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将军的大恩大德,贫妇与我儿铭记在心,他日必将涌泉相报!”
局促不安的妇人从失神中缓过来,连忙朝着糜竺和赵云作揖拜谢,她虽然不清楚安汉将军的分量,但沾上将军有哪个是简单的?至于怀疑关平扯谎.....她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情,简直是同她良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再者说仙人托梦哪里有假?
“唉,嫂嫂你可是折煞了我等!”
糜竺抢先赵云一步,赶忙扶起妇人。
仙乡一途纵然解决萦绕在心头的梦魇,但是面对尚没有膝盖高的关平以及关羽的结发妻,糜竺心里不可避免的生出愧疚之情,都是他的混账弟弟,害得面前的嫂嫂,丧夫丧子,若是接受她的拜谢,心底又怎么可能过意的去?
“嫂嫂,言重了,我等与关将军情同兄弟,恩若手足,你就不必与我等客气,这些都是应该的。”
面露微笑的赵云缓步走来。
“关将军?!”
妇人眨了眨眼,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拉着关平到一边,问道:“平儿,你父也是将军?”
关平老实回道:“前将军,都督荆州事务”
“皇天后土啊!”
这几個字顿时令妇人心跳加速喜不自胜,但她还是强忍住心中的喜悦,叮嘱着关平,“平儿,不要认为你是将军之子,有仙人托梦就高人一等。”
“知道了,阿母。”
嘱咐完关平的妇人,走到糜竺赵云面前,她尤为热情的为二人添上水。
“不知两位将军前来是为何事?”妇人问道。
糜竺望向赵云,赵云瞬间意会,放下茶盏笑道:“此次前来,我是受到关将军的托付,特地接嫂嫂和平前往凉州,与关将军团聚,主公在治所设立孺子读书的学堂,还有黄将军传授武艺,生病也有医官治疗,路上的安危嫂嫂也不用担心,这一路就由我护送。不知嫂嫂意下如何?”
“劳烦子龙将军了。”妇人笑道
糜竺将茶盏水饮尽,他笑道:“这几日就有劳嫂嫂与我等去徐州小住几日,子龙将军还有公务要办。”
“我没有意见,愿意听从两位将军的安排。”
“既然如此那就收拾收拾细软家当吧!”糜竺哈哈笑道。
出乎糜竺的意料,关羽家中并没有多少值得收拾的物件,甚至都没有出动随行的僮仆,仅是他和赵云两人的帮衬,便将所有的家当打包成包袱。
......
前往徐州的途中,赵云队伍里有几人,与他们分道扬镳,那几人衣着简朴,五大三粗,面色黝黑。
糜竺压低问道:“四哥,他们便是在仙乡商议时,确立下来去往黄巾军中的人选?”
“不错。”赵云收回目光,“糜先生,不,子仲,我等快去吧,别让陈元龙久等了。”
......
下邳
淮浦
赵云和糜竺进入淮浦,徐州不愧是富庶的州郡,县城内酒肆林立,食肆多如牛毛,逆旅数不胜数,米铺布店更是浩如繁星。
披着华服的士族子弟呼朋引伴,指点江山,愤慨抨击当下朝政时局。
身穿粗布麻衣的小贩离这群士卒子弟离得远远的,就连站在食肆吆喝的伙计面对士族子弟们声音都小了半分,生怕唐突贵人。
年幼的关平对于这些充满好奇,与他同行的糜竺何其敏锐,一眼看出他的心思。不厌其烦的给关平讲述其间的趣事,直到将关平和妇人送到一栋逆旅,这才与他们分别。
“子龙将军,这几位是医者?”
望着健硕的几人,糜竺揉了揉眼睛,他也锻炼过五禽戏,可当他看见华佗张仲景吴普等医家时,总感觉不太真切,这是为陈元龙治病,还是去殴打陈元龙?
华佗笑了笑,替赵云作出回答:“糜先生,我走南闯北,四方行医,若是身体不结实,不幸倒下,治病救人又从何说起呢?”
张仲景肯定的点点头:“华长史所言甚是。”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糜竺和赵云领着十余位医家,驻足在陈府大门。
陈府门前的家仆暗暗吃惊,好在自家少主一再交代,近些时日糜竺要登门拜访,恐怕就要闹出笑话了。
“有劳通报一声,就说糜子仲求见!”糜竺抱拳。
家仆忙应下,“糜先生还请移步小院,我这就前去通报少主!”
......
陈府内。
不苟言笑的陈珪双手背负,他途经陈登房间,发现房门敞开,便走进一瞧,见陈登惬意倚着躺椅,左手拿着布帛,右手手握住筷子。筷子朝木案上立着的盘子探去,夹起一大块鱼脍,送入嘴里,仅仅是嚼了几口,便说道:“鲜鲜鲜!”
见沉浸在口腹之欲,丝毫没有察觉自己逼近的陈登,陈珪挑挑眉,清清嗓子道
“元龙。”
这一声成功将陈登拉回现实,他当即放下筷子,起身冲着陈珪行礼
“阿父,你怎么来了?”
陈珪没有回答陈登的这个问题,他的目光在陈登房间内四飞,木案上的典籍摆放的整整齐齐,他不悦道:“元龙,你在作甚?今日的经典学完了吗?”
“经典?”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陈登面露笑意,他轻松道:“简单,实在是简单,了然于胸。”
“哦?让我来考校考校你。”
陈珪问了几个刁钻的问题,陈登都轻而易举的答了出来。
对此陈珪没有太大讶异,知子莫如父,陈登酷爱读书,能答的出来想来也不奇怪,可为何近些时日总是捧着布帛反复观看,还爱不释手。
陈珪问道:“元龙,你手里的布帛是什么?”
“阿父,你说这个?”陈登笑道,“这是我费了许多口舌,才从子仲手里求来的书信!”
“书信?”陈珪皱眉思考,他又问道:“元龙,是哪家女子,让你这般上心?”
“女子?我怎么会是这般俗人?”陈登辩解道,“这可是位了不得人物的书信,种种见解让我眼界大开,豁然开朗!”
“见解?”陈珪知道陈登嘴里的子仲是何人——徐州大商糜竺。对于商人,他心底鄙夷,并不觉得与商人打交道的人中能有什么厉害的角色,自然而然对写信的人心生轻视。
想到这里他回道:“元龙,有些人只会清谈,肚子里实则没有半点墨水!”
“阿父,若是此人能上阵杀敌,斩杀敌将呢?”
“嗯?勉强算是个人物。”
“阿父,若此人治理一郡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呢?”
“厉害!是个厉害人物!”
“阿父,若我说此人家道中落,家无余财,这些成就都在一年之内完成呢?”
“一年?”陈珪不淡定了,他讶然道:“当真有这般人物?实在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