这些因素的原因,本该去藩地就国的刘髆,却被汉武帝留在了皇宫中。
他对刘髆的培养也是按照东宫的标准,找了山东孔氏的后代作为刘髆的老师,教导他读书学问,刘髆在学识上也被儒生们交口称赞,都夸昌邑王刘髆才识过人,仁义孝悌。
可也就是儒家的培养,让刘髆的性子太软弱仁义,丝毫看不到一点点男儿郎的霸气果决,后来汉武帝又特地让李广利教导他武技,企图让刘髆硬朗阳刚起来。
但结果却令汉武帝失望,这小子天生不是习武的料。
当然,汉武帝不知道的是,刘髆不学武德原因,不是因为天资不行,是因为他吃不了学武的苦。
自幼在皇宫锦衣玉食习惯了,让他受苦,他自是吃不消。只是这些事,他舅舅李广利欺瞒了汉武帝而已!
汉武帝盯着刘髆,质问道:“你听闻朕心思沉重?”
刘髆点头道:“是啊,身为人子,见父亲每日烦忧,儿臣不孝,无法替父皇排忧解难啊!”
只是汉武帝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刘髆如坠冰窟。
“你听谁说的?朕这些日子心思沉重?嗯?”
刘髆倏地一愣,顿时冷汗涔涔,忙不迭拱手弯腰道:“父皇,儿臣不敢呐!儿臣只是这么猜测,儿臣知道父皇和大哥的情感深厚,知晓父皇重情重义,失子之痛,想而便知,儿臣没听谁说,儿臣说错话了,请父皇责罚。”
谁敢监视汉武帝?谁又敢将汉武帝的近况去通禀给皇子?
刘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然后一颗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怕汉武帝,不愿意去见他这个父亲的原因。
你任何一句话,都能让老爷子找到漏洞,他数十年执政的生涯,身上带来的王权贵气和敏锐的洞察力,会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父皇,儿臣只想做个人子,也只想将父皇当做一个父亲,儿臣没有别的用心,只想让父皇开心点。”
“儿臣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请父皇息怒啊!”
汉武帝盯着刘髆,看着他脸上真挚惶恐的表情,又听着他的话,不由咂摸咂摸嘴,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做子嗣的,挂念自己这个老父无可厚非,朕却要用对付臣僚的手段去对付他,实在有些太过了。
说到底,不过只是个孝顺的孩子罢了。
汉武帝看着刘髆惶恐的样子,心软了三分,道:“你有心了。”
“朕只是随口一问,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多心。先回去吧,日后不要在因为这点小事惊扰你舅舅,他在前线不易,又要替朕办这些私事,旁人听了会说朕这个大汉天子的不是。”
刘髆赶忙道:“儿臣少虑,父皇恕罪。”
“等马匹到了上林苑,再来找朕吧。”
刘髆心中一喜,父皇这是答应我了,他赶忙道:“遵旨!儿臣告退!”
望着刘髆离去的背影,汉武帝若有所思。
“陛下,石公来了。”
内宦的声音,打断汉武帝对刘髆的思考,汉武帝有些疑惑,石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莫非教导那小子有困难?若非如此,石宽怎会这么快就回来?
“宣吧。”
汉武帝有些失望的叹息。
石宽快速跨步而来,拱手弯腰行礼,道:“参见陛下。”
“免礼吧。”
“怎么?”
石宽忙不迭道:“启奏陛下,这……小皇孙识得文字啊,仓颉篇他都能熟读啊。”
“什么?”
汉武帝惊愕的盯着石宽,问道:“当真?”
石宽道:“臣不敢瞎说。”
那小子不是说他没读过书么?不过很快,汉武帝苍老的面颊缓缓舒展开来,脸上竟漏出几分难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