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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月前,九天大厦,霍玉兰办公室。
被凯西从九天集团董事长位置上拉下来的霍玉兰看向LeoPitt,眼中带笑,丝毫也不像一个即将被宿敌扫地出门的失败者,“Leo,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你最好不要惹我,兔子急了都是要咬人的。这只是一个前菜,你要是惹急了我,我不介意再给你和凯西端上一盘正餐。正餐很丰富的,你可以期待一下。”
下台之前,霍玉兰利用手中的权利最后福利了一把自己的嫡系,给曾晓雯、张小霞、郑国强、Morgan、Michael、Alex一人发了一笔高达99万美金的辞退补偿金。594万美金,砸水里还能听半天声呢。被霍玉兰如此摆了一道,LeoPitt着实窝火。而与此同时,LeoPitt也通过这件事见识到了霍玉兰这个娘们垂死挣扎都能惊坐起的能力。霍玉兰的话,他不得不信。霍玉兰的后手,他不得不防。
“你还想做什么?”LeoPitt试探着问道。
“我啊……想跟你和凯西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九天集团5%的股份,加上未来十年我在九天集团的分红,置换凯西集团手中所持有的厉一鸣体育用品所有股份。”
LeoPitt不屑嗤笑,一脸的轻蔑,“是你疯了,还是我的脑子短路了?我们都知道,未来十年,九天根本不会有任何分红。凯西已经有了51%的九天集团股份,你那5%,有与没有,意义根本不大。可厉一鸣体育用品公司就不同了,凯西一直很想做跨界的生意,我认为‘厉一鸣’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切入口。霍,如果真想交易,你得拿出点真金白银啊,不要总想着空手套白狼!”
听了LeoPitt的嘲讽,霍玉兰也不恼,她轻轻颔首,嘴角含笑,“懂了,你的意思就是不换呗?行,那就是要逼我咬你了。你认为我手里49%的九天股份没有价值,那奈巢呢?我想,奈巢集团的高层一定对我手里的股份非常感兴趣。倘若,我把49%的股份全部卖给奈巢,奈巢继续往九天砸钱,用以稀释凯西手中的股份。你猜,最后的控股权,是会落在凯西的手里,还是奈巢的手里?哦,对了,我记不太清了,想跟你确认一下,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奈巢的主业好像是做房地产的,貌似还是全美第一,饮料只是人家跨界生意的一个切入口。全美房地产NO.1PK全美饮料NO.1,这场争夺战,应该会很精彩!”
LeoPitt戏谑地挑了挑眉峰,“霍玉兰,该说不该,你在诈唬这方面,的确很有天分。但很可惜的是,这招对我没用。李永佳告诉过我,当年成立九天集团的时候,还是你规定的,九天所有股东的股份均不可稀释!”
霍玉兰哂然一笑,“来我办公室耀武扬威之前,你都不先和你的律师碰一下,了解了解九天收购案的具体细则吗?”
LeoPitt眉头轻蹙,心中涌起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霍玉兰从办公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女士香烟,用火机点上,深吸一口,而后轻吐出一缕缕淡白色的烟雾。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优雅极了。
“Leo啊Leo,看来你是真的飘了!股份不可稀释,只存在于九天集团五个原始股东不发生改变的状态。一旦有人售出股份,股份不可稀释这条规定立刻失效。给你的律师打个电话吧,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诈唬你!”
十个月后,厉一鸣与赵若雨的婚礼现场。
“一鸣,新的办公室我已经找好了。本想装修完了再给你一个惊喜,可计划没有变化快。正好赶上你结婚,我就偷了个懒,把这51%的股份当礼物送给你了。”
这时,找笔的伴郎回来了。霍玉兰从伴郎手中接过签字笔,而后郑重地递给厉一鸣,“好好干,我等着你带我去纳斯达克敲钟!”
“兰姐,你不跟我一起管理公司吗?”
霍玉兰摇了摇头,“我都五十多了,干了半辈子了,你可让我歇一歇吧。不过,我倒是想帮个人找你求份工作。”
“谁?”
“老郑!我六个嫡系,剩下五个都在美国有了着落,就剩他一个。我想他去厉一鸣体育用品跟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闻言,一旁始终没有出声的曾晓雯瞄了一眼霍玉兰,心中不禁了然。
原来,霍玉兰对老郑的安排是进厉一鸣体育用品。且不说今天霍玉兰白送了厉一鸣51%的股份,只单看霍玉兰对厉一鸣的提携,厉一鸣就不可能拒绝霍玉兰的要求。将老郑安排进厉一鸣体育用品,表面看上去只是霍玉兰帮老郑找了份工作。而实际上,老郑是霍玉兰的代言人,帮霍玉兰去厉一鸣体育用品看摊儿的。
九天的变故改变了霍玉兰,她再也不会像之前信任李宝奎那般,毫无顾忌地去相信任何人,六大嫡系除外。对于商人霍玉兰来说,这种蜕变值得欣喜。可对于普通人霍玉兰来说,这种疑心重重的毛病又值得可悲。
“当然愿意!郑哥的能力,我清楚,他可比我厉害多了。再不,总裁的位置让郑哥来做,我给他当副手吧。”
厉一鸣的眼神清澈且真诚,可霍玉兰却断然摆手拒绝,“给你51%的股份,就是要你在厉一鸣体育用品做‘一言堂’,你怎么自己还要捧一个祖宗在上面压着你呢?给他个副手干干就可以了。这些年,你为厉一鸣体育用品付出了很多,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签完了股权转让书,厉一鸣和赵若雨继续带着伴郎、伴娘挨桌敬酒。
敬完一圈下来,厉一鸣和赵若雨又贴心地为来宾安排了节目,主打一个边吃边看。
该说不说,厉一鸣找的这个伴郎非常实用。能跑腿,能挡酒,连婚礼表演嘉宾的活,也被他一整个包下。
婉转悠扬的歌声回荡在宴会厅里。
台下用餐的宾客们不停地喊,“再来一首”。最后,婚礼的后半场,俨然成了伴郎的个人演唱会。
替新娘挡了太多酒,伴娘醉了。她踉踉跄跄地走上舞台,对着伴郎喊道:“猛子,你唱得真好听,唱进我心里了!快,让我抱一下!”
一切都如同初见那日一般,一个红裙女子,一个抱着民谣吉他弹唱的大男孩……
区别是,那日,“红裙”追着弹唱男孩满舞台的跑,可今天,弹唱男孩一把将“红裙”拥入怀中。
现在再现雷鸣般的掌声,“亲一个”的起哄声不绝于耳。
在这群起哄的小伙子里面,霍玉兰突然捕捉到了一个分外眼熟的侧脸。她一瞬不瞬地地盯着对方看,眼珠子都快粘人家小伙子身上了,直看得一旁的曾晓雯心里止不住涌飞醋。他摸了摸自己成熟而又英俊的帅脸,小声嘀咕道:“他长得是不错,可我也不差啊!”
“瞎说什么呢?那小孩都能当我儿子了,我能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很像我的一个熟人。”
闻言,曾晓雯的心情立刻雨过天青。不仅仅因为霍玉兰对那个“小白脸”没有非分之想,还因为他那么小声的嘀咕,老婆大人都听到了,这说明老婆大人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他。
等了半晌,侧脸小伙终于肯把正脸转过来,露给了霍玉兰看。
见到小伙正脸的那一瞬间,霍玉兰如遭雷击,整个人僵愣在原地。
倘若那个小伙子的侧脸只有70%像张耀祖的话,他的正脸简直就是跟张耀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怎么了?”曾晓雯附在霍玉兰的耳畔轻声询问。认识霍玉兰十几年,他还从未见过对方如此失态。
曾晓雯的声音将愣怔的霍玉兰重新激活。她站起身,直直地向着厉一鸣夫妻走去。
曾晓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跟在霍玉兰的身后,以防看起来不太正常的老婆大人发生什么意外。
“一鸣,若雨,那边,那个穿着咖色夹克衫的小伙子,是你们俩谁的亲友?”
说着,霍玉兰的眼神飘到了翻版“张耀祖”身上。
厉一鸣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哦,那是我弟的发小。兰姐,你认识他吗?”
“你弟弟的发小?”霍玉兰顿了顿,“若雨,你是从小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长大的吗?”
“不是,我和我弟差了十几岁。我七岁的时候就进体校了,平时很少回家。从体校出来后,也一直在外面跑生意,一个月才能回家一两次,别说跟宏伟了,我跟我弟都不是很熟。”
“宏伟?”霍玉兰呢喃着这个名字,忽然鼻子一酸,眼底竟然涌起了水雾。如果他真是自己和张耀祖的儿子,他应该叫“志文”的,张志文。
“是,他叫赵宏伟。哎,兰姐,您怎么哭了?”
霍玉兰一流泪,赵若雨、厉一鸣、曾晓雯全都麻爪了。
厉一鸣微微扬起下巴,点了点霍玉兰的方向,用眼神询问着曾晓雯,兰姐这是怎么了?
曾晓雯轻轻摇头,以眼神回应厉一鸣,我也不知道啊!
厉一鸣: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兰姐哭,莫名有些惊恐!
曾晓雯:我也才是第二次见,我的惊恐不比你少!
这厢,两个男人各种用眼神沟通。那厢,赵若雨赶紧找纸巾给霍玉兰擦眼泪。
“抱歉啊,你们俩大喜的日子,我不该流眼泪的。”
“没事兰姐,我和一鸣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没那么多讲究。就是……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吗?跟赵宏伟有什么关系吗?我这心里毛毛的。”
霍玉兰用力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我以前,丢过一个儿子。赵宏伟长得跟我那死鬼老公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怀疑,他就是我儿子。”
霍玉兰一记重磅炸弹,直接把眼神飙戏的厉一鸣和曾晓雯炸得原地目瞪,而另一边的赵若雨也止不住瞳孔地震,当场口呆。
缓了整整一分钟,三人才从婚礼现场惊现失踪亲儿的震惊新闻中缓过来。
赵若雨提起裙摆就往赵宏伟那边冲。
“你干嘛去?”厉一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新娘子。以他对自家老婆的了解,赵若雨这一去,必然会出现更加惊天动地的事情。
果然,下一秒只听赵若雨答道:“我去问问赵宏伟,他爸妈是不是他的亲爸亲妈!”
厉一鸣无奈苦笑,“老婆,你这样过去直接问,我真的很怕你会被人打!”
“不合适吗?”
厉一鸣颔首,“再不,你先把小舅子叫过来,咱们问问情况再说?”
突然被姐姐、姐夫喊到休息室,赵若新有点懵,更有些怕。他和老姐不熟,除了因为老姐经常不在家之外,更深一层次的原因,是他打心眼里就不太想跟姐姐混得太熟。这个暴力的姐姐曾给他的童年留下了无数血脉压制的阴影,以至于现在赵若新都长成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了,可见到赵若雨时,他依旧好似杰瑞见到了汤姆。
“姐,你找我有事?”
赵若雨翘着二郎腿,大姐的范儿拿捏得极正,“哦,我是想跟你打听打听赵宏伟的情况。”
赵若新更懵了,“他怎么了?”缓了缓,突然想起今天的场合,赵若新自以为知晓了答案,“你是要给他介绍对象吗?他已经有老婆了!如果姑娘条件还不错的话,你可以介绍给我啊,我还单着呢!”最后这句赵若新说得很小声,没办法,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他,没啥底气让吃屎都得吃最热乎那口的姐姐给自己介绍对象。
“啊?你们不才大学毕业一年吗?他怎么就结婚了?”
躲在一块幕布后面的霍玉兰、曾晓雯听说赵宏伟这么年轻就已经英年早婚了,两人也十分惊讶。
“嗨,宏伟是他们大学的校草,他老婆张晶大一就看上他了。追了他好久,最后才成功。大四下学期,张晶就提出来,毕业就结婚。张晶不仅没要彩礼,还陪送了一套房子作嫁妆,就连婚宴都是宏伟他老丈人出钱办的。那时候,可把我们这帮兄弟给羡慕坏了。”
“羡慕啥?当赘婿吗?”
此言一出,厉一鸣轻轻戳了赵若雨的后背一下,提醒她慎言。
这时,赵若雨也想起来幕布后面还躲着霍玉兰呢,赶紧闭紧嘴巴,整理思绪,收起了她的脑比嘴快。
“也是……”赵若新长叹了一声,“这就是变相的赘婿哈?赘婿是不好当!可也没办法啊,赵宏伟家里穷,根本也买不起房子,办不起酒席,只能吃老丈人的,住老丈人的。”
“赵宏伟不是他爸妈亲生的吗?结婚不给买房子也就算了,怎么连办酒席的钱都让女方出?”
厉一鸣一整个大无语。之前说好了要旁敲侧击的,这怎么没问两句,直接上来就打直球了?
然而,就在厉一鸣担心小舅子察觉出不对,说话有所保留时,赵若新压根就没注意到老姐今天的反常,有问必答,活生生地印证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赵若雨是个直肠子,赵若新也拥有同款肠子。
“他爸妈死的早,为了上大学,宏伟把老家父母留给他的房子卖了。他上面还有四个姐姐,可因为他擅自卖房的事,谁也不跟他来往了。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有钱买房、办喜酒啊。”
赵若雨手抚下巴,忍不住感慨,“那个张晶对赵宏伟是真不错,真爱啊!”
赵若新撇撇嘴,一脸的不屑,“什么真爱?张晶就是个女色狼,她看上的是宏伟的那张脸。结婚没多长时间,她就在外面搞了外遇。听说,外面那男狐狸精,长得比宏伟还帅呢。”
赵若新的话石破天惊,轰得幕布后面的曾晓雯和霍玉兰面面相觑。
厉一鸣眼睛瞪得像铜铃,赵若雨更是惊呼出声,“老弟,你跟赵宏伟那么好吗?他连被戴绿帽子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那是!他心里难受,总得找个倾诉的窗口吧?鄙人不才,就是宏伟的那个窗口。”
“都被绿了,赵宏伟怎么不跟她离婚呢?”
“张晶说外面的男人只是玩玩,她还是很爱宏伟的,所以,她不想离。”
幕布前、幕布后的听众齐齐被震碎了三观,现在的年轻人都玩得这么花吗?
“她不想离就不离啊?赵宏伟怎么那么软乎!”赵若雨愤愤不平。
“关键是,宏伟欠着他老丈人的钱呢。大学毕业以后,宏伟不想找工作,就自己创业了。然后,在一腔壮志之下,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不但把老丈人给他的启动资金全赔进去了,外面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他做什么生意能赔那么多的钱?”
“互联网。他搞了一个什么聊天软件,那钱花的,比上坟烧纸都快!”
“咳咳咳——”
身后传来一阵厉一鸣的咳嗽声,这是他事先跟赵若雨定好的暗号,一旦话题跑偏了,他就咳嗽,赵若雨再把话头扯回来。其实,厉一鸣早就该咳嗽。可入赘还被戴绿帽那段太令人震惊了,厉一鸣一时也听得入迷,忘记提醒赵若雨将歪了楼的话题及时拉回来了。
“小弟,你和赵宏伟是小学同学?”
“对啊!”
“他小学之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赵若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一点也不知道。”
“你们不是发小么?平时不聊小时候的事啊?”
“不聊!我又不想嫁给他,干嘛要对他刨根问底?再说了,男人一般都是探讨乔峰更厉害还是杨过更厉害,谁关心好朋友穿开裆裤那时候的事啊?对吧,姐夫?”
厉一鸣勉强地扯出一抹尬笑,硬着头皮附和着,“对!”可内心的OS却是,探讨乔峰更厉害还是杨过更厉害,也同样很幼稚、很无聊,好吗?
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赵若雨有些挫败,她转头用眼神询问厉一鸣,接下来该怎么办。
厉一鸣也没了主意,只轻摇着头,满眼都写着,我也没招了。
看着姐姐和姐夫的眉眼官司,赵若新渐渐地品出了一点不对劲,“姐,姐夫,你们为什么突然对赵宏伟这么感兴趣?”
赵若新将赵若雨和厉一鸣问住,两人的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折腾半天,却也没发出一个音节。没办法,这是霍玉兰的家事,多说一句,少说一句,都不合适。
幕布后面,感知到厉一鸣和赵若雨的束手束脚,赵若新对赵宏伟的了解也大致被榨干了,霍玉兰便也不想再藏下去。她猛地一掀幕布,和曾晓雯一起从后面走了出来。
屋里突然多出两个大活人,注意力全在姐姐和姐夫身上的赵若新被吓了一大跳。
霍玉兰走到赵若新的身旁,开门见山,“你好,我叫霍玉兰,我怀疑赵宏伟是我二十年前走散的亲生儿子,所以才拜托若雨把你叫过来,想问问你有关赵宏伟的一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