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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妃目露诧然之色,“竟有这般的事?
可宁王妃看着温婉贤淑,应不是这般的性子,莫不是晴贵人你记错了?”
“嫔妾哪里会记错,当时可是嫔妾亲自去玉颜阁寻的王妃,却被王妃好一番斥责。
不过现在想想,的确是嫔妾多管闲事了,嫔妾是什么身份,哪有资格干涉此事。”
蒋婉晴叹息一声,慧妃见状劝慰道:“晴贵人也不必因此自责,太王妃是你的姨母,关心则乱也无可厚非。
倒是宁王妃,那时你虽未过门,但太王妃毕竟是长辈,你这般做着实有些欠妥当啊。”
两人一唱一和,似要将云嫣然钉死在不孝的耻辱柱上。
云嫣然心中暗笑,原来慧妃并非隐忍,而是要借着蒋婉晴的手来恶心她。
她没有直接回答慧妃的问题,而是看向蒋婉晴,“晴贵人的意思是,母妃因王爷与我的婚事而心忧成疾?”
蒋婉晴点点头,又听云嫣然问道:“母妃觉得我们两人不相配?”
蒋婉晴叹声道:“王妃美貌过人,蕙质兰心,但是父母爱子,自要考虑深远,不能仅凭相貌定夺。”
言外之意便是云嫣然除了这张脸一无是处。
云嫣然闻后反是笑了笑。
蒋婉晴蹙蹙眉,便听云嫣然不徐不疾的道:“清瑶乡君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朕躬闻之甚悦,特赐婚于宁王苏钰为正妃……”
“这是?”
云嫣然淡淡回道:“这是陛下为王爷与我赐婚的圣旨。
陛下觉得我美名甚深,特封我为宁王妃,怎么,难道晴贵人觉得陛下的决定是错的?还是觉得陛下没有为王爷仔细考虑,随意赐婚?”
“我没有……”蒋婉晴一时有些慌了,连忙矢口否认。
“那便是母妃对陛下的决定存有异议?”
“我不是这个意思……”蒋婉晴没想到云嫣然这么狡猾,竟然拿圣旨说事,如今倒让她落得下风,如传到陛下耳中也会厌嫌她。
“宁王与王妃乃天作之合,陛下自是圣明。”慧妃笑呵呵的出来打圆场,“你们这对璧人谁瞧见不欢喜呢!”
蒋婉晴如斗败的公鸡低垂下头,云嫣然也不想将这位新宠咬得太死,便笑了笑,淡声道:“娘娘谬赞了。”
“皇后娘娘,宁安公主请宁王妃去园中喝茶。”
秦皇后正欲点头,慧妃便道:“王妃可要好好陪陪公主殿下,毕竟不日公主便要嫁去南疆了。”
云嫣然瞧见秦皇后的身子晃了晃,如摇摇欲坠的浮萍,只要那口气松了便会被风浪卷走。
云嫣然心中一叹,却不能说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能躬身退出殿中。
……
东宫。
一见苏钰,苏容立刻起身迎上前去,“宁王,你终于肯见本宫了。”
他眉目间满是忧色,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孱弱。
苏钰的眸光却很冷静,未泛起一丝波澜,“臣与太子说过,不得先动,但太子并不相信微臣。”
“本宫从未怀疑过你。”苏容似有些急,不禁咳嗽起来,嘴唇因此添了些血色,显得更为清美。
“只是母后打听到父皇有意让宁安和亲,她担心迟则生变,便想让外祖父阻拦父亲。
本宫也曾劝过母后,可……”
因正值苏钰大婚,他无法与苏钰商量,也担心父皇下旨,届时再无置喙的余地,便默许了母后与外祖父的做法。
苏钰说的没错,这何尝不是一种不信任。
如果他足够信任苏钰,无视薛贵妃,如今也不至于落得如此被动的局面。
苏容不再辩解,的确是他错了。
他沉了沉眼眸,行至苏钰身前,下一刻竟撩起衣袍双膝跪地。
苏钰眉心挑了下,侧身避开。
苏容并未起身,坦然道:“你说的对,是我不够坚定,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不配再让你倾其所有相助,但,我希望你能再帮我一次,救下宁安,不要让她去南疆和亲。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让失去储君之位,我亦甘愿。”
如果放弃储君之位能让母后和妹妹过得更安稳些,那他情愿如此。
苏钰沉眸看他,半晌,淡漠开口,“殿下起来吧。”
他的声音清冷淡漠,听不出一丝感情起伏,苏容攥紧拳,无力的垂下眼睑。
看来苏钰还是不肯原谅他。
“宁安公主会无事的。”
苏容愕然抬眸,他方才听苏钰的语气还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苏钰搀扶苏容起身,淡淡道:“我应下并非为了太子殿下您,而是为了吾妻。”
“宁王妃?”
苏钰颔首,“阿嫣视宁安为好友,为此甚是挂怀。”
苏容苦笑,“原是如此,如此看来宁王妃当真是本宫的福星啊。”
“也是她与臣说,若在亲情面前还能保持冷静克制,太子殿下便也不是太子殿下了。”
温良是苏容的弊端,但也是他不同于其他皇子的优势,是他们选择他的理由。
经此一事,苏容会有所长进,他们之间的信任也会更深一层。
听苏钰这般说,苏容对这位宁王妃的好奇心又多了些。
而且,被人如此信任实在让他受宠若惊。
苏容压下其他心思,开口询问道:“那如今我们该如何做?”
苏钰墨眸闪过寒光,宛若暗夜下的匕首冷芒烁烁,“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原以为宁安公主也会像秦皇后那般愁容满面,云嫣然见到的少女却依然目朗如星,与行宫初遇时是一般模样。
“嫣然,你来了。”宁安公主起身,笑着迎了过来。
她上下打量着云嫣然,眯眸笑道:“瞧你红光满面,天庭盈光,可见新婚生活不错呦。”
宁安公主身边只有自己的贴身宫婢,是以不必端着公主的架子,她挽住云嫣然的手,兴致勃勃的道:“宫中新栽的绿梅开了,我带你去看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绿色的梅花呢!”
云嫣然任由她挽着自己,一路上宁安公主开心的说着宫中闲话,又喜滋滋的告诉云嫣然她卜卦的能力又强了不少,全然没有一丝烦忧。
两人行至宫中赏梅园,果见红梅白梅之间有一株盛绽的浅碧色梅花,清雅瑰逸,在一众寻常的梅花格外别致显眼。
“怎么样,好看吧?”宁安公主轻嗅着梅枝,眸光皎皎,“你闻闻,还很香呢!”
云嫣然手执梅枝,却没有多少心情赏梅,而是看着笑若兰菊的宁安公主,心中思绪万千,她正欲开口,身侧却忽听略显尖锐的少女声传来。
“皇姐还有心情在这里赏梅呀,我还以为皇姐此时正忙着在宫中备嫁呢!”
两人闻声望去,便见慧昌公主含笑而来,她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手里抱着一个金丝暖炉,与薛贵妃一样明艳宛若孔雀。
慧昌公主走近,撩起眼皮扫了云嫣然一眼,“清瑶乡君也在啊,不对,本宫现在该称你为宁王妃了。”
她迈步行至绿梅树前,随手折下一枝,放下鼻下嗅了嗅,便嫌恶的扔在地上,还抬脚碾了碾。
“自以为与众不同,可以一枝独秀,殊不知不过跳梁小丑,在姹紫嫣红之中也难免有一股子穷酸气,真是恶心。”她意有所指,还不忘偏头对自己的婢女道:“改明儿本宫定要回了父皇,让他将这烂货连根拔了,免得不伦不类,煞了赏梅园的风景。”
她身后的宫婢都掩唇轻笑出声,显然都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
宁安眉头紧皱,只她虽气却又不好开口,慧昌的话中并未指名道姓,她若发作反倒像她们心虚了一般。
云嫣然望着被慧昌踩在脚下的绿梅,弯了弯嘴角,“各花入各眼,有人爱莲出淤泥不染,有人爱兰清雅高洁,不媚权势,自然也有人欣赏不来梅之清贵傲然,自强不息。
古人曾称绿梅,墨客毋须添色彩,自然如玉美无瑕,公主殿下不喜绿梅也无可厚非……”
慧昌想以绿梅贬低云嫣然身份卑微,而云嫣然便反指慧昌品性粗俗,不配欣赏梅花高洁。
慧昌品出滋味来,柳眉横立,厉声道:“云嫣然,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宫出言不逊!”
云嫣然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唇角笑意清浅,“殿下何出此言,人各有好,本就不能强求,何来出言不逊一说?”
“牙尖嘴利!”慧昌生得明艳,但不像薛贵妃懂得收敛锋芒,她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时刻展开自己的尾羽,炫耀自己的地位。
“别以为嫁入宁王府就能一步登天,等过了新鲜劲儿宁王厌弃了你,你就什么都不是。”
云嫣然抬起眼眸,视线将某处瞥了一眼,唇角微勾向前迈了半步,轻声道:“那殿下您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无公主这一层身份,就凭你的相貌才学怕是未必会比我嫁得好。”
慧昌在宫中向来横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面顶撞她,不禁怒从心起,厉声呵斥道:“贱蹄子,你竟敢辱骂本宫!”
“骂了又如何,我乃堂堂亲王正妃,你能奈我何?”云嫣然眸光冷寒,噙着挑衅不屑的锋芒。
慧昌生来便是宣平帝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这般委屈,怒意顿从心起,扬手便要打,“贱人!”
宁安惊呼出声,下意识要上前帮忙,云嫣然却已经死死掐住了慧昌,手上使了一个巧劲,按住了她胳膊上的筋脉,顿时疼得慧昌龇牙利嘴,惨叫连连,“疼疼疼,你们都是死人吗,就这么看着本宫被欺负?
还不把她给本宫抓起来,本宫今日非要打死她这个小贱人!”
慧昌身后的婢女这才回过神来,一窝蜂似的冲上前。
“住手!”一声厉呵传来,原是秦皇后带着一众妃嫔赶了过来。
云嫣然松开了手,毕恭毕敬的与秦皇后见礼。
慧昌捂着自己的手臂,目眦欲咧,不待行礼便开口道:“皇后娘娘,云嫣然这贱人敢对本宫逞凶,今日定要好好教训她!”
“够了!”秦皇后还在因宣平帝要送宁安和亲一事而恼怒,对待慧昌自然没有往日的耐性,“清瑶是你父皇亲封的乡君,又是宁王妃,你岂能以如此污言秽语折辱她!”
“哪是本宫折辱她,分明是她指桑骂槐污蔑本宫!”
慧妃对云嫣然和慧昌都没什么好印象,便又添了一把柴火,“慧昌啊,方才我们可都瞧见了,分明是你欲对宁王妃出手,还命下人们一同动手,怎么能倒打一耙呢?”
慧昌公主狠狠瞪了慧妃一眼,目光凶得仿佛要吃人一般,“本宫的手臂都快被她拧断了,难道还不准本宫唤人吗?”
说完,慧昌公主挽起了袖子。
云嫣然看着瘦瘦弱弱的,手劲儿却大的厉害,疼得她都冒出了冷汗,手臂定然淤青了。
可让她诧然的是,她的手臂白白净净的,只有些许清浅的红痕,哪里有一丝受伤的迹象。
宁安公主抿唇一乐,笑道:“慧昌还真是身娇肉嫩,宁王妃不过抬手挡了一下,便让你痛成这样。
若你那巴掌当真打在了宁王妃脸上,手岂不要废掉了?”
面对宁安的嘲讽和众人狐疑的视线,慧昌第一次感觉到委屈的滋味。
她从不与人讲道理,她的规矩就是规矩,可没想到她这次本是占理的,却反而如何都说不清了。
“这怎么可能,她方才明明对我动手了!”慧昌翻来覆去的检查着自己的手臂,试图找到她受伤的证据,只结果自是枉然。
云嫣然轻轻叹了一声,牵唇苦笑道:“清瑶自知身份不若殿下尊贵,若是寻常殿下赐教我自不敢反驳。
但如今我既已为宁王妃,我的所行关系着王爷的颜面,所以请恕清瑶不得相让。”
宁安忙开口劝慰道:“这件事本就怪不得宁王妃,你不必如此自责,要怪也怪我碍了慧昌的眼,好好不在宫中备嫁,反要跑来这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皆是无尽的心酸与委屈。
慧昌怒不可遏,指着两人道:“好啊,你们两个一丘之貉,联起手来陷害我,你们给我等着!”
慧昌气恼不已,拂袖而去。
慧妃一脸失望,原以为她们相争能闹到陛下面前,到时候她在旁煽风点火,让陛下都厌嫌了她们,没想到慧昌竟这般不中用!
云嫣然与宁安公主相视一眼,两人默契一笑。
早在慧昌出现时云嫣然便对宁安使了眼色,让她身边的宫女去向皇后求救。
在远远看到秦皇后一行人时,云嫣然便故意激怒慧昌,让她在众人面前将打掉的牙通通肚子里。
她是堂堂宁王妃,却被一个公主如此折辱,宣平帝惯会粉饰太平,不会放纵慧昌的。
苏钰来接云嫣然出宫时,见云嫣然眼中隐含笑意,弯唇问道:“又欺负人了?”
云嫣然不禁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动心思欺负人时都会无意识的挑起左边的眉尾。”
“有吗?”云嫣然抬手拂过自己的眉眼,喃喃自语,“我怎么没注意到。”
苏钰握住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的柔夷敛入袖中,“你观己,一视过之,我观你,细致入微,岂能并论?”
云嫣然粉唇抿动,阿婉还担心苏钰性子沉闷,不会说好听的话哄人,焉知他却满腹情话,且一句比一句让人羞赧。
两人执手而行的身影被城楼上的一双冷眸尽收眼底,薛泽冷然转身,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掌乾殿中,刘善正在与宣平帝禀告方才赏梅园中发生之事,宣平帝闻言皱眉,沉默片刻后才冷声问道:“慧昌当真没有受伤?”
云嫣然虽为宁王妃,但也是臣子,怎能对慧昌动手。
“回陛下,方才几位娘娘都瞧见了,殿下安然无恙。”
听她无碍,宣平帝先是点了点头,旋即对她竟又有几分失望。
苏钰是镇守边境的权王,连他都要给苏钰几分薄面,慧昌却在众怒睽睽之下要掌掴他的王妃。
幸而未曾得逞,否则若被言官们知道怕是又要不得安生。
反观宁安,即便得知他有意命她去和亲,也不曾闹过半分,甚至还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私下也并无一分怨怼。
宣平帝虽不喜秦皇后,但宁安是他的第一个女儿,小时候也曾抱在怀里疼爱,让她嫁去南疆他心里也有几分不忍。
越是对比越觉得慧昌不知分寸,便吩咐刘善道:“让慧昌公主思过七日,罚抄女戒三遍。”
慧昌年岁渐长,脾气却越来越不好,理应好好管教一番。
慧昌公主得知自己被父皇禁足后,气得将殿内狠狠砸了一通。
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凭什么是她受罚!
她命人与薛贵妃告状,薛贵妃闻后非但没有与宣平帝求情,反是派身边的嬷嬷亲自去训斥了她一番。
宁安都已经快去和亲了,还招惹她干什么,至于那个云嫣然如今她已是宁王妃,纵使不能被自己所用,也没有必要闹得不可开交,让他人得了渔翁之利。
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儿!
反倒有件事让她颇为疑惑,自从陛下定下送宁安去和亲后,除了秦皇后去过一次掌乾殿,苏容与宁安为何一直未有动静。
她蹙眉抬眼,看向站在殿中一身冷戾之气的薛泽,冷冷开口,“最近你多盯着些东宫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与本宫禀告。
至于秦家,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清查一番,最好查出些让秦家永世不得翻身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