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瑛嗤笑了下:“这两个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是想报答你。”
这当然不是实话,他就就是想打破这和尚的规矩,他倒要看看这个和尚能忍到何时才会露出真面目来。
温希恩复杂的目光盯了他一会儿:“岳公子,你不需要报答贫僧,一切的因果都是你的命数,而贫僧只是稍微的帮了你一个忙而已……”
“──行了,我不想听你啰嗦。”岳瑛挑眉打断了温希恩。
温希恩抿了抿淡色的唇瓣,看了眼他,“贫僧只是如实道来。”
岳瑛扯了下唇角:“狗屁因果,你不要给我说这些废话。”
“这不是废话,这是事实。”
岳瑛听后愣了下,然后笑容带了些嘲讽:“事实?什么是事实?事实我活该受这些苦,我活该被人嘲笑,我活该是个瞎子!”
在岳瑛看来,和尚这种人完全不懂他的痛苦,却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对他指指点点,谁都没有资格说他,错的只有世人。
一个臭和尚能懂什么?表面慈悲,内地里还不知道是什么货色,和那些世人有什么不同?
温希恩淡淡笑了下:
“没有谁会是一帆风顺,岳公子何必纠结于此,坏事终将会过去,你的心态决定你的一切。”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岳瑛却笑,反问道:“真的会好起来吗?”
“主要是看自己。”
一代天骄之子一夕之间直接掉入了尘埃,俗话说拔了毛的凤凰还不如鸡,更不要说对于心高气傲的岳瑛来说。
──可是好起来还能回到过去吗?他还能保持初心吗?
答案肯定是否的。
岳瑛突然感受到了。
昨天晚上他彻夜难眠,深夜被噩梦惊醒,此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他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同时也焦躁难安,他没有那一刻那么想听到和尚的声音,可是他终究忍住了。
净尘这个人,感觉好像很把他的事好像放在心上,但似乎其实也并不把他很当一回事。
……所以他并不是独一无二的是嘛?
……所以他也可以被随意抛弃是吗?
所以这个和尚和他们是一类的人,对吗?
这就像把自己独锁在屋中的孩童,只看着窗外有人来了又走,虽然已经习惯了,嘴上也说无所谓,但没有谁是喜欢一直单独着的。
等他疲惫、却还没有彻底失望的时候,一个简单明了的词或话,就有可能让他安下心来。
他会怀疑这真实性,但正因为需要,才会怀疑。
而岳瑛目前并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的怀疑是为了什么。
他想说什么,但又觉得问出来很矫情,于是沉默着把头转到了一边,撑着头看着别处。
温希恩觉得这少年赌气模样有些好玩,然后碰了碰他的胳膊,无奈的说道:“生气了?”
岳瑛侧过头瞥了眼,又把头转了回去,回答“没。”
与其说是生气,还不如说……
是一种像巨大的黑洞一样没底的感觉。
“那是如何了?”
“没什么。”
“岳公子,不说出来没人知道你是如何想的,除了你自己不高兴以外外解决不了任何事。”
她这个和尚都还没有生气了呢,这个大少爷就开始耍起性子来了。
岳瑛听完这句话后转过头看着温希恩方向半天,突然问:“你为什么不生气。”
温希恩愣了下,淡淡的说,“心态。”
“狗屁,你这是什么心态啊?和窝囊废有什么区别?”岳瑛笑道,带了些许嘲弄。
“……岳公子,你再气也不能解决问题,区别还是有的,这是两码事。”
“你难道不窝囊吗?”
温希恩顿了一下,她知道如果两个人继续说下去,是没有结果的,于是她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
“贫僧并不觉得。”
岳瑛转过头,沈默的盯着温希恩,白纱蒙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他现在绪。
半晌,却突然笑了,放下了撑着头的胳膊。
温希恩以为岳瑛会不愿意再次死角蛮缠,原本想告退,下一秒就随着桌下咚的一响温希恩立刻闪向另一边,碰的餐具叮当的响了番,甚至差点打翻茶杯。
岳瑛却优哉游哉的侧身靠著桌子,像看戏一样,笑的很得意。
刚在长长华丽餐桌布的遮掩下,他踢了温希恩小腿处,温希恩没有想到他忽然会这番动作,一时间不察。
雪白的袈裟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印子,温希恩的抬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但是长久的沉默,却还是让岳瑛以为温希恩生气了,而他却笑的更高兴了。
──哦,生气了。
虽然不是勃然大怒,但足以让他觉得新奇。
原来这个总是不慌不忙冷冷淡淡的的和尚也和平常人一样会生气。
可惜他看不见这和尚身体的样子,不然一定会更加的有趣。
就像遥不可及的东西突然离得很近一样让人愉悦并充满期待。
温希恩沉默的看了岳瑛半天却只得到了笑而不语,淡色的唇瓣紧紧的抿着。
岳瑛的性子比温希恩想象的还要棘手。
岳瑛还笑着反问怎么了。
温希恩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握着佛珠的手攥紧又松开。最后却也只是淡淡的评价:“小孩子的行为。”
岳瑛的笑容迅速退去,薄唇微抿,眉眼之间浮现出丝丝的怒意。
温希恩却不再理他,把掉在地上的茶杯捡了起来,她不愿在留下这里。
“贫僧先告退了。”
岳瑛火气在胸口呼呼的烧着但半天也冒不出个所以然,对于他这个年龄,被归类为小孩子是极伤面子自尊的事。
最后他恼羞成怒,骂了句:“窝囊废。”
岳瑛耳朵动了动,他没有听到和尚的回答,只听到了脚步声,从他的身边走过去,几乎立马知道和尚要去干嘛,这个和尚的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竟然直接要走。
“不准走!”
岳瑛冷声道,放在桌子上的手青筋暴起,压抑着被挑出来的暴虐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