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心底涌起阵阵喜意,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安亲王用先前对待安亲王妃时,那温柔深情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画面。
她忍不住偷偷瞧向安亲王,想看看他脸上是何神色,是不是对安亲王妃表现出了失望厌恶的模样时,却是撞入了一双冰寒幽深的眼中,被兜头一盆冷水给浇了个透心凉……
此时的安亲王确实在看她,可那眼神却如九幽一般冰冷彻骨,更好似带着阵阵杀意一般,让压根没经历过什么风浪的她忍不住想要战栗……
太恐怖了!
这眼神,仿佛正在看待一个死人!
那少女只觉得此刻的宴厅好似比屋外的冬日还要寒冷,手脚冰寒,心中的纷杂情绪通通消失,就连那股爱意都不见了踪迹,只剩下恐惧!
夏洛潼的五感何等敏锐?更何况此时那少女就在自己眼前,她哪里会看不出那少女身上的异状?而且武泽辰也在自己身边贴得极近的距离,他身上气势的变化,又如何能逃得过她的感知?
当下她忍不住拍了拍身侧男人的手,示意他不要乱放冷气,见后者听话地收了那迫人的气势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再次看向那粉衣少女,夏洛潼冷笑着回道:“收起你那搬弄是非的嘴脸吧,这般可怜兮兮的姿态做给谁看呢?本妃是否用药,你根本不知道,竟然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你那凭空猜测的言论来断定本妃是瞎说?”
她毫不留情地撕开了那少女的谎言,却是引来了众人的恍然。
想来还真是如此,安亲王妃到底有没有用药,旁人根本不得而知,又怎么能直接指责她就是不想喝了那杯酒的托词呢?
夏洛潼却是不在乎旁人作何想,只是继续道:“再说了,你说仰慕本妃,这莫不是在说笑话?何必说得这般假惺惺,扯了个遮羞布给谁看?说是要给本妃敬酒,结果一过来就盯着我家王爷瞧,还媚眼含羞之态,当旁人都没长眼睛不成?看不出你是惦记我家王爷?有那想法,你不如直接给我家王爷敬酒,这样还能直接与他说上两句话,说不得他还能记住你是谁,如此一来岂不是更能达到你的目的?”
夏洛潼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片愕然,随即神情古怪地看向她,当真是不知该作何想法,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这安亲王妃竟然如此直白地捅破了这层纸窗户,直接扯开了那粉衣少女的遮羞布,将她敬酒的目的明晃晃地给露了出来!
这一举动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主桌的几人,包括武泽辰在内都被她的那番话给惊住了!
那粉衣少女的目的,任谁都看得出来,可看出来归看出来,却不会如此直白地捅破啊!毕竟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要面子的事不是吗?
别说是旁人了,就连那粉衣少女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就这样被揭了心底的事,还如此当着众人的面捅破,这让她还如何继续待下去?让她如何在京城的贵圈里自处?以后若是进不成安亲王府,那未来的夫君若是知道了此事,又会如何看待她?
吃惊过后,那少女的面色就变得十分难看,青一阵白一阵的,满是难堪之色,再加上周遭众多异样的眼神和议论声触动着她的神经,让她眼底的恨意更是如何都遮掩不住了。
可她心中越是恨,却越是坚定了刚才的想法,当即朝一旁使了个眼色,就见一名早已准备好的丫鬟忽然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瞧见了那丫鬟的动作,粉衣少女眼中闪过一抹狠毒之色,随即再次挂上了满脸委屈的模样,羞恼万分般的泣声道:“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比不得您尊贵,被您这般污蔑,我无话可说,是我唐突了王妃,还望王妃恕罪。”
就见她一副好似被冤枉至极,却又不得不迫于权势低头的模样,十分委屈地屈身行礼,只是她瞧着好似有些撒气般的,行礼的动作有些过大,却是“正好”撞到了一旁那正端了热腾腾汤碗过来的丫鬟!
两人借着相撞的动作遮掩,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角度,使得那汤碗不偏不倚,正正朝着夏洛潼兜头罩脸而来!
“啊!”
“天哪!”
数道惊呼声响起,亦是包括那端着汤碗的丫鬟和粉衣少女,两人皆是满脸的惊慌之色,可心中的狂喜却是只有她们自己才知晓。
眼见着冒着蒸腾热气的甜汤就要泼到夏洛潼的脸上,若是被这般滚烫的甜汤泼到娇嫩的肌肤之上,烫伤是绝对的了,更何况还是脸上这等娇嫩的地方?!说不定还会留下烫伤的疤痕!
转念之间,众人心思各异,有担心的,有幸灾乐祸的,亦有那忍不住捂眼睛的,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眼见那滚烫的甜汤泼来,夏洛潼心中却是半点不见慌张,就在她准备运起身法闪避的时候,身旁之人却是比她还要更快做出反应。
她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清冽的气息将她包裹,熟悉的感觉让她原本紧绷得想要做出本能抗拒动作的身体,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入眼皆是一片靛青之色,熟悉的色彩,熟悉的绣纹,可不就是与自己身上这身衣裙同款的衣裳?
被这温暖的怀抱带着,夏洛潼能感觉到自己移动了些许距离,加上并未感受到被那些滚烫热汤所侵袭,她便知道自己定是已经避开了。
“没事吧?可有伤着?”
低醇的嗓音自头顶响起,其中饱含着浓浓的紧张之意,夏洛潼微微一愣,似是被那话语之中所蕴含的浓烈情绪所震,一时间有些怔愣。
眼前胸腔那阵阵鼓动的心跳,好似也比平日里快上了几分……
她眼中闪过些许迷茫之色,他很紧张、很担心自己?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心里有种喜悦的感觉?这种情况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