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他和她争。
菜陆陆续续上齐,小厅里放着轻柔的音乐。
氛围很好。
周念南其实没有什么胃口,心里装着事情吃什么都觉得是负累。但一想到这顿晚餐的价格,她还是拿起了筷子。
红烧肉肥而不腻,酱汁拌进雪白的米饭里,还是熟悉的味道。她咽得艰难,面上却不露分毫。
柳承志真心不明白,怎么好好的,过了一个七夕突然就不爱了。但是周念南态度决绝,他了解她的性格,看着温柔和软的一个人,内里却坚定得很。
周念南借着接电话的借口,找服务员先买了单。
在院子里深深吸口气,然后又坐了回去:“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谈了吗?”
她开门见山:“你日常送给我的礼物,围巾,手表,护肤品套装还有猪咪,这些是比较大额的,我回的礼物也差不多等值,你可以查一下,有差额我补上。另外我们的日常约会,我尽量轮流付款了,但你那边肯定付得比我多一些,我可以转……”
柳承志从前的骄傲和自得被周念南的话按在地上摩擦,在这段关系里,他一直自诩是付出得更多的一方,不妨被女朋友这样掰碎细算。
她这样的理智而平静,愈发凸显他的可笑。他打断她:“我们之间有必要算这么清楚吗?”
她看着他脸上露出的从未有过的哀求神色,点头:“要说清楚的,这样我们才能好聚好散。”
“猪咪是你送给我的,等它上完学我去接走。它的玩具狗笼那些,和我落在你家的物品,看你的时间方便我再去取。你家的钥匙我明天快递给你。”她紧盯着昔日恋人的脸,生怕他流露一丝对小狗狗的不舍。
她有点儿能够体会到,电视里那些争夺子女抚养权的母亲的心情了。
幸好柳承志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颓然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好”,听上去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菜色精美,最后两个人都没怎么动筷。
周念南不忍浪费,一一打包起来。
“我们各分一半,这样明天就都不用叫外卖了。”
柳承志被气到没了脾气,她像是已经完全放下这段感情一样,言笑晏晏一如从前。
只是里面没有了对他的爱。
他扬手叫来服务生买单,才知道周念南已经付过了款。
两人再次保持一前一后的距离离开餐厅。
周念南有些反胃,她在路边站定:“你先走吧,我车停得远一些。”
柳承志脸色难看,发动了车头也不回。
周念南反而后知后觉红了眼睛,这段感情到此结束。
昨日种种,好像顷刻之间远到了天边。
胃里的灼热感返上来,她难受得按住胸口蹲了下来。
城市的另一头,张延卿在下班路上接到他父亲的电话。
他按下方向盘上的蓝牙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就自说自话起来:“你蒋叔叔家里人想投资一个口腔医疗项目,想着你对这块熟,帮她把把关。地址我发你手机上。”
全程行云流水不带停顿,直奔主题说完就挂,完全不给他开口拒绝的机会。
要说回国这一年多里他最不习惯的,还是以前强势狠厉的父亲突然改走慈父路线,明里暗里各种关心他。
对此江司礼只有一个解释:“你要是有个三十多岁的儿子,不谈恋爱不结婚甚至连相亲都不去,你也会发愁的。”
张延卿嗤之以鼻:“全力拼事业,不是如他所愿吗?”
江司礼耸耸肩:“你低估了人类对繁衍后代的追求。”
张延卿叹气:“他有这精力,自己再生一个比指望我靠谱多了。”
江司礼大笑:“老爷子知道你这么编排他不打断你腿。”
张延卿定位了微信上的地址。
蒋叔叔是他爸爸的合作伙伴。他在纽约创业最艰难的第一年,有蒋叔叔的一份助力。于公于私他都得去。
车子在红绿灯处掉头,在浓浓夜色里开往目的地——珍馐馆。
第8章相亲
◎误入高端相亲局◎
张延卿是下得车来才发现车子的前方右侧蹲着一个人。
大G车身高,巷子里的过道又窄,他以为视线盲区里不小心蹭到了人。
疑似伤者是位女性,浓密长发垂在身侧,背对着他看不到正脸,只有呜咽声入耳。
他蹲下身来拍对方的肩膀:“你好,你有哪里受伤了吗?”
路灯洒下一地昏黄的光,笼着两个人。
周念南不妨有人打断她混合在身体难受里的悲伤,她仓促转身,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看到来人,一时间意外,震惊,尴尬,委屈……竟不知道表露哪种情绪才正确。
“我胃不舒服。”她局促又胡乱地在脸上擦了几下,觉得为了那样的男人掉眼泪实在不值得。
从七夕到今天,周念南都没有这样放肆地为这段感情哭过。要忙工作,要照顾外婆,要正视“他不是良人他只是现实”的事实。
张延卿没有说话,他自下而上地,扫过她手里拎着的带明显logo的打包盒,最后落在她红肿的眼睛上。她穿着浅绿的珍珠扣真丝衬衫,黑色阔腿裤,整个人好像春天里一株刚刚抽条的文竹,纤细又修长。
周念南竭力瞪大眼睛,放佛那样就能止住眼泪,说服眼前的人相信,她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良久才听到对方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有习惯的胃药牌子吗?我去附近买。”张延卿放低声音,像哄小孩一样。灯光打在他的眼睫上,投下淡淡的暗影,他看向她的眼睛,专注又认真,像一汪深不可测的潭水。
“铝碳酸镁就行。”她第一次这样直愣愣地回视。
他很自然地探身过来拎起她手里的袋子,柔顺的发丝像细细的蛛丝拂过他的手臂,微微的痒。
“朋友约了我在这里谈事情。你先进去休息,我买药过来。”不是商量的语气,但经他口说出来,有种被安置好的妥帖。
于是,周念南就在走出这间店不到半小时后,又再次走进去。
门口的迎宾还记得她,笑意盈盈迎上来问:“女士,您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她摇头。
张延卿开口:“你好,张先生订的包间。”
周念南亦步亦趋跟在张延卿的身后。他还是衬衫西裤的装扮,这样的暑热里,也只挽起了胳膊上的袖子,倜傥又随性,行走间带着淡淡的木质气味飘到她的鼻端。
包间有个很雅致的名字,醉知归。
绕过古典的水墨山水屏风,一张精致小巧的圆桌上,整整齐齐摆了两人份的餐具。
张延卿的朋友还未到。
“麻烦送杯温开水来。另外再加一份餐具,我们有三个人。现在先上一份小米粥,其他的稍后再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