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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永江村后,霍玉兰又来到了绍兴,拜祭了母亲霍荣霞、恩人吴桂英大队长,重游了她浴火重生的监狱,以及扭动了她命运齿轮的“花朵公厕”。紧接着,霍玉兰开启了祖国名川大山不限日游,最后折返广东,来到了佛山九天汽水厂旧址,那个她事业和梦想开始的地方。
九天汽水厂更名九天集团并迁址广州后,原九天汽水厂旧址被改造一番,成为了九天集团博物馆。由于九天集团成立时间还不到十年,博物馆里自然也没什么珍贵展览品可供展示。硬要保留这块地皮,建个博物馆,纯纯因为九天家大业大,不差这点钱。有事没事的装个叉,貌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凯西收购了九天集团这个广东省的名片企业,即便打算着日后雪藏它,但也得一步步慢慢来,否则相关部门是肯定会找凯西这个外来户谈心的。所以,连集团内部的裁员活动也进行得小心翼翼的凯西,自是不会对远在佛山的博物馆下手。
就这样,即便广州的九天大厦已然刀光剑影,可佛山九天博物馆却依旧岁月静好。
来到九天博物馆正门口,大门紧闭。霍玉兰有点无语,是,这博物馆一年到头,不,是三年到头也没什么人来。但是,面子工程咱就不需要做一做吗?集团的账上可是每个月都给博物馆这边的打更大爷发着薪水的。这大门一关,他该干嘛干嘛去了,是不是稍微有点对不起他的工资?
可转念一想,霍玉兰突然就释怀了,她已经不是九天集团的掌舵人了,打更大爷干不干活,关她什么事?大爷,干得好!吃的就是那帮资本主义王八蛋的空饷。继续这么干,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你!
抱着万一打更大爷是猫在值班房里睡觉,并没有出去浪的侥幸,霍玉兰拍响了九天博物馆的大铁门。
小两分钟过去了,霍玉兰的手已经由白转红。她放弃了,老头八成是出去浪了。带着没能故地重游的小小遗憾,霍玉兰转身欲走。可没成想,就在她刚刚走出没几步时,身后的大铁门突然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
霍玉兰再次回转过身,望向逐渐打开的大门。
然而,下一秒,她愣怔当场。站在门口的“打更大爷”,竟然是虽老但依旧帅气未脱的曾晓雯。
小曾笑眯眯地走到霍玉兰的近前,伸出修长的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又晃,“怎么了?见到我太激动,变傻了?”
被曾晓雯这么一晃,霍玉兰凝滞的眼珠终于重新恢复了灵活,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是在纽约吗?你不是去奈巢工作了吗?你怎么会在这打更?”
“知道凯西竟然把咱们的家给偷了之后,我本想着第一时间回国找你来着。可后来一想,以你一贯护崽子的调性,哪怕给小霞、老郑、Morgan、Michael、Alex他们几个留了钱,也一定对他们放心不下。于是,我就想,得把他们几个安顿好了,我再回国。恰好,奈巢向我发出了邀请,我就提出把他们几个也带过去的条件。你带过的兵,你应该清楚他们的实力。去了奈巢没多久,小霞、Morgan、Michael和Alex就把奈巢高层给征服了。这个时候,我再提出辞职,对他们几个也没什么影响了。老郑想回国发展,我就帮他把纽约的房子给卖了。原本还想在广州给他找份工作,可他说,你对他另有安排。可不论我怎么问,他就是不跟我说你对他的安排是什么。唉……”曾晓雯长叹一声,“他变了!想当年,他可是九天汽水厂出了名的郑大喇叭,什么事到他耳朵里,就变成可以说的秘密了。可现在,老郑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锦衣卫想从他嘴里抠出点什么,都十分有难度。还有小霞,以前是个哭包,碰上点事就哭。可前两天,她在街上,一个黑人要抢她,她硬生生给人老黑打得被担架抬走了。Morgan和Michael的成长也是肉眼可见,谁能想到两个混混,最后能发展成管理上的两把好手?但改变最大的,还是Alex。这次,在去奈巢之前,我又试探了他一下。我说,你想重新创业,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你从头开始,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曾晓雯点了点头,满眼都是对Alex的赞许,“没辜负你这么多年对他的培养。”
“你说错了,改变最大的不是Alex,是你。”
“我?”
“是啊。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只扫自己屋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高冷男神,如今会像个老妈子似的,还帮我一一善后。”
“是吧?我做得是不是很到位?你该怎么感谢我这个老妈子?”
霍玉兰手抚下巴,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我把九天集团25%的股份送给你?”
曾晓雯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这话,你要是一年前说,我会觉得你疯了!现在,你跟我说,你要把九天集团25%的股份给我,我特想问一句,你当我傻吗?”
“那你想要什么?”
曾晓雯沉吟片刻,“要什么都行?”
霍玉兰颔首,“要什么都行!”
“那要是我想跟你结婚呢?”
霍玉兰瞠目结舌。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曾晓雯赶忙打着哈哈缓解气氛,“我开玩笑的!你退步了啊,我记得你年轻的时候很有幽默感,很喜欢开玩笑的!”
“也不是不可以!”
这次轮到曾晓雯目瞪口呆了。
霍玉兰走到曾晓雯的近前,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又晃,“怎么了?太激动了,变傻了?”
曾晓雯一把捉住霍玉兰作乱的素手,神情严肃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先放开我!别玩韩剧那套,咱俩这岁数放这呢,老年版爱情剧很膈应人的!”
霍玉兰想要挣脱开曾晓雯的手,然而,小民哥附身的曾晓雯却将霍玉兰的手攥得更紧了。
无奈,霍玉兰只好妥协。
“我说,要我跟你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这一刻,曾晓雯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兴奋、喜悦、疑惑、还有一点点心酸。他哑着嗓子问道:“你不怕死吗?”
霍玉兰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句弄懵了,“什么意思?和你结婚会死?怎么?你命里克妻吗?”
曾晓雯被霍玉兰整笑了,“什么命里克妻!当年,你不是发过一个毒誓吗?你说,你要是嫁给我,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曾晓雯同志,亏你还是个大学生,你这么迷信,真的好吗?”
“你不信发誓会应验这件事?”
“要是发誓有用的话,还要法律做什么?有了犯了法的嫌疑人,先发个誓,发完之后,警察就可以放你回家了,这么操作不更节省纳税人的钱吗?况且,就算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唯心主义,那老天爷也有很多事忙的,哪有精力天天看着全世界好几十亿的人口,哪个违没违背曾经发过的誓言?当年,我肯发那个毒誓,也只是安你妈妈的心而已,不想她被我气出个三长两短的!”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我说出来原因,你很有可能会生气。你确定还要听吗?”
曾晓雯颔首,眼神无比坚定。
“以前,我有事业。九天就是我的爱人,每天围着它转,我感觉很充实。可现在,九天被别人霸占了。独自旅行的这段时间里,我感到很孤独,想起了以前很多事,有后悔,也有遗憾。后悔的是,我以前太善良了。商场如战场,我竟然在打败敌人之后,还选择事后留一线。对王波的网开一面,让李永佳他们有机会利用粤煌汽水厂去坑九天的钱。对冯高明、郭汜昌、傅有德的网开一面,相当于我亲手将背刺我的刀送进了三人的手中。遗憾的是,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都没有把握住机会。要不然,也不会临老了,连旅游都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唉……”霍玉兰一声叹息,“其实在感情方面,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人。我自私的很,只有落魄之后,才想起你……”
霍玉兰还想继续忏悔,却被曾晓雯一把拽进了怀里,“我不生气!我也不介意你自私!我愿意做你的退而求其次!”
“晓雯,但凡你这话不是对我说的,我高低得给你几句。你这爱的也太卑微了!”
浪漫的气氛被瞬间打破,曾晓雯又一次被霍玉兰逗笑,“我特想给你起个外号,浪漫终结者!”
“这名好,我感觉它很符合我的气质!曾晓雯,咱俩在这你侬我侬,海誓山盟的没用,你妈那边怎么办啊?老太太今年快七十了吧?有什么慢性病吗?会不会被气出了好歹?再不,咱俩搞地下恋情得了?都这么大岁数了,扯不扯证也不是很有所谓,一个形式而已。”
“我要是说,我妈其实早就同意我们的事了呢?”
“啥?”霍玉兰震惊地从曾晓雯的怀里跳了出来。
“你是认真的吗?没开玩笑?”
“真的!这些年,我每年只过年的时候才回家待上几天,平时的时候都在美国,她很孤独,脾气也没有之前那么犟了。去年她就跟我说,她后悔了,早知道就让我们在一起了。总好过这一辈子没有儿媳、没有孙子、连儿子也只剩下了半个。”
“老太太这话,说得人心里酸酸的,怪让人心疼的。”
“你先别心疼我妈了,先心疼心疼我吧。且不说我之前守了你十几年,只义务帮大爷打更,在这等你,我就整整干了三个多月。”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
“猜的!你那么喜欢忆苦思甜,永江村、绍兴、九天博物馆,你的全国巡游行程,不去哪,也不可能不去这三个地方。前两个,我不熟,怕跟你错过了,所以只好来这里提前守株待兔了。”
“那要是我在你回国之前就已经来过这了呢?”
“我到了这里之后,问过打更大爷了,他说,都有一年多没人来这了。”
“那万一,我是在他翘班的时候来的呢?”
“这个……”曾晓雯无语。过了好半天,憋出一句,“我的命一向很好,我坚信在我的身上绝不会发生那种万里挑一的事情。”
霍玉兰想想,这话还真不是吹牛。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大学毕业就进体制,体制内待够了跟着她一起下海,然后就在千万富翁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比起她那山路十八弯,被胆汁反复浸泡过的人生,曾晓雯可以算得上是生在罗马、长在罗马、半生都没出过罗马了。
为了避免曾晓雯假传懿旨,当天下午,霍玉兰就去曾家拜访了曾晓雯的妈妈赖美娟。
看着皮肤紧实、风韵犹存的霍玉兰,赖美娟生出了与杜大山同样的想法。区别是,杜大山只在心里嘀咕了一阵,而赖美娟则将心中所想宣之于口了,“我记得,你比晓雯大7岁,那就是51了。可你怎么都不老啊?你是吃了唐僧肉了,还是偷了人参果了?”
“妈……”曾晓雯轻轻推了推赖美娟,心中很是憋闷。他妈这辈子是改不了了吗?怎么再好听的话,从她嘴里蹦出来,也会多了那么一份阴阳怪气。
然而,霍玉兰却不以为意,“谢谢啊,得到您的夸奖,我很开心!”
赖美娟接收到了儿子的不满,心中暗叹,养儿子没用啊,有了老婆忘了娘。可再说话时,也不得不事先过过脑子,人老了,就折腾不起来了,还得指望人家养老不是。
“那个……晓雯告诉你了吧?你们俩的事,我同意了!你当初发的那个毒誓,我收回了,你放心嫁给我儿子吧?”
霍玉兰心中暗觉好笑,几年没见,这老太太有出息了啊,旁人发的誓,她说收回来就收回来,这是梦里面拜哪位远古大神为师了?
想归想,这么破坏团结的话,她是绝不能说出口的。不能还没进门就挑起婆媳矛盾,把曾晓雯夹在中间当夹心饼干。
可不说破坏团结的话,能说点什么呢?
憋了半天,霍玉兰也只憋出来一句,“谢谢啊!”
“唉……”赖美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唏嘘不已,“早知道晓雯非你不可,我就早同意你俩在一起了。这一晃,竟耽误了这么多年。你也是……”赖美娟睨向儿子,没好气地埋怨道:“那么想跟她在一起,早说两年啊!”
曾晓雯心里也觉得委屈,他哪知道老妈那边其实早就松动了。又哪能知道,霍玉兰压根就没把那个毒誓当回事呢。
听了老太太的话,霍玉兰的心里一阵感动。搜肠刮肚一番,很想能掏出点暖心之语。
“早两年的话,我还有可能抱上孙子。”
赖美娟又接了一句。这句之后,霍玉兰的暖心之语是半点也不想说了。
老太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霍玉兰,犹豫半天,还是问出了那句非常失礼的话,“你是不是已经过了更年期了?”
“妈!”曾晓雯都惊呆了,他老妈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霍玉兰也是一阵无语。她扯起嘴角,佯装出一抹假笑,“可能让您失望了,我好像还没进入更年期呢!”
“啊?”赖美娟大惊,之后又是大喜。她双手合十,对着空气拜了又拜,“这可真是老天保佑啊!这回,我曾家断不了根啦!”言罢,她又一脸欣喜地看向霍玉兰,“不失望,不失望!这是大好事呢!”
“虽然现在更年期还没到,但我感觉应该快了,毕竟岁数在这呢!”
霍玉兰说话大喘气,赖美娟绽放的笑容立时凝结在了脸上。
半晌,她重新回过神来,一溜烟地跑进卧室,从床头柜里取出户口本,然后又一溜小跑地回到客厅,一把将户口本塞进曾晓雯的手里,“赶紧去登记,最好今天就去!”
“妈,你不要这么极端,好不好?要么死活不同意,要么让我们今天就去登记。真不用那么着急!”
“你懂什么?赶紧登记,赶紧造小人啊!没听玉兰说嘛,她更年期快到了!儿子,你得努力啊,你现在是在跟玉兰的更年期赛跑。跑赢了,妈就有孙子抱了!不对……”一瞬间,赖美娟好像想起了什么,“儿子,你也四十多了,你还行吗?用妈给你找点偏方,好好补补吗?”
一旁,霍玉兰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曾晓雯臊得俊脸通红,拖鞋里的一双脚趾尬得蜷缩在了一起。他咬着牙,用牙缝间发出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我很好,龙精虎猛,不用再补了!”
一周后,霍玉兰和曾晓雯去民政局领了证。曾晓雯想要大办特办,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把霍玉兰娶回家了。可自嘲半老徐娘的霍玉兰却不想那么高调,她认为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接不接受其他人的祝福,跟他们俩幸不幸福,没有本质上的联系。比起办一场豪华而又轰动的婚礼,霍玉兰更想要旅行结婚。国内的名山大川看过了,她想跟曾晓雯一起去看看国外不同的风光。
然而,环球旅行攻略刚刚制定完,一件突发的喜事便暂时搁置了两人的环球旅行计划。
1999年春,厉一鸣与赵若雨喜结连理,体育界、商界等一众翘楚齐聚一堂。在证婚人霍玉兰的见证下,厉一鸣和赵若雨互赠誓言,交换戒指。
随即,霍玉兰当场给两位新人送上一份超级大礼——厉一鸣体育用品公司51%的股权转让书。
“兰姐,我不能收!”霍玉兰本想给厉一鸣一份惊喜,可没成想,大礼一抛出去,只有惊没有喜。厉一鸣脸都白了,推拒的话语说得那叫一个笃定。
“是啊,兰姐,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新娘子赵若雨也在一旁附和着。
霍玉兰佯装不悦地将股份转让书塞进厉一鸣的怀里,“为什么不要?你看不起我啊?你要是不想要,我明天就把公司卖给Neki。到时候,我可不敢保证Neki是会继续用你当CEO,还是立马把你开除。你确定,你想要把‘厉一鸣’这个品牌交到一个外国资本的手里?”
霍玉兰一套威胁组合拳,直接给厉一鸣干停电了。
“不要总想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也不要觉得你兰姐是个有聚宝盆的大善人,见了谁都想给人塞点东西。给你股份,是想你安安心心地在厉一鸣体育用品干!”
“可51%,那也太多了吧?”
“多什么?董事长、总裁、永久代言人,这三个身份加一起,我才给你51%,我还感觉是我占便宜了呢。兰姐这是给你的脑袋上面套了一个紧箍咒,让你乖乖地,还得心甘情愿地给厉一鸣体育用品打工,你没看出来吗?”
厉一鸣无奈苦笑,“兰姐,你一声吆喝,信不信自愿戴上这种紧箍咒的人能从广州排到深圳?”
霍玉兰看向赵若雨,打趣道:“还是你厉害!这么一个闷葫芦,被你调教地都会开玩笑了。”
闻言,赵若雨羞红了脸。
见状,伴娘朝着厉一鸣竖起了大拇指,“厉一鸣,你也不差!这么一个母老虎,被你调教得都会害羞了!”
众人说说笑笑,刚刚因霍玉兰的“大礼”而骤起的紧张气氛也在无形中消散了不少。
“姑娘……”霍玉兰向站在赵若雨身后的伴娘招了招手,“辛苦你去给咱们的新郎官找支笔呗?早签了,我早安心!”
“哎!”伴娘答应地极为痛快。然而,一转头,就把这件事外包给了不远处的伴郎。
“猛子,过来!”
伴郎一路小跑着来到伴娘身旁,“啥事儿啊,媳妇儿?”
“去!给一鸣找支笔,他要签字!”
“哎!”伴郎哒哒哒,一溜烟地跑远了,背影加大加粗地写着“狗腿”二字。
这时,心情渐渐平复的厉一鸣脑子里突然多出了很多问号。他凑到霍玉兰的身边,低声问道:“兰姐,厉一鸣体育用品什么时候从九天集团剥离出来的?凯西那边没有什么阻挠吗?以后,我们还要在九天大楼里面办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