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扶苏认真的思考起来,开口道:“太子什么的,根本不重要,还请淳博士不要在这上面再做文章,若是可以的话,希望您与所有儒家的士子,都能坚定的支持十七弟。”
“若是关内宗族来人,便说我病了!”
“这……”
淳于越面色僵住。
万万没想到,长公子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这可是帝位啊,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这个位置,连手足都不顾,但现在扶苏居然还愿意辅佐小公子?
扶苏摆了摆手,没让他再多说。
顿了顿才道:
“父皇日后会带大秦千秋万代,你可知?”
“我希望儒家支持十七弟,并非是为了十七弟成为太子,而是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哪怕父皇没有长生,扶苏也不会与十七弟争!”
一番话说的斩钉截铁,无比真诚。
也是告诉淳于越,此事没有斡旋的余地。
作为始皇的长子,扶苏只是固执,或者换句话说叫大智若愚,可一点都不傻。
人参果他也闻过,父皇明面上只是延寿,实则已经是获得长生了。
去争这什么太子,纯粹是白费力气。
再者十七弟做出的事情,哪怕看似胡闹,但哪一件不是让大秦事半功倍,哪一件不是助百姓安居乐业?
“若是博士无法决定,那日后扶苏与儒家再无瓜葛。”
“我知晓了。”
淳于越重重的点头。
第二日。
新年的朝阳照常升起,城中还残留着过了除夕后残留的节日气息。
冰雪早已消尽,天气也回暖了些。
一辆马车,早早的停在了赢子季的寝宫前。
望着从下车的人,正亲自在门前扫地的萧何迎了上去。
“大公子,您新年好,”
“萧先生辛苦,您治世之才,怎么还亲自扫起地来了?”
看到拿着扫帚的萧何,扶苏面上有些疑惑。
萧何现在官拜司农内吏,权利在文武百官当中都不低了,同级的官员,都是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身边仆从十数个都是少的。
不说尿个尿都有人伺候,起码扫地这种粗活是不用亲自来的。
这小十七,怎么还安排人家来干仆从的活。
闻言萧何笑了笑,毫不在意道:“小公子给府上的仆从们休沐的年假,让他们带着钱回家省亲了,在下权当活动活动筋骨。”
“原来如此,十七弟倒是仁慈。”
听到这个,扶苏露出了笑容。
如此一看,十七弟府上确实少了许多人。
原来是休沐归家了。
这不比后世,只要成了仆从,户籍便捆绑到了赢子季上,私自逃走逮到了可是死罪。
别说放假,便是让仆从去死,对方都不能说半个不字,哪还有给人发奖金放假的。
“长公子里面请,我带您去找小公子。”
萧何放下了扫帚也没多问。
也不用问,就知道扶苏是来找小公子的。
“有劳萧先生。”
扶苏微笑着跟在了后面。
他这次来,也是有好消息要告诉赢子季。
两人穿过了长廊,便到了后苑。
还未走近,便闻到了院子当中的酒味。
那个小身影,正抱着一个葫芦在哗啦哗啦晃着,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
“长兄,你怎么一大早来了呀?”
赢子季一边晃着葫芦,说话的声音随着脸上的肉肉一起颤着。
十七弟这又是弄的什么新奇玩意?
扶苏颇有些疑惑,但还是说起了正事,笑道:
“为兄已经说服了淳博士,门下的儒家弟子,以后都会去翰林院办学,为科举出一份力…”
在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下。
淳于越终于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并且承诺他这一派的大儒,会去翰林院办学。
“多谢长兄啦。”
赢子季点了点小脑袋瓜,倒也没多高兴的亚子。
淳于越不与他作对倒是能理解。
但去翰林院办学,可也不止是为了讨好他,而是为了儒家学说的传承。
诸子百家,讲究的就是个桃李满天下嘛,而翰林院无疑是最好的平台了。
这也是名家的公孙吾会那么快便服气的原因。
现在诸子百家谁不入翰林院,便无法与其他学派竞争。
可以说是卷起来了。
“十七弟你不高兴嘛?”
扶苏愣了下,有种抛媚眼给瞎子看的感觉。
他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呢,十七弟怎么没多感冒的模样?
“哎呀,多谢长兄啦,不过您要是帮我摇下这个葫芦,就更谢谢你啦。”
说着,赢子季便将葫芦举了起来。
“这里头装的是…酒么?”
扶苏拿过葫芦,凑近鼻子闻了下。
立马就闻到了一股比二锅头还浓烈的酒味,但酒味当中又夹杂着一些其他的香味,说不太上来的感觉
“十七弟你摇晃二锅头作甚?”
“这不是二锅头,是酒精。”
“嗯…或者说现在是酒精,等兄长你摇晃一下过后,就会变成很香很香的东西,叫做花露水!”
“真的假的?”
“长兄我像是那种喜欢骗傻子玩的人嘛?”
“不是咳。”
扶苏点了点头,本能的感觉哪里有点不对……但现在满心好奇的他,倒也没想那么多。
还是按照赢子季所说的摇晃起了葫芦。
“子季,什么事那么急呀?”
此时,院门口前,吕雉的丹凤眼中带着些许困倦,眼角还有一丝晶莹的泪珠。
倒不是她生性惫懒。
而是昨夜不知道赢子季被留在了政哥的寝宫,一直在家中等待到了后半夜才睡去,故而有点睡眠不足。
“子季大骗子…”
吕素精致的脸蛋皱起,委屈的很。
说好除夕陪她放烟花,还拉过钩的,结果说话不算话。
昨晚在家中等了好久,都不回来。
吕雉听到这委屈巴巴的话,顿时嘴角微翘。
昨夜还说再也不理子季了,结果今早一听子季找她有事,素儿又眼巴巴的跟过来。
“都怪父皇,是他要留我在寝宫中睡的嘛。”
赢子季上前揉了揉吕素软嫩的脸蛋,哄道:“若是不听父皇的话,又要被禁足了呢,到时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岂不是更见不到你们啦?”
“唉,和父皇一同就寝,我可是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父皇便回不来了…”
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
仿佛政哥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而他则是被威逼利诱,弱小可怜又无助
“原来…原来子季为了回来这么努力,是素儿错怪你了。”
“陛下才是坏蛋……”
吕素一下就不生气了。
甚至觉得错怪了赢子季而自责起来。
扶苏:“……”
父皇怎么就成大坏蛋了?
遥在宫中,经历了一晚魔音贯耳没睡着,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政哥还不知道。
他在某个天真少女的心中,已经成了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