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闲抬眼看来。
即使荣少锦刚才往后挪开,可床和被子就这么大,此时两人依旧近得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姜闲微微牵动唇角,先轻轻咳了两声清嗓子,才开口:“开阳侯。”
只是,嗓音还是沙哑,而且倦怠又慵懒。
荣少锦不自觉地舔舔犬齿,微微张口,却感觉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只得又闭上嘴巴。
姜闲突然抬手,掩着嘴打个呵欠,眼中又蓄起一点薄薄的水雾。
荣少锦顿时觉得喉间一阵干渴,连忙移开目光,余光却忍不住时刻关注。
姜闲仿佛完全不在意,抹着眼角小声说:“可以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吗,我好渴。”
荣少锦也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应过一声“嗯”,就要揭被起身。
只是,刚一动弹,肌肤相触的感觉就提醒了他,被下的两人还是坦诚相见的状态。
荣少锦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僵住,一时间就被子是揭也不是,不揭也不是。
姜闲眼眸转动,立刻了然于心,闭上双眼:“我再盹一下,你拿水过来了叫我。”
不过,话中那隐隐的笑意实在是过于明显,似乎连藏都没想藏。
荣少锦感觉脸上开始发烫。
但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他动作飞快地翻身下床,从那堆衣服里挑出自己的胡乱套上。再快步走到桌边,拎起茶壶掂掂,取个杯子倒好满满一杯,拿回床边。
荣少锦:“水。”
姜闲重新睁眼,慢慢撑起身,从被子里拱出来。
薄被滑下,乌发也滑下,现出他痕迹交叠的肩头和前胸。
荣少锦手中的水都泼出一小半,赶忙蹲身随手搁下杯子,抓起一件姜闲的衣服,胡乱给他裹在身上,又立起枕头让他靠好,再扯过被子尽量给他盖高些。
姜闲拥着被坐着,眉头立刻蹙了蹙,不过目光只盯着地下的水杯。
荣少锦把水杯送上,姜闲接过一仰头。
他喝得太急,一两滴水从嘴角漏下,沿着下巴滑到脖颈,又汇聚到锁骨。
荣少锦目光跟随着那水滴,喉结克制不住地滚动一下。
姜闲喝过水,吁了口气。
荣少锦伸手接过杯子:“还要吗”
声音不自觉地轻柔。
姜闲没客气,对他点头。
荣少锦干脆到桌边提过茶壶,站在床边给姜闲倒茶。
姜闲喝下三杯,才表示不再要。
荣少锦转而将壶口对着嘴,咕噜咕噜灌完剩下的。
他将茶壶茶杯放回桌上,拉起地上荣少锦的衣服递过去,用目光示意下床边帷帏:“我放下帷幔,你在床里穿。自己能穿吗”
姜闲却有些苦恼:“可以是可以,但是身上黏黏的,直接穿衣服好难受。”
荣少锦这次感觉耳根和脖子在迅速发烫,再次深吸几口气,飘移的目光瞟到盆架,才想到怎么接话:“盆里有水,如果你不介意我昨晚泼过脸……还是我叫你小厮去找小二要新的水……”
姜闲看着他通红的耳朵,突然感觉身上的不舒服都轻减不少,再次掩不住笑意地说:“现在还有什么好介意。”
荣少锦感觉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耳朵的烫意在往脸上蔓延。
他没敢细看姜闲的表情,赶紧端起盆架上的水盆放到床里,再扯下两边帷幔。
隔着一层不算多厚的帷幔,荣少锦都能清楚地听到里面布料的声音,以及毛巾沾水的哗啦声。
他尽量克制着不去想象,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紧接着要处理的一些事情上。
没过多久,帷幔被拉开,姜闲抬腿下床。
站起身起,他身形晃了一下。荣少锦连忙伸手把人扶稳,又很快松开手。
姜闲看他一眼,慢慢走到盆架边,拿起架上摆的梳子,再慢慢走到桌边,坐下对着镜子梳头。
荣少锦始终跟在他身后一步,看他似乎没有特别难受的样子,才说出刚才理清的头绪:“昨天我娘就进宫求赐婚圣旨了。聘礼已经备好,一会儿我回了家就拿着圣旨去你家下定。”
姜闲诧异地转头看他:“圣旨”
荣少锦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下了圣旨,武敏吉那边就翻不出浪。”
姜闲点点头,心中不由得想——难怪昨天姜贵这么急,大概就是听说了赐婚这事,没计划周全也强硬实施了。
荣少锦顿了下,又问:“礼单你看过吗,有没有什么想要加的。”
姜闲自然没看过的,不过他也不在乎那些,只应道:“很周全了。”
荣少锦就没再问,直到姜闲梳好头。看他没把头发束起,而是只松松地系在身后,和系得紧的衣领一同遮住脖子上的痕迹,心中不觉舒了口气。
姜闲撑着桌面缓缓起身,转身对荣少锦点个头:“那我就先回家了。”
荣少锦脱口接了句:“我送你”
姜闲笑着轻摇下头:“不用。毕竟还没成婚,我们这样一块出去,也不太好。就是……”
他目光转向下着帷幔的床榻:“床给弄得乱了点……”
荣少锦跟着看过去,又转开目光,咳上一声,说道:“我会处理妥当。这里赌馆,来的人都一心扑在赌桌上,不会有人多注意旁人。”
姜闲:“那就麻烦开阳侯。”
说完,转身慢慢走房门。
荣少锦见他步子实在迈得太小,到底没忍住,两步凑过去,低声道:“我给你找点药,回头给你送过去。”
姜闲抬眼看他,发现他已经连脸都红了一层,心下颇为好笑,回道:“谢谢你有心,不过不用了,我略懂药理,可以自己配。没什么事,歇两天也就能缓过来。”
荣少锦顶着滚烫的脸愣了片刻,才依稀想起来,昨晚姜闲的确说过闻到自己身上有药味。
姜闲观察着他的神色,大概猜得到他想起什么,提醒:“你中的药……”
荣少锦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我自然会查!”
姜闲不再说什么,道声告辞,在荣少锦拉开的门中慢慢走出去。
*
赌馆没有关门的时候,前头厅堂还在传来喧哗之声。现在日头高挂,客房这一片倒是少见人影。
云雁和刘山住的房间就在隔壁,姜闲转个弯过去,拍拍门。
门立刻打开,露出两张焦急的脸。
云雁迅速跳出门,双手抓着姜闲上上下下打量,看着自家公子除了脸色憔悴点,似乎没什么大事,悬着的心才落下一半。
他瞥一眼隔壁已经关上的门,急不可待地开口:“郎君,你……”
姜闲却抬手截下话,吩咐刘山去套车回家。
云雁只得忍耐下来,扶着姜闲往外走,在赌馆门口等着刘山驾车过来。
待上了马车,姜闲才说:“坐垫厚些。”
云雁连忙拉过一个软枕垫上去,扶着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