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约而同地朝安亲王夫妻看去,想看看他们二人对于皇上如此强势介入并处理了此事,会是何种反应。
然而让众人意外的是,那安亲王妃仍是那般娇柔的模样,微垂双眸好似没有任何异议,任由皇上定夺。
至于安亲王,则同样是那万年不变的冷淡模样,好似对于皇上的安排没有任何意外之色,既不生气,也不反驳。
只是当众人以为事情就要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之时,安亲王却又突然开了口。
“李氏御下不严,失察之责,难道就不用罚了?”
冷漠的声音,却蕴含着极深的压迫感,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如此迫人的气势,让众人瞬间忆起了眼前之人可是安亲王武泽辰,同时也是那位威名赫赫战无不胜的平西大将军。
“安亲王什么意思?难道还要管起旁人家的家务事不成?”李阁老沉声说道,这番话显然是在暗讽此前夏志河数次询问安亲王妃情况时,武泽辰回应的话语。
“若是李阁老你的家务事,那本王还不屑于理会,但这李氏……”武泽辰淡淡地扫了李阁老一眼,“这李氏虽说是你的嫡女,但如今已是嫁作人妇,是夏大人的继室,同时也是王妃的继母,不管李氏是有心还是无心,最后都让王妃受到了伤害,你说这关不关本王的事?”
“这别院在安源镇,李氏操持家务已是辛劳万分,鞭长莫及也是难免的事,毕竟这下人作恶,也不是李氏能控制的。”武泽辰这么说,夏志河只能出声接招,“既然王妃如今已无大碍,那这事儿也就没必要闹……”
“王妃没事就无所谓了?夏大人就是这么做父亲的?对嫡亲女儿如此冷血无情,本王不禁要怀疑王妃究竟是不是你的嫡长女了。”武泽辰冷眼看向夏志河,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一句没能力做不到,就可以撇开所有责任?夏大人难道也是这么为官的?”
“安亲王,你这是什么意思?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夏志河当即沉了脸。
“意思就是,没能力管就别死抓在手里不放,更何况……”武泽辰冷冷地看了夏志河一眼,继续道,“据本王所知,这别院既不是你夏大人的产业,更不是李氏的嫁妆,而是原配孙氏,也就是王妃生母孙家的宅院。”
无视夏志河微凝的脸色,武泽辰继续道:“按照我朝律法,生母娘家的所有物,应当全部归其所出子女所有,夫家未经生母及其子女允许不得强占。孙氏只得王妃这一个女儿,所以孙家所有的家产都应归王妃所有,在王妃出嫁之时全部算进王妃的嫁妆里头……”
夏洛潼见武泽辰看向自己,顿时明白该自己出场了,当即怯生生地接话道:“臣妾并没有拿到生母娘家的任何东西,也没有安源镇孙家宅院的地契,嫁妆里头只有母亲给安排的物件。臣妾本想着嫁妆里的布匹料子等物件也不少,总归是母亲的心意,平日里用着也够了,可后来被拒了才知道那些物件……臣妾见王府里丫鬟小厮们衣裳的料子都比嫁妆里的布料都要好,就没敢拿出来用了,怕给娘家丢人了……”
夏洛潼一副谨小慎微为娘家人着想的模样,心里却是不由冷笑。
不就是演戏嘛,谁还不会呢?又不是只有你夏志河会演疼爱妻女……
夏洛潼虽说着李氏的心意,但在场众人还有谁是不明白的?这显然是继母李氏作践原配所出嫡女,在嫁妆上动了手脚呗!
不仅原配生母的东西一分没给这嫡长女,就连嫁妆都如此上不得台面,听听这都是什么物件?那嫁妆里头的布料竟是连王府的下人都比不上,这能说得过去?!
要知道这嫁的可是大周朝尊贵无比独此一份的亲王!还是嫁过去做王妃的!这样的身份竟是安排了这么些东西做嫁妆,这是嫁女儿还是嫁下人?让女儿嫁过去如何在王府立足?
这是存心不让这嫡长女在王府好过啊!
再说了,夏家虽是发家晚,夏志河可以说是白手起家,家底或许不如那些世家大族殷实,但不管怎么说都已是官至二品,平日里的做派更是不像缺银子的样子,如此身份再怎么也不该陪嫁个寒酸至此的嫁妆。
一时间百官看向夏志河的眼神各异,有嫌他拖了后腿太过无用的,也有旁的阵营满眼嘲笑看热闹的,种种目光汇聚之下,夏志河瞬间黑了脸,银牙暗咬恼恨不已。
“休要胡说!你母亲怎会如此……”夏志河刚开口呵斥,便被武泽辰给打断了。
“是不是胡说,可不是夏大人一句话就能颠倒黑白的,那嫁妆如今可还在王府的库房里摆着。王妃那嫁妆,本王刚一听说的时候,还以为夏大人家里是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武泽辰脸色划过一抹嘲讽之色,众人皆是看得分明。
不给夏志河狡辩的机会,他继续道:“夏夫人的持家本事,本王可算是见识到了。不过王妃终归不是夏夫人这位继室所出,夏夫人舍不得出嫁妆倒也不奇怪,只是这霸占着原配的家产不放,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更何况还打理得如此混乱,连区区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下人都能自作主张给幼主下毒,还一下毒就是十多年,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一点问题,真不知道该夸那下人有本事,还是夏夫人太过无能了。一句管不过来就能推卸所有责任,你们夏府能安稳地经营到今天,还真是让人意外。”
武泽辰言辞犀利毫不留情,但放眼整个大周朝,能在朝堂之上,皇上面前,如此说一个当朝二品大员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
他倚靠的可不仅仅是太后的宠爱,更不止是安亲王的身份,而是他自身强大到足以震慑所有人的实力,让周遭之人,甚至是龙椅之上的皇上,哪怕恨不得除他后快,却也不得不因忌惮而束手束脚,依靠于暗中使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