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没有杀黎胖子,而是悄悄把他带到了蒋天养的住处。
听完黎胖子那犹如竹筒倒豆子般的诉说之后,蒋天养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大锁牢牢锁住一般。
他面色凝重的在宽敞的会客厅里不停地来回踱步,脚步显得沉重而又焦虑。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一旁的阿华却是一脸的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感到过多的担忧。
毕竟,他如今已然成功地将黎胖子给抓了回来。
至于接下来究竟应该如何对东兴那帮人展开有力的反击行动,那就成了蒋天养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然而,此刻对于正双膝跪地、瑟瑟发抖的黎胖子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格外的难熬与痛苦。
他心中充满了恐惧,生怕蒋天养突然之间一个心情不好,便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就是一枪。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蒋天养终于停下了脚步,并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阿华,缓缓开口问道:
“你认为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有多少可信度呢?”
这句话刚一出口,原本就已经胆战心惊的黎胖子顿时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连忙磕头如捣蒜般哀求起来:
“蒋先生啊!我说的可全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呀!
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欺骗您老人家半分呐!”
看到黎胖子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阿华稍稍沉吟了片刻后,也随之附和着说道:
“事已至此,瞧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谅他也确实不敢再有半句假话。
据他所言,这所有的一切阴谋诡计竟然都是由大头仔和耀扬在背后一手操纵策划的。
虽说乍一听起来,这种说法的确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仔细想想,也并非全然没有这种可能性存在。”
阿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那一箱子冰粉。
“这玩意儿如果真能无限量供应,里面的利润就实在太大了。
人为财死,大头仔为了这个铤而走险,倒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至于说这家伙,说他有胆子带头反水,我倒是不信的。”
听到阿华的话,黎胖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然而就在下一刹那间,只听见蒋天养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即便只是个从犯,但如今恶果已然酿成,黎胖子啊,你倒是说说看,我究竟应该如何发落于你才算合适呢?”
听到这话,黎胖子顿时慌了神,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哀求道:
“蒋先生啊,我真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啊!求求您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吧!
只要您肯网开一面,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痛改前非、戴罪立功!我心甘情愿将功补过啊!”
说着,黎胖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继续说道:
“我愿意把北角和观塘的地盘全部拱手相让,还有那个大头仔,我也有办法将他擒获,交由社团发落惩处。
他绝对不会对我有所提防的,没错,就这样办,我去把他约出来,然后趁机将他捉拿,交给咱们社团家法处置。”
此时的黎胖子越说越是激动,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功邀功请赏的场景,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
而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阿华,则满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只见他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哼,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了!你当真以为北角和观塘那两块地盘由你说了算不成?
实话告诉你吧,你名下的那些场子早就被东兴那帮家伙暗中渗透了,你居然还敢在这儿痴人说梦呢!
再者说了,就连恐龙那样的人物都对你存有戒心,凭你这点能耐,还妄想着能够把大头仔轻而易举地约出来?
难道你真觉得他们都跟你一样愚蠢至极、没有脑子么?”
就在这个时候,蒋天养突然开了口。
他那冰冷刺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黎胖子,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然后用充满威胁意味的口吻缓缓说道:
“你现在最好虔诚地向上天祈祷,祈求恐龙能够平安无事!
否则的话,哼,我向你保证,不只是你自己,就连你全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绝对没有一个人能逃得掉!
不要天真地认为把他们藏到国外就能高枕无忧了。
告诉你,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照样有办法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所犯下的罪行,就算是让你全家人一起陪葬,都不足以弥补其中万一!”
说来也是凑巧,正当蒋天养话音刚落之际,接到紧急通知匆匆赶来的韩宾也到了。
当他一眼瞥见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黎胖子时,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瞬间如火山般喷涌而出,根本无法遏制。
只见他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地冲上前去,对着黎胖子就是一顿疾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
可怜的黎胖子本来就已经在之前遭受过一番毒打,身体早已虚弱不堪。
如今又遭遇韩宾如此凶猛的攻击,哪里还经受得住,没过多久,就双眼一翻,径直昏厥了过去。
待到有人将昏迷不醒的黎胖子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之后,蒋天养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下脸上的怒容,转而轻声安慰起一旁同样面色阴沉的韩宾来:
“韩宾啊,你先消消气,不必太过担心。依我看,如果黎胖子刚才所说的都是真话,那么恐龙应该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从目前大头仔的一系列举动来分析,他应该不至于愚蠢到直接对恐龙痛下杀手。
毕竟,留下活着的恐龙当作与我们谈判的筹码,才是最为明智的做法。”
说罢,蒋天养又转头看向阿华道:
“此刻,整个洪兴社团都被彻底调动起来,外界都以为我们洪兴此次的目标直指屯门地区。
接下来这场戏该怎么接着演,可就全看你的了。”
只见阿华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回应道:
“请蒋先生放心,如今不管是警方也好,还是东兴也罢,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咱们洪兴这边。
如此一来,正是我们出手的绝佳时机,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至少,北角和观塘这两块地盘,此番定能顺利夺回。
至于铜锣湾和香港仔那边嘛,我也早已有了应对之策,专门为他们找好了强劲的对手。
想必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东兴内部定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听到阿华这番胸有成竹的话语,蒋天养原本紧绷着的面庞终于稍稍舒缓开来,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问道:“哦?照你这么说来,乌鸦已经回到港岛了?”
要知道,只要乌鸦仍然心心念念想要坐上东兴龙头老大的宝座,那么他与耀扬之间必然存在着无法化解的激烈矛盾。
再加上有阿华在旁暗中挑唆、推波助澜,这场东兴内部的纷争恐怕只会愈演愈烈。
可以预见,这东兴下山虎和奔雷虎之间,肯定还会有一番激烈的争斗。
此刻,在北角的一间酒吧门前,黎胖子的几个手下正懒洋洋地倚靠在那张专为客人泊车而设的桌子旁边。
只见其中一名满脸倦容的青年,目光随意地扫过街边那寥寥无几、零散停放着的几辆车子后,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张嘴便开始抱怨起来:
“老大明明说了让咱们今天停业休息的呀!
瞅瞅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压根儿就没啥生意可做嘛,真不知道为啥还要咱们大老远跑这儿来守着?”
他身旁的另一个马仔听了这番话,脸上却是露出一抹略带讥讽的笑容,回应道:
“嘿,我说你这家伙咋到现在都还看不明白当前的形势呢?
这北角如今哪里还有咱老大说话的份儿?
虽说老大下令停业休息,但东兴那边的人急着要出货,非得要求照常营业不可。
没办法,谁叫人家势力大呢,到头来咱们这小胳膊终究还是拗不过人家那粗壮的大腿啊!”
这番话一出口,原本就有些躁动不安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这时,又有一个负责泊车工作的马仔凑上前去,忧心忡忡地附和道:
“可不是么!他们出他们的货,跟咱们有半毛钱关系啊?
就算赚到了钱,估计也不会分给咱们哪怕一星半点。
再说了,我可是听说今儿个洪兴旗下所有的堂口都在四处召集人手呢。
你们想想,如果他们真是冲着咱们来的,那咱们哥几个可该如何是好哇?”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之际,突然间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袭来。
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脆响传来。
他惊愕地转过头,只见他们的小头目不知何时已经从酒吧里走了出来,那张原本还算帅气的脸庞此刻却显得有些阴沉和难看。
“都他妈闲着没事儿干是不是啊!整天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头目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众人吼道。
吼完之后,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对手下们的态度过于粗暴恶劣了一些,他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但声音依然低沉:
“不过嘛,也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以后再想说这种话的时候,给老子把嘴闭严实点儿,别那么大声嚷嚷!万一让东兴的那些家伙听到了,可有你们好受的!”
说到这里,小头目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又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还有啊,告诉你们一个最新的消息。
据可靠情报显示,洪兴的人马正在朝着荃湾方向集结呢。
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肯定是冲着屯门去的,所以不用太过担心。
不过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放机灵点儿,万一这么出事了,别像个傻子一样,傻乎乎地就往前冲,最后白白送命当了人家的炮灰!”
说着说着,这小头目的声音就如同被抽走了底气一般,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细若蚊蝇,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而此时的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似的,呆呆傻傻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一旁的几个马仔见状,脸上纷纷流露出好奇之色,他们顺着小头目的目光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个性感妩媚、风情万种的女人正踩着高跟鞋,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朝他们走来。
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在霓虹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迷人。
这女人一头如火焰般燃烧的火红色大波浪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散发着无尽的魅力。
身上穿着一条紧身的黑色连衣裙,恰到好处地包裹住她那原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将其曲线勾勒得愈发完美和霸道。
如此火辣的装扮,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这几个马仔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个个瞠目结舌,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
他们就这样痴痴地望着那个女人逐渐走近,直到她来到众人面前,他们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街道上竟然悄无声息地冒出了一大群陌生人。
这些陌生人个个面色冷峻,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请问,这是黎胖子的场子?”
当女人终于走到近前时,那小头目这才得以看清她的全貌。
然而,真正令他感到惊恐万分的并非女人那倾国倾城的容貌,而是从她裙摆的开叉处露出来的那条修长美腿上,竟赫然盘踞着一条面目狰狞的黑龙纹身!
看到这一幕,小头目的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冷汗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唰的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要知道,在这个鱼龙混杂的江湖之中闯荡的女人本来就是少之又少。
而能够混出点名堂来的更是寥寥无几,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因此,但凡有这样的女子出现,无一例外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焦点话题。
而眼前这女子的造型,只一眼,头目便认出来,这就是福义兴唯一一个女红棍,攀脚龙媚媚。
就在这时,媚媚美眸微凝,紧紧地盯着眼前那几个呆若木鸡般站立着的泊车马仔。
她朱唇轻启,再次提高音量问道:“我在跟你们说话呢,一个个都傻愣在那儿干嘛?难不成耳朵都聋啦?这到底是不是黎胖子的场子?”
然而,这几个马仔依旧如同雕塑一般杵在原地,毫无反应。
媚媚见状,蛾眉微微一蹙,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这几人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尤其是那个头目,当他迎上媚媚凌厉的目光时,竟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
“是……是……是……不知道媚姐您大驾光临,到这儿来有何贵干呐?”
只见媚媚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冷嘲热讽道:
“哟呵,瞧你这副熊样儿,难道是第一天出来混吗?
我身后带着这么一大帮子兄弟,气势汹汹地杀到这,不是来找茬砸场子的,还能是来给你们助兴捧场的不成?
哼!怎么着?瞅你那畏畏缩缩的模样,莫不是打算跟姐姐我过上几招?”
那头目一听,顿时吓得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赶忙拼命地摆着手,结结巴巴地回应道:
“不……不……不敢!小的哪敢跟媚姐您动手啊!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呐!”
媚媚冷哼一声,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娇嗔地呵斥道:
“既然没这个胆量,那就赶紧给老娘滚开!乖乖地到旁边墙角去,双手抱头蹲好了。
要是待会儿不小心挨了刀子丢了性命,可别怪我事先没有警告过你们!”
媚媚话刚说完,就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把武士刀,指着酒吧说道:
“今天晚上,北角黎胖子和东兴的场子,通通不要放过。”
说罢,一马当先,提着武士刀就冲进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