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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一路跟着陆临枫回了院子后才敢开口劝:“世子是不是有些过了?怎么说也是个小娘子。”
陆临枫轻哂,抬起他修长的胳膊,动作中带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尊贵与从容。立马有两个小丫鬟趋步上前,小心细致的为他宽衣。
“你可以回去看看,她是不是还在水里站着?”
一听这话,小六满脸诧异,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嘴半张着。毕竟他家世子名声在外,即便是朝堂之上也显有人敢于之正面交锋。如今不得宠爱的伯爵府弃女胆敢在世子爷面前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
瞧出小六不信,他轻挥了挥手。“去看看吧,我要休息了。”
前两步小六尚能维持着步伐的稳重,刚出院门那股子沉稳便被急切取代。猛地一提衣袍下摆,拎着就往池边跑。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空旷与宁静,月亮高悬,池面波光粼粼,哪里有半个人影?
这小娘子还真是胆子大,敢跟世子爷玩阳奉阴违。心中默默为她点了盏灯。
她——完了呀!
第二日刚一下朝,陆临枫就被庄尘叫住。
他对母亲二嫁的这位继父没好感也没恶感,但昨日在庄家闹了那一通今日就叫住他着实令他有些不爽,只见他满脸不耐,眉宇间透着懒散和轻佻的打量:“若是庄驰的事,就不必开口了。”
“不是。”庄尘眼神清明,声音平稳而有力:“庄驰犯了错自然有律法惩治,我不会因此替他求情给你找麻烦。”
“算你有眼色。”陆临枫挑眉,就算他开口求了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怼回去的,如此也省得麻烦。
庄尘敛了神色,郑重道:“不仅庄驰我不会管,伯爵府的所有人犯了事我都不会管。你有心为社稷,我和你母亲都为你自豪。”
“行了,说你自己就说你自己。”陆临枫不爱听他慷慨激昂的陈词,整日像个老夫子,也不知母亲怎么就喜欢这个调调的男人。父亲是,庄尘亦是。
庄尘轻叹了口气,转了话头:“但阿衍不同,她很不容易,你别欺负她。”
一听这话陆临枫不乐意了,“我怎么欺负她了?”
“昨日你让她在池水里站了半个时辰,可有此事?”
“是她的丫鬟先碰了我的东西,再说她真站半个时辰了?”他可是一直在暗中盯着,他前脚刚走后脚那个女人就爬出来了。
庄尘第一次有了对牛弹琴的无力感,咽下一大堆身为君子应保护弱小的词汇,轻声安抚:“当夜阿衍就起了高热,今日一早都起不来床了。”
一听她病得起不来床,陆临枫心中一阵烦躁,表上却皱起眉,一副不耐的模样:“她还告状?”
“她什么都没说,但伯爵府的人不是眼瞎,有人看见。”
“看见了,看不惯,却不敢当面制止,背地里告状。”陆临枫冷哼一声:“还真是你们伯爵府的一贯做派。”
庄尘没有孩子,但第一次有了教育熊孩子的无力感,想骂不能骂,想打打不过,一堆话憋在肚子里气得他呼吸都跟着急促了。
就在这时一小太监小跑过来,说皇帝宣召陆临枫御书房回话。
陆临枫挥挥手,抬步就要走。走了两步烦躁的回头对庄尘说:“行了,我会注意的,你回吧!”说罢转身就走,完全没给庄尘回嘴的机会。
到了御书房,皇帝正在练字,陆临枫行礼后就站在案前等着。
约莫过去了半刻钟,皇帝抬眼打量他,只见陆临枫一身朝服站得笔直,透着一股凌然正气,双眉轻蹙,双唇紧抿成线,明显心不在焉。难怪他能悄无声息地在下面站了半刻钟都不催促他。
皇帝轻笑:“你过来看看朕的字怎么样?”
陆临枫恍然回神,抬步到了皇帝跟前。
“衍。”看见书案上皇帝御笔浑厚,笔画连绵,狂放不羁,一个‘衍’字跃然纸上。陆临枫轻声念出,语调却有些奇怪。
“怎么?”
陆临枫以为皇帝是问他他的字怎么了,出声答道:“陛下龙章凤姿,自是写得极好。”
“哈哈哈!”皇帝大笑,换了张纸继续写:“你今日可有些心不在焉?有心事?”
“我?”陆临枫立马反驳:“没有。”
“没有?”皇帝默念,又写了个‘枫’字,抬头看他:“你和阿衍见过了?”
皇帝突然提到‘阿衍’,陆临枫懵了一下,“见过了。”有些疑惑,出声询问道:“陛下怎么?”
“怎么还关注伯爵府的女儿?”皇帝放下笔,抬眸看他。陆临枫点头,皇帝轻笑道:“你啊,还是太小了,她的名字可是朕给取的。”
此事陆临枫有所耳闻,当年伯爵府并不重视这个女儿,听说六岁了连三字经都不会背,顾大将军用军功相抵,将她接到身边抚养,皇帝陛下还为这个女孩的新生为她新取了名字。只是他以为这件事并不值得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过了十多年还惦记着。
“她过得不容易,日后在伯爵府你替朕多看顾她些,可别欺负她。”
皇帝说完,陆临枫的脸色微变,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告诉自己别欺负她?
“不会?”瞧他神色微变,皇帝盯着陆临枫挑眉疑问:“让你给欺负了吧?”
陆临枫身子跟着一僵,抬头面向皇帝:“没有。”
皇帝瞧着不对,不说话盯着他。
“就……小小教育了一下。”
皇帝对上陆临枫局促的眼睛,轻笑出声:“你啊!下手还挺快,她也就昨儿刚刚到上京,朕今日告知你都没来的及。”
这……陆临枫听见皇帝这么说,到底没像怼庄尘一样怼回去,低头回道:“臣日后定注意。”
“只是她除了陛下赐名外,还有何特殊吗?”
皇帝笑着卖了个关子:“这个你日后就知道了。”陆临枫临走时他又提点道:“总之,你记住朕的话!”
待陆临枫走后皇帝将两个大字摆到书案上朝高公公招招手:“来,你看看朕的这两个字怎么样?”
高公公上前一看,只见书案上的两个大字并排摆到一起,却是全然不同的字体。‘衍’字狂放不羁,笔走龙蛇,‘枫’字却干净利落,规矩严整。
“陛下两个字各有风采,老奴也分不清那个更好些,只是越看越看味道。”
“哈哈哈!”皇帝大笑,用笔轻点高公公:“还是你最懂朕。”
“人和人之间各有不同,放在他们该放的位置上定能大放异彩。”
“陛下这是想重点培养衍小将军和世子?”高公公躬身退在一旁:“只是陛下为何不同世子明说呢?听世子的意思可是把衍小将军得罪了?”
“得罪一点不要紧,不打不相识。”皇帝负手而立:“若是这点气度都没有,又如何成就大事。”
这朝廷里的人个个心思叵测只为自己谋利益,他们口口声声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家国天下,但其实都是为了满足他们的私欲,让他们的家族更强大,让他们的地位更稳固。
为了他们口中的家国天下,身为皇帝他不能立自己所爱之人为后,不能将江山传给所爱之人生下的孩子,甚至为了控制他狠心害死他心爱的女人。
说什么身为帝王不能有软肋,不过是嫌他这个傀儡不够听话罢了!
想着,低头睨了一眼桌案上的字。