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泽辰那压抑着怒火的语气,任谁都听得出来,又见他边说边越发搂紧了怀中的夏洛潼,再联想方才席面上二人互相夹菜旁若无人的恩爱模样,一时间倒是让众人有些无从分辨了。
这安亲王夫妻二人,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看着武泽辰的姿态,夏志河总算明白这两人打从一进门就开始秀恩爱究竟为何了!不过安亲王难不成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去不成?
太天真了!
夏志河心中不屑冷笑,对武泽辰的惧意也好似淡了几分:“王爷,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我夏家女儿嫁入王府之时可是健健康康的,何来身子不好一说?更别提中毒了!怎么到了王爷的口中就变成了身子不好?王爷若是拿不出证据可不要污蔑我夏家,否则就算闹到了皇上跟前,您也不占理!”
夏志河说着,忽然眼中精光一闪,冷笑道:“倒是王爷您真的有拿王妃当回事吗?当日大婚,您可是连拜堂都不允,直接就把王妃给抬了后院里头,这又是什么道理?侍妾才会不拜堂直接抬进府,就是寻常人家娶正妻都没有不拜堂的,何况是堂堂安亲王府?”
此话一出,众人俱是一愣,仔细一回想,当时还真是这么个情况!若不是夏志河提起,众人都已是忘了这事儿了!
夏志河也是正好想起了此事,当场来了个反将一军!
你安亲王不是在众人面前故作恩爱吗?那我夏家就当众撕开你的伪装!让你再演不下去!
武泽辰显然也没料到夏志河会提起这事,甚至于他自己都忘了这回事,如今突然被提起,心头不由一紧!
倒不是担心这事被提起会对原本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而是他不知为何,在第一时间竟是想到了怀中的人儿,她会有何想法……可是会,难过……?
其实若是夏洛潼此时能听到武泽辰的心声,只会告诉他:王爷您想多了!
相比起众人此时再看向安亲王夫妻二人时怀疑的目光,人群之中的柳子墨却是忽然露出了无声的笑容。
就连他,都差点忘了这段时间以来,安亲王是如何对待小猫儿的了!
就凭这些,他觉得以小猫儿的性格都不可能与安亲王再产生些什么了!
可笑他刚才竟然会有那么几个瞬间,把安亲王当做竞争对手来看待,真是可笑!如此算来,他目前的对手只有一人,那就是左熙言!
不管众人心中作何感想,武泽辰却知道自己此时该离开了,演戏到这份儿已是足够,夏家以及其背后的人必会上钩,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更何况他心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不想再从夏家众人的口中听到任何关于从前的事了。
或者说是,不想让夏洛潼听到,不想让她想起以前的那些事……
直到最近他才明白过来,怀中人儿何其无辜,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就被送到了自己的身边,可自己却……
这般想着,武泽辰越发不想再做停留,垂眸看着怀中不声不响装着昏迷的夏洛潼,忽然一个打横将她抱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直接迈步便欲离开。
众人被武泽辰这一番动作弄得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这还说着话呢,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夏志河连忙上前一步拦在了武泽辰的面前肃声道:“安亲王,您这是无话可说了就打算直接离开吗?那还请您留下我的女儿!她如今已是这般情况,再与王爷您一道离开,焉知还有命在?”
武泽辰冷眼看向夏志河,语气越发冰冷:“留下?王妃从吐血到现在过去了多久?你们夏家到现在都未找来大夫,到底是何居心?难不成想看着王妃毒发身亡?留下才是真的没命!”
距离夏洛潼吐血倒下,李氏在第一时间喊着寻大夫的时候,早已是过去了许久,可众人在此说了这么久的话,却始终连大夫的影子都没看到,这还真就说不过去!
夏志河和李氏一惊,没想到这事会被拎出来说,他们原本就打算让夏洛潼死,再加上药引一经用出,他们本也不认为夏洛潼还有活路,所以找大夫一事压根没怎么上心,这会儿去寻大夫的下人许是才刚到大夫的住处呢!
夏志河正打算再解释两句,却是被彻底失去了耐心的武泽辰给打断了。
“滚!”
冰寒而又饱含杀气的一字,让夏志河只觉如坠冰窖,周身杀气环绕宛若实质一般,刺得他皮肤生疼,明明在烧着炭暖融融的水榭之中,却好似在数九寒天里一般!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位安亲王的恐怖,仅仅只是一个眼神而已!竟然就能吓得他不敢动弹!
一直在夏志河身旁的李氏也察觉到了周遭的压迫感,虽然不如直面承受压力的夏志河来得明显,却也足够让她心惊肉跳了!
夏志河瞬间僵硬的身体,李氏也有所觉,想着今日的目的已基本达成,没必要再继续招惹这活阎王,当即拉了夏志河一把,将后者扯到了一旁让出了路来。
没了碍眼的拦路石,武泽辰连余光都懒得再给夏志河一个,径直抱着怀中的夏洛潼朝水榭外走去,所过之处无一人胆敢阻拦,纷纷朝两边退避开来,神色复杂地看着这大周唯一的安亲王阔步离去。
脱离了武泽辰的目光锁定,夏志河这才猛地喘了几口气,强行压下了狂跳的心脏,怨毒地看着那远去的高大身影。
“确定药引发挥了效果?”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自然是放心的,这样我们也能给上头一个交代了……”
夏志河与李氏二人,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被武泽辰所吸引之际,凑在一起含糊地交换了信息,随即脸色皆是露出了诡谲的笑容。
在场众人并未发现他们夫妻二人这短暂的交谈,而是轻声议论着直到武泽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回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