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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可能。”沐寒否定道:“这种方法,就我目前看到的而言,更像是要让东宋的气场再度改变,改成和民众一致,而非把民众身上的气息变得和眼下的东宋一致。”
“所以,东宋的徭役突然改变,要的确是为了你说的那个目的,东宋之前的气场转变,就是白忙了?”沐寒用以否决她猜想的理由,靳文新听明白了。
“正是。”沐寒继续道:“我其实也想过,东宋气场的变化,会不会并非东宋所愿。
“即东宋或许可能想投邪修,或者偷偷做什么正道所不允许的事情,再或者是出世了什么不想被人知道的宝物,总之,原因和变故可能有很多,但不管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在前,东宋都没打算把自己的异常光明正大地展示给外人。”
“气场的改变,仅仅是代价或者意外?”靳文新接道。
“对!所以现在他们目的达成或者即将达成了,就又要动手,把国家面目全非的气场强行扭转回去。”
沐寒说完,跟着就把这个可能给否决掉了:
“但联系边境那个大阵,想到他们对筑基修士也分毫不留情面,我就觉得,这个解释是站不住脚的。
“真是这样,那东宋,必定是很怕惹人关注的。”
但东宋如今干的这事情,外面人虽然看不见也打听不着,但被困在里面的人,可是着实领略了东宋的霸道、蛮横。
“然而,在这二十天间,令人怀疑、注意这种事,已经被他们做到极致了。”
说到这里,几人已经回到了落脚的地方。
沐寒将路上说过的话,整理思路后又说了一遍;这一次是第二回讲,她心里思路清晰,讲得就明白多了。
“那除此之外,这样的安排还能有什么用途?”
沐寒略有迟疑,但最终如实道:“能把大量的民众,和其最近的、看阵纹功用为主扩散的阵法节点,两者连在一起。
“现在边境的阵纹只有禁止通行的在正常生效,另有迷幻、攻击、防御的阵纹在随时待命。其余阵纹都是没有激发的状态。
“如果要投入使用,那还需要一个激发的过程。”
“那个高阶的阵法师莫不是还在此地候命?”
“有可能。也可能不在,需要激发阵法的时候再叫回来。
“但无论他在不在,激发阵法都需要一个,耗时不算短的过程。如无意外,不会少于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看着不长,但已经够普通低阶筑基修士飞出六七百里了。
于那些握有重宝的筑基修士来说,这个时间也足够他们发难。
“因为现在东宋是被放在一个套阵里,这个套阵全激发以后应当是覆盖东宋全境的盘形,而现在仅是绕东宋一圈的环形。要想铺开,时间少不了。
“那些用工的位置,都是最容易与边境大阵形成呼应之势的地方。
“在朝廷的征发下,东宋各地的住民用服役劳作的方式,把自己的气息留在了那里。
“这些人现在聚在一起,等返乡,就是在某一大片区域散开。
“等东宋哪天想要将阵法完全打开,那后续动态应当就是这样:
“边境,或者是位于其他什么地方的阵法核心,沟通这些动工的地方;这些动工的地方又与附近一定范围内的民众气机相连——
“在这种连接下,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可能从没被激发过的闲置阵纹,会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在几息之内被全数唤醒。
“——所有被征役过的凡人,都成了阵法的一部分!”
“那些没激发的阵纹,是做什么用的,你看不出来。”
“对,只能看出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沐寒道:“且东宋国内也一定有很多的阵纹,在布置以后,因为从没被激发过,加上布阵者的修为、阵法造诣又远远高过我,我根本感觉不到它们。
“都说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但于我来说,于我们破局来说,我看到的这‘一斑’,用处十分有限。”
纪湍流皱眉听了一会儿,又看看江海平,回头带着点迟疑地问道:“抱歉,可能我下面说得不对,但这种覆盖全国的阵法,除了聚灵外,我听说后总是忍不住怀疑是要血祭。”
这正是沐寒想到,但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一点怀疑。
“你们其实也有这样的怀疑,不是吗?
“甚至在须道友到来之前,就有这种担忧。”
“没根据说出来平白惊吓人不好。”栾止一笑道。
而靳文新和江海平,这两人之前的说辞,对这方面的怀疑已经表现得很是外露了。
“我目前没看出有这样作用的阵纹。”沐寒拿了几块玉简出来:“不过我之前读七□□阶的阵法讲义,光看基础就已经很吃力了,故而只专心研究用得上的,对用不上的那些都跳过去了。
“我现在把我已经看见的那些阵纹和书上对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
这碰见大事现翻书的做派……
莫名像个没头苍蝇。
但沐寒之前也不可能想到,她只是路上心血来潮,想从东宋这儿占点便宜,研究研究人家的阵法,到头竟然把自己给困进来了。
还是给困进金丹级的大阵里了。
“纪师兄!”忙了大半天以后,沐寒终于得到空和纪湍流单独说话了。
——当然,这也是她终于想起来要询问王道晨的事情了。
对于王道晨被带回宗门后,剑派能查出什么来,沐寒是一分都不担心的。
查不到她身上。
她在其中也完全不显眼,顶多是王道晨一出事她就脱离队伍,这个行为看起来很像逃跑。
但她还回剑派了。
且纪湍流看见她以后,态度也十分寻常。
他或许擅长伪装,但有的时候,戒备是隐藏不了的。
所以沐寒心里一点都不虚。
在和沐寒简要说过剑派这一行人滞留东宋的情况后,纪湍流有想过和沐寒这件事,但恰好被栾止一打断了。
之后,一来沐寒抽不开身,二来纪湍流歇下来以后,定神一想,只觉得眼前这局势已经足够让人头痛心烦。
他要说那也免不了提到一些其他的东西,到时候搅合得沐寒坐卧不安,没法子静心考虑眼前就不好了。
“师兄,先头王道晨长老的事情,宗门可有定论了?”对于在这种状态下,还有心分神来关注此事,沐寒有充分的理由:“要知道,我此前让人触动过身上的神识防御法器,不能确定出手的人,我便一直不能安心。”
“王道晨的事情,目前没有更多的消息,有可能是宗门查到的东西不能透露。
“但须道友那天神识被人袭击的事情,基本可以断定是王道晨所为。”
纪湍流略思量,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沐寒了,而这些也是一路游历的另外几个人都知道的,按理沐寒也应该知情:
“王道晨究竟是什么人,又是怀有什么样的目的,我们这些弟子现在是一无所知。
“目前我们知道的是,宗门没有派任何人来接替温师姐的引导长老职务。”
纪湍流这些日子心里也攒了些烦闷,但剑派这几个人之间有种默契,就是坚决不让自己的负面情绪表露给他人看见,到现在,纪湍流提到游历的事情,得了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语气一反常态夸张了许多:
“真是活见鬼!
“去年九月我们回到宗务殿,和戚副座说了这事,副座当头一棒说没召温师姐回来——顶着秋老虎,愣是生出来一身的冷气啊,我们是副座也是!
“所有人一开场就全哑巴了!简直,当真,落针可闻!”
也不全是发泄使然。
就这档子事,他现在回想一次冒冷汗一次。
那可是一个筑基后期的道修。
而宗务殿的次座长老,也就是副殿主戚怀安,时隔大半年,依旧在为此事焦头烂额。
这事的后续,至今还没收尾呢。
他也知道自己这话还没说清楚,顺口骂了一句后,不要等沐寒再问,就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沐寒捋了一遍:
“咱们换引导长老的时候不是七月吗?我们九月前后回了门派,之后就是刚才那个混乱场面。
“副座长老,就是宗务殿的戚副殿主,当场找来了传道院张长老,两个人一对,张长老说,今年五月王道晨就说自己修炼出错,身体出了问题需要静养,之后便一直告假闭关养伤。
“至于说是被传回宗门的温师姐,则是,直到我和江兄离开剑派之前,都没有消息传过来。
“——她人没回来,消息也没有。温师姐失踪了。”
与他们现在正在遭遇的事情相比,回顾之前很可能是撞了大运死里逃生的经历,堪称是鼓舞与放松。
但其间有一个绕不过去的点,就是下落不明的温凌寒。
沐寒听闻温凌寒失踪,又想到王道晨两次出手时,都在引人回忆温凌寒的事情,加之王道晨本身就是假借宗门安排做幌子调离温凌寒的,心里不由得对温凌寒的处境担忧起来:
“宗门找不到?”
元婴老祖的女儿丢了,剑派不可能毫无表示。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找不到人,那可就是危险了。
“长庚老祖出关了。”纪湍流淡淡道:“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出关了,只是大多人不知道。听闻温师姐失踪,老祖半个月后就离开剑派去找温师姐了。
“此事旁人不知道。但蓝师姐游历后刚回门派那几天,是在长庚老祖身边,所以知道这段后文。”
……感觉温师姐处境更加危险了。
且不提这对父女之间是否会有特殊的联系方式,光是长庚老祖出去后,到现在,半年多过去了都没找到人,就足以令人心惊。
这得是什么人从中作梗,才能有这种长期蒙蔽元婴修士的效果。
沐寒想着幕后人的能力,忽然意识到目前还有一处死结没有打开。
她不认为剑派会忽略这个问题——
“那王道晨当初来接替温师姐时,带着的那个公文还是信物来着,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那玩意是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