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古朴的寺庙仿佛沉睡在了美好静谧的月夜里,悄然无声。远处的山林,近处的灌木,在月光映照下,落下参差斑驳的黑影,峭楞着,像是鬼魅的幻影。
一道黑影从山下好似轻鸿归雁,斜掠入庙,悄然穿过数座庙宇,直冲进后院的一座禅房。
“谁?!”
无量刚刚从后山练过拳回来,一抬眼,黑色的阴影落在他面前的矮几上,无量暴喝出声,双拳紧握。
“谁?你看我是谁?!”
窗户猛地被推开,皎洁月色下,窗边站立的女郎连头发丝都像在发光,无暇的容貌隐约透着些眼熟。
无量定睛打量了半天,终于在女郎的面容上找到了和旧主相似的轮廓。
“你!你是……”
女郎眉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冷声道:“无量叔叔,那场屠杀才过去十二年,你就把我段氏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少主!”
无量大惊,噗通一声跪下,“少主,您误会了,这些年,无量始终没忘记找寻您啊!
十二年了!这十二年里,无量一直带领会众隐藏在这小小的慧岸寺,只待您有朝一日归来,带领太阴会重现当年的风光,无量怎么会忘记您呢?!”
闻言,女郎脸色有了些许缓和。
“罢了,你先起吧。”
无量正要抬头说话,却发现少主已经从窗边移到了他身后的矮几旁坐下,而他刚才竟然毫无察觉!
无量背后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样神鬼莫测的速度,方才对方若要从他背后出刀,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无量立刻站起身,走过去为阿糜烹茶。
“少主请用。”
阿糜尝了一口,咸津津的,还带着点辣味,是唐人偏爱喝的加了盐和姜的茶,她喝不惯,干脆放下茶盏说话。
“你这些年也辛苦了。”
无量忙低头道:“不敢称辛苦,只是侥幸带着兄弟们躲到了慧岸寺,这几年另起了些产业,若能对少主有些用处,便是我无量之幸!”
说罢,他屏息轻声问:“少主,您这些年一直在太阴山吗?”
阿糜敛下眸光,“当年我被父亲施恩过的猎户收养,他带我住在太阴山里,隐居不出。十岁那年在山里意外遇见一位高人,他教我诗书典籍,教我武功手段……
如今我已出师,也该回寒州城取回属于我的一切了!”
阿糜如果言之凿凿的叭叭上一大堆,反而容易露出破绽,惹得无量怀疑,反正都要说假话了,倒不如简单点,还能省点口水。
她的回答简略不已,但无量还真就信了,毕竟阿糜能悄无声息的穿过前山各处防线,出现在寺庙禅房里,已经证明她实力不凡。
无量激动道:“少主,既然如此,我即刻召集这些年发展出来的会众,叫他们来参拜少主……不!是会主!”
阿糜满意的点头,这秃驴还挺上道。
“你说的不错,如今在任的寒州司马石若勤是个靠关系上位的,本身无能,公务都得靠他手下的长史、幕僚和司法参军去做,想来要不了两年就会被调去其他地方,这两年正是我们太阴会扩张的好时机!你尽快去召集会众到太阴山等我,届时我会骑着通天犀出现在他们面前。有我在,不怕成不了事!”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无量又匍匐在地,身体都跟着颤了颤。
“无量在此,先恭迎会主归来!”
阿糜冷冷的扫了眼后心不设防的无量,顿了几息,又收回了视线。
“起来吧,这是本座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你可不要叫我失望啊!”阿糜拍了拍无量的肩膀,声音轻如浮云:“无量叔叔!”
那看似轻飘飘的一掌,仿若化成了一座大山,将无量压得喘不上气,等他缓过来,再抬头才发现,屋里已经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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