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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明月高悬,银白的月光给地面覆上一层轻纱。
江白身形一动,三两步来到院墙下,手勾住墙,脚下一动就翻了出去,正见到一道人影朝着远方跑去。
她眯了眯眼,没有再追,谁知道这是不是掉虎离山之计。
跑远的江松宗停下脚步,见江白没有追出来,不由暗恼。
“大哥,那丫头不上当怎么办?”
“你打得过她吗?”
想到江白的身手,江松虎连连摇头。
“先回去”
本想趁夜引走江白,将江绿和江松文抓了,胁迫她交出户籍文书,没想到她根本就不上当,只能回去跟爷奶再商量商量。
“阿姐,怎么了?”
江绿本就没有睡着,听到动静,更是直接吓醒,下意识将熟睡的江松文抱进怀里,惊恐的看着门口,确定进来的人是江白,这才出声。
“不知道哪里来的畜生弄出的动静,没什么大事。”
“正好你醒了,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拿出火折子把油灯点亮,江白将户籍文书递给江绿。
宋氏是她的亲娘,她有知情的权力。
幽幽晃动的烛火下,朱红色的划痕显得有些刺眼,江绿并不懂这是什么含义,但下意识觉得这划痕很不吉利。
“阿娘不是失踪,是被他们卖了。”
“阿爹难道不是他们亲生的吗?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们?”小姑娘压抑着哭声,怕吵醒了弟弟。
满腹的委屈让她红了眼眶,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似的流出来,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她都想冲到老宅去问问那些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阿姐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阿娘不是失踪,其他的,阿姐会处理。”
“那阿娘她,还能回来吗?”
“她会不会……会不会入了贱籍?”小姑娘声音颤抖,对比阿娘被卖,她宁愿她只是失踪,只要找回来,就还能一家团聚。
贱籍吗?
江白安抚江绿的手掌微顿,这是最坏的打算了。
“放心,就算是她入了贱籍,只要我们找到她,把她赎回来,我们也能一家团聚的。”
可是,那不一样。
江绿想说这句话,但想到真正的阿姐已经死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小姑娘仰头看着烛光下熟悉又陌生的阿姐,依恋的说道:“我相信阿姐。”
江白轻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了一些。
她的手若是没有攥得那么紧的话,她还能姑且相信她。
油灯已经熄灭,江绿躺在江白的旁边,小心翼翼的开口:“阿姐,白日的时候,老宅的人都被你打倒了,我也能像你这么厉害吗?”
自己一家的遭遇,让小姑娘迫切的想要变强。
“二丫想习武?”
“想。”
“习武很苦的。”
“我不怕吃苦。”
“好,我教你。”
“谢谢阿姐。”
“快睡吧!”
简单的眯了一会儿,待到月上中天,江白陡然睁开双眼,小心的打开房门,将门锁上,又翻墙朝着老宅的方向走去。
却说江家老宅。
江民常和王氏房中熄了灯,却没有睡。
王氏的手已经看了大夫,大夫用木棍绑了她的手,现在只能直着,弯不起来,两口子坐在床沿,在屋里的板凳上还坐着一个人,正是江安林。
“老大,宗哥儿和虎子能得手吗?”
王氏老脸耷拉着,要不是伤了手,白日她高低得好好收拾那两个死丫头。
“难说,江白那丫头变得有些难缠,我今日下午的伤都还没好。”
江安林揉了揉肚子,隐隐作痛。
“要是抢不回来咋办?那可是十三两银子,能换好几石粮食呢!”想到家里见底的粮缸,王氏急得上火。
“我听宗哥儿说县里的粮价又上涨了,娘你也别不舍得银子,卖老三媳妇得来的钱,留一半下来,另一半都拿去买粮食。”
“老大说得对,今年这天不对劲儿,怕是要旱,多存点粮食没坏处。”江民常平常不怎么说话,但只要他说话了,这事情就拍板定下来了。
王氏再是泼辣,他一开口,也老实下来。
“那我明个儿给老大拿银子,你们去买些粮回来。”
“再买几个缸子,让老大媳妇带着孙媳妇多挑些水回来,趁着村里人没反应过来,也存些水。”
几个老的商量着后头的打算,直到江松宗两人推门进来,里面的三人均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
“怎么样?户籍文书拿回来了吗?”
“没有,爹,江白是真的变了,她没上当”
江松虎一脸晦气。
“她白日的实力爹你也见过,我跟虎子不敢硬闯,只能先回来了。”
“说来也是邪了门了,那丫头以前看着多柔弱,怎么现在就变得这么厉害呢?”
江松虎纳闷不已,江安林与江松宗的心情也不太好。
“户籍文书在她手里,她会不会发现三婶被我们卖了事情?”
“放心,就算是发现,她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江松宗读过书,还考过县试,虽然没有考中童生,但对朝廷律法却比家里人懂。
“三婶的娘家早就没人了,江白她们若是想告我们,还得先吃五十杀威棒,就她那个身板,五十棍子下去,怕是命都没有,哪里还能告我们?”
“可没有户籍文书,怎么拿到那十三两银子?”
一家子几口面面相觑。
“你们再说说白天的事情”
江民常白日的时候不在,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江白邪门到底是有多邪门。
闻言,江松宗把白天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江民常许久都没有作声,王氏也有几分震惊,他们说的这个江白,跟她记忆中的江白一点都不一样。
“你们说,人上吊之后,真还能活过来吗?”
江民常抬手想抽一口旱烟,手抬到一半,才想起来这会儿是晚上,他手上没有拿烟杆。
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他一眼就看到了不同。
“眼看着都没气了,躺了几天又好了,嗓子不哑,身子不弱,这世上哪有那么稀奇的事情。”
本就在黑暗的环境下,江民常说这话,无端的透出几分阴森来。
“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对,阿爷,您可别吓我们,我们胆小。”
江松虎挺高壮的一个人,却是怕鬼。
江松宗虽然没有说话,但微微收紧的拳头,和绷得笔直的后背也暴露了他的紧张。
“老头子,你的意思是那丫头让鬼给上身了?”
王氏咂吧咂吧嘴,回过味儿来。
照他们那么一说,可不就像是中邪了一样么!
“多半是的。”
“那我明个去趟前山村的柳神婆那里,让她过来看看,要真是鬼上身了,可得好好治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